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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坐在房门边,将自己缩成一小团,整个身子不住颤抖,似是还没能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从傍晚回到家到现在,已经四个小时,她一直哭喊得声嘶力竭,直到嗓子都沙哑,可就是没有人来回应她。她还辅以手握拳拼命捶门,连手心都通红酥麻到疼痛,房门却依旧无比坚硬。

杨颂荏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她被反锁在房间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答应接下来的这些天都要去陪着以航哥哥的。

奶奶才刚刚过世,她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丢下他。

她揉揉酸痛的腿爬起来跑到窗边,推开窗望下去。

三楼,十几米的高墙,没有任何稳妥可供安全攀爬的柱子。

杨颂荏觉得心脏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瞬间被抽走。

她真的,孤立无援了。

……

四小时前。

离家五百米的地方,阿荏在和陈以航依依惜别。

他跨坐在单车上,单脚撑地,另一只脚闲闲搭在脚踏上。

阿荏拽着他白色衬衫的衣角,低着头,“不想回去。”

男生扬起浅如风的笑意,“明天早上八点,我还在这等你。我买好了西山的门票,明天我们去爬西山看彩云。”

西山是凉城风景最美的地方之一,那里据说是情侣的福祉之地,相传它被古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下过庇佑的咒语,只要能爬完整座西山站到最高顶,恰好看见自东朝西飘来的彩云,那么这一对情侣,无论他们一生遭遇何种生死流离、殊途离散,终有一天还是会再相见再相认,永世修好。

阿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个传说我也听说过。”她看了一眼男生俊朗的侧脸,朝他笑一笑,“可是以航哥哥,你在害怕什么呢?我是不会和你分开的,我们现在都乖乖的,你在大学里等我三年,然后我也考上大学了,就可以把你带回家介绍给爸爸妈妈,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女生说得那样信誓旦旦,这话的余温还在,可事情的发展却宛如给她击了当头一棒。

“我回来啦!”

阿荏换上拖鞋,一反常态的,无人出来迎她。

她很快就感觉到,一股极压迫的气息正在朝她汹涌而来!

杨秉文背对着她,站在客厅正中央,一旁站着风萍和低头不语的姐姐。另外一边,几个佣人立于稍后一些的地方,前面站着的宋阿姨系着围裙,很是慌张地看着女生,一边还将手不安地在围裙上蹭来蹭去。

“爸?”女生心底浮起一丝不安。

杨秉文回头,哼了一声:“翅膀硬了,现在还知道欺骗父母了!我看你是心都玩野了!”

父亲突如其来的洪亮嗓门,夹杂着不辨原因的滔天怒气,杨颂荏吓得整个人一哆嗦。

“秉文,有话好好说,别吓坏了荏荏。”风萍劝着。

杨秉文指着风萍,眉毛拧成一线,中气十足:“好好说?我们好好说的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妈妈我真没有,妈,您放心’,我们是放心了,可一转眼呢,她又跟那个男孩子出去玩了。那个男孩子有什么好?爸爸妈妈奶奶都死了,他是个孤儿,孤儿的性格都是有缺陷的!你还惯着她!她就是被你惯坏的!”

“爸!您调查他!”杨颂荏忽然喊出声。

阿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就是不能允许有谁当着她的面侮辱陈以航。

“爸爸您不了解他,以航哥哥很善良,为人也很正派,他不是您口中的那个有缺陷的孤儿!就算、就算他爸爸妈妈死得早,可那也是意外,那是人为的,他也不希望这件事发生的,您这样说对他不公平!”

所有人都屏息朝女生望过来。

印象里的乖乖女,说话从不会高一个分贝的恬静女孩子,竟会为了一个男生当众顶撞自己的亲生父亲!

杨秉文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众人都以为是被气的,只有风萍看出来了他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那抹恐慌。阿荏的话轻易地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那件秘事,风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你你你!”杨秉文急得血气上涌,脸色突红。

风萍陡然高了音量,万分焦急地拦住他,“小孩子随便说的,你跟她置什么气啊!话说清楚了就好了,荏荏保证跟陈以航分掉我们就让这事过去就行了啊,别气了!”

“我不!”杨颂荏委屈极了,“你们这样对我和他不公平!我不要和他分开!”

众人又是一阵心悸,宋阿姨紧张地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你想气死我!”

