乌烈大步走向主帅营长,“都散了,继续整顿军营!裴良何在?”
一众将士纷纷散开,只有一人追了上来,“大哥!”看了看乌烈的行头与臂弯里夹着的清秀少年,饶是营中第一谋士也难免犯了胡涂,此人是谁?怎么穿着将军离开时穿着的衣服?裴良满腹疑窦地尾随着乌烈入了帐,“大哥,这是……”
乌烈一进帐便站定了。
被他一路夹进营账的徐妃宜已是羞恼得满脸通红,不过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她也不放便玩命挣扎,只能暗暗使劲,像条鱼一样在他手臂下扭来扭去。可无论她明着使劲还是暗地发力,乌烈却都纹丝不动,石像一般杵在营账中央。
“裴良。”
“在,大哥。”
“这人是我在山里捉来的,将人留在将军帐里,好生看着,不要让人跑掉。”
徐妃宜听完之后很不满意,她是山里捉来的?看好了?怎生把她说得好像是猎来的宠物!
站在后面的裴良应了声,他看着徐妃宜乱蹬的双腿,心中生疑,大哥这话说得可真奇怪,把他放在将军帐里,那他自己盯着不就完了?
“去把云生叫来。我……”
一句话未完,乌烈便横着身子倾斜下去,砰的一声木桩似地直挺挺地栽在地上,不动弹了。
徐妃宜不仅被他夹着摔了下去,还被他似有千斤重的身体狠狠一压,顿时就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闷闷地尖叫出声!不过很快,压在她身上的重物就被拨开了,徐妃宜还没来得及松了口气,就听到那年轻男人的大吼声。
“大哥!”
“快传军医来,快!”
转眼间,乌烈已经昏迷五日了。
那天他昏倒之后,徐妃宜才从军医的口中得知他之所以七年来都没能恢复记忆,是因为脑子里还留着一枚箭簇没有取出。而在石洞里,她的那一撞恰恰磕中他后脑上的旧伤。云生说乌烈的状况很危险,后脑已经出了血,若是那枚箭族因为这一撞而挪动,哪怕是再前进半寸,就都有可能要了乌烈的命。
“在那种情况下……”
在审视过乌烈的情况后,军医云生曾说:“将军竟还能骑马回来,真是个奇迹。”
徐妃宜自然知道云生所说的是那种情况是什么,乌烈的头里埋着一枚箭族,他为此险些丧命,那道旧伤肯定是他致命的软助。而她却偏偏把他的弱点往石壁上撞……每每思至此,她就会觉得百爪挠心,愧疚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郁结得无法呼吸。
他当时肯定痛死了吧?怪不得脸色会那样苍白。
乌烈到底是依凭着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在那种情况之下搬开了洞口巨石,又一路策马飞奔回军营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把他害成了那样,可他却还是忍着剧痛那帮她换了衣服、绑了头发,走进军营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她不要曝露自己女子的身份。徐妃宜不敢想象,这个男人到底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居然可以一路忍到了营账中才晕倒。
都怪她,乌烈才会不得不忍受那非人的疼痛。
徐妃宜想着想着,便又开始垂泪,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测的话……
而这时,帐上布窗的帘子被掀开了一条缝。
裴良观察着徐妃宜的一举一动,轻声对身旁的人说:“他说人叫徐飞?”
“是。”
“没再说别的?”
“嗯,什么都不肯说。”
裴良放下了帘子,脸色有些凝重,“到底是哪蹦出来的?”
“军师,要把人关起来吗?末将觉得将军的伤一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若是真有关系,大哥何不把他关到牢车里,抑或是直接处死?更何况……从这个人被乌烈带进军营时,他就注意到了此人的清秀容貌和纤纤身量,就算是个少年,那他长得也太过精致了。这满营的大老粗看不出来,可他裴良却不是傻的,于是他稍加留心,果然很快就发现了她耳上扎过耳环的痕迹,竟是个女人?这下他就更奇怪了。
他追随着乌烈已有五年之久,从没见他带女人来营地。
而且这个女人,对大哥的事也颇为上心。
在得知乌烈病情危急之后,她的心急如焚不是装出来的。而且这五天来,她日日守在乌烈的床头,照料得细致入微,而方纔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也着实令人侧目,看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裴良权衡了一下,“就让他在营里住着吧,衣食供应也不要缺。”
“可是军师……”
“行了,照我说的去做。”
那人不甘心地闭嘴,继而又说:“将军的药也要煎好了,还是您送进去?”裴良摇头,“不,让炊务兵送进去,别多待,把药放下就退出来。”
那人满脸地不解,但仍旧拱手道:“喏。”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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