杨秉文的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的。

风萍也朝女生瞪过来,“住嘴!”她看向立在一边尴尬不已手足无措的杨昱美,“美美快把你妹妹带回房间,没看到你爸正烦着吗!”

“喔!”她抖了一下。

杨昱美将杨颂荏拽上了楼。

随后,她听话地回了自己房间,一双耳朵却是时刻关注着妹妹那儿的动静。

她的心里乱成一团,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难过。

阿荏怔怔站在房门后,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一群下人已经冲进了她的房间。

如果天是灰的梦是反的,是不是你的手,还会牵着我的 2

“你们这是干什么!”杨颂荏见他们在翻她的桌子和包包,忙喝出声!

为首的那个下人拦腰抱住她,面色为难:“二小姐,求您别让我们不好做啊。这是老爷的意思,我们也没法子,求求您就听听老爷的话吧,千万别弄伤了自己!”

“继续找!”他又回头吩咐着。

“不、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拿走啊!”

阿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被困在别人大力气的怀里,眼睁睁瞧着爸爸派人收走了她的电脑、手机、钱夹他还甚至命人切断了她房间里的电话线。看样子杨秉文当真狠下心来,要彻底断了她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门“砰”一下关上的时候,她颤了颤。

隐约听见外面上了锁的声音。

她觉得好笑,电视剧里的老套情节,爸爸也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杨昱美将房门开了一条小缝,看见一行人捧着妹妹的东西走下楼。

她合上门坐在梳妆镜前。

右耳耳垂处的伤口还有些微疼,是那日杨秉文狠狠甩了一巴掌,耳钉飞出去时带出了一条较深的口子。她从抽屉里翻出药瓶,用棉签蘸了蘸药水,一点一点对镜涂抹匀。

“嘶。”她忍着疼。

头发悉数被她拨至左肩处,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杨昱美满意地盯着镜子里姣好的容颜,绽放出一朵极轻的笑容,她将眼神放得悠远,喃喃自语:“还真是活该。”

室外篮球场。

太阳炙烤的温度似乎快要把大地晒得龟裂开来。

场侧长椅上坐着挥汗如雨的少年。

高子乔递给陈以航一杯罐装可乐,自己则早已开了一瓶,哗啦啦朝喉咙里灌下去。

“喂!”他看一眼默不作声的陈以航,“荏荏没消息几天了?”

“四天。”男生的声线有些单薄,他想起那天他独自站在西山脚下,从早晨等到黄昏,从日暮等到深夜,都等不到他的阿荏,他一遍遍拨打的手机也显示是关机。他现在只要一回忆,就觉得不安。

陈以航蹙眉淡淡开口:“我想不通。”

高子乔也陷入思考,“我给她家里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杨叔叔接的,一次是萍姨。他们都说荏荏出国了。”

“出国?”

“是啊,挺突然的,我问了好多遍,他们也不肯说原因。”

少年微微烦躁地捏了捏易拉罐瓶身。

“那杨昱美呢?她怎么说?”

高子乔拍了下脑门,“说到这我就来气!我给她打了无数电话,她都不接!你也知道,昱美这段时间事情做得太出格了,我听我妈说她到杨叔叔家那天,杨叔叔还狠狠打了昱美一巴掌!”

陈以航眉心蹙得愈发深了。

该不会是杨昱美的事情让阿荏受到了牵连?

高子乔接着说:“其实我才是最冤枉的那个,我出去找她那晚上,她差点就被小流氓欺负了,我救了她她非但不感恩,还跟我大吵了一架。她一定以为是我把这事情捅到我妈和她爸那里去的,我是那样的人么我!”

他愤愤站起身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矫健英朗的身姿挡住了陈以航眼前的太阳。

陈以航不动声色喝了一口可乐。

淡然无味。

他很担心她。

高子乔包里的手机唱起歌来,是周杰伦今年月才出的新专辑《八度空间》里的一首歌曲。陈以航微眯起眸,他想起最开始高子乔用的铃音是《半岛铁盒》,又帅又温柔的曲调,让人一听就上瘾。可后来某一次聚会的时候,阿荏拿起他的手机,偷偷将铃音换成了《半兽人》。有电话打进时高子乔口里的水便“噗”一口全喷了出来!可阿荏还坚决声称,说这首歌简直就是高子乔包模样的绝配!

铃音唱了很久,高子乔走远了一些接通。

他的目光片刻不离正失神的陈以航。

挂了电话,他坐到少年身侧。

“航,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喂!放宽心啦,说不定真是出国了没来得及通知我们,荏荏不是有个阿姨在美国么,说不定生病了匆忙间就让荏荏过去陪她了。我会让我妈再去问问杨叔叔的,你就别干着急了,总会有消息的。”

少年垂下了头,几缕碎发落在额前,闪着暮阳的光泽。

高子乔的声音低低的:“总之,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陈以航抬头用力捶了下他的前胸,“啰嗦死了。”

“滚!”笑嘻嘻的。

陈以航看着高子乔拎起包搭在肩上,跑远了。

没来由的失落。

自从奶奶去世后,他越来越害怕回到那个家。十岁父母惨死至今十八岁高三毕业,他花了好些年才得以平复儿时的阴影。小的时候,上学放学的路上,同龄的孩子都会朝他扔石子,骂他是坏人的儿子,说他的爸爸背负了好几十条人命,说他们一家人都会有报应的!他常常被砸出血,然后就拼上去和别人打架,有好多次都是高子乔拦住他陪着他,回到家奶奶虽然骂他,但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却又是格外耐心的,他看得出奶奶的心疼。

他从不哭泣。

他从不肯相信,正直有责任心的爸爸会是大家口中的“坏人”。

如果天是灰的梦是反的,是不是你的手,还会牵着我的 3

那个时候他就在心底默默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

他一定要还父亲陈鸿天一个清白。

陈以航揉了揉眼睛,迈开沉重的步伐。

左前方忽然跑过来一个女孩子,气喘吁吁的样子。

她抚着胸,叫住他:“学长!”

陈以航的眸子一瞬间亮起欣喜的光芒,如果不是她那头栗黄色的微卷,少年已经万分激动地喊出声来。她们实在是长得太像了男生被抛起的心刹那间重重跌落,陈以航朝杨昱美点了点头,“有事?”

“有很重要的事情。”

男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静默等着下文。

身侧的楼房,楼上人家垂下一条长长缠绕的绿萝,叶子犹如蝴蝶的翅膀,上面布满了红色的小眼睛。女生的声音变得虚无起来,杨昱美说:“荏荏没有出国,而是被爸爸关在了房间里,已经整整四天了!”

“咣当”一声!

少年手中的易拉罐落地。

可乐哗啦啦流满一地,在太阳光下“扑哧”、“扑哧”冒着气泡。

“你说什么?”

杨昱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本来也被关在家里,现在出门都是要司机接送。前一阵子我爸打了我一巴掌,他一定要我把头发染回去。”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今天司机送我到了发廊,等在前门,我给理发师一些钱,让他帮我顶着,我从后门溜了出来,听子乔说你在这里,我就赶紧跑过来了。”

“可子乔说他打你手机,没人接听。”

“这也是因为我爸!”杨昱美用她漂亮的大眼睛瞟着面前的男生,平缓了口气:“我爸没收了荏荏的电脑、手机、钱包,还切断了她房间的电话线,他也已经在监视着我的手机来电和短信了,这一段时间就像是敏感时期,荏荏吃饭也都是佣人将饭菜送到她房间里,而我每次跟爸妈坐在餐桌边吃饭,都要承受他们的轮番轰炸和询问,我简直快疯了!”

她说的好不委屈。

可陈以航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

太阳光太毒,他的掌心都开始冒汗微湿。

他弄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杨昱美顿了顿,无奈地看着他:“你跟荏荏谈恋爱的事情,被爸爸发现了。”

“谁说的?”

“袁阿姨。”她急急解释道:“奶奶葬礼那天,她去殡仪馆门口接高子乔的时候,看到了荏荏和你抱在一起。后来没几天袁阿姨就去了我家,一边向我爸告了我的状,一边把荏荏的事情也捅了出去。”

她愤愤说着:“我爸妈都在加拿大,我算好了时间的,肯定是有人报信,他们才会那么快回来,哎呀烦死了!”

陈以航好端端站在那里,可他觉得心里越来越惶恐,像是站在陡峭的悬崖边被凛冽的大风一直吹来吹去。

杨秉文怎么可以这样子对阿荏。他将她锁在房间里,没收了一切私人物品,他的阿荏现在该有多绝望,她没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来,一天到晚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她甚至还会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他只消想一想,就觉得心被针扎一般疼痛。

空气中一直悬浮着女生的话,少年就快要乱了方寸。

杨昱美将他所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她的心底忽然浮起淡淡的快感。

报复的快感。

这就是你们俩背叛我在一起所要付出的代价。

她甚至还对父亲存了一丝感激,毕竟只有她的爸爸出面,她的妹妹和以航哥哥才有可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一刀两断。

少年朝她望了过来,杨昱美敛了神思,竭力装出一副天真和受害者的模样。

陈以航静静盯着杨昱美已经晒得通红的面颊,她千辛万苦跑出来找他,就是为了能将这一切解释给他听。他朝她笑一笑:“谢谢你。”

杨昱美愣在原地。

她整个人都在恍惚,仿似被一整片温柔的海洋包裹住,她奢望了那么久他的温柔,竟然在此刻轻轻松松得了来。她凝望着少年被金光笼罩的侧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哪怕要出卖灵魂,也在所不惜。

她朝陈以航绽放出一朵洁白无比的灿烂笑容:“没关系的,那我先走了。”

她挥挥手,然后转身。

杨昱美一边走,一边浅浅弯起唇角。

她扬起头,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

——这还只是第一步,之前你们赠我的所有悲伤,我都要统统讨回来。

身后的少年身影,被暮阳拉得越来越长。

凉城下起了连绵不绝的夏雨。

淅淅沥沥的。

将人心也淋得很潮很潮。

高子乔来了杨家。

杨昱美在客厅里陪他打闹,杨秉文则一直守在沙发上,虽是在看着报纸,可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朝他们那边撇去。高子乔得不到杨秉文任何回应,连关于荏荏何时回国这样的问题,他也只是一句,“开学了就会回来的。”

那一瞬间,男生真有一股破口大骂的冲动。

他真是恨极了这些大人们所谓的官腔和圆滑的面具。

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高业年。

与此同时,风萍从楼上下来,姗姗来迟。

她的眼眶红红的,似是极疲惫,“秉文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荏荏两天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了,你只要去看了一眼,就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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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荏在家!她为什么不吃饭?”说话的是高子乔。

杨昱美连忙用眼神止住他。

杨秉文不耐烦地挥挥手,“饿死算了!谁也别再求情,我倒要看她犟到什么时候!”他转过身子朝高子乔笑笑,“子乔对不住了啊,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你来玩我们也怠慢了。”

他随即朝杨昱美厉声喝道:“昱美你替我们送送子乔!”

其实男生早就从以航那知晓了一切,他今天来就是想当面与杨叔叔对峙。杨昱美静静走在他身侧,她抿着嘴,唇边攒出一丝极轻的笑意。她庆幸自己占了先机,赢了头筹,既然高子乔迟早都要来家里发现荏荏并没有出国这个事实,何不如她顺水推舟早些告诉了陈以航,还能赢得一些印象分。

她觉得很值。

高子乔磨蹭着走到大门边,忽然回身抱住她。

女生大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封信。

她赶紧藏好。

“以航写给荏荏的,他相信你。”

男生郑重其事的“相信”二字让杨昱美有一瞬的温暖,她下意识地点点头答应了。

杨昱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信。

脑海里的小恶魔一直在跃跃欲试,她发了疯地想要撕开那个信封。

可胶水黏的很牢,她根本没有办法完美复原。

女生的脸涨得通红,从下午拖到晚上,又从晚上到第二天清晨,这封信一直摆在她的桌上,搅得她不得安生。杨昱美“唰”一下掀开被子,“咔嚓”一声拉开门,整个人如一阵旋风般跑到阿荏的房前。她敲了敲门,阿荏睁开惺忪的眼睛,瞧见门缝下面塞进来一封信。

门口的脚步声走远了。

她爬过去捡起来看。

几天不吃不喝已经让她饿得浑身无力,她撕了好久才拆开信。

陈以航漂亮的字体霎时闯进了眼帘,她抿了抿干涩的唇。

——阿荏,见信如唔。他们将一切都告诉了我,我很担心你。你曾答应我要陪我一起走下去,所以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再哭了,乖。还有,也请不要怪你父亲,能有父亲疼爱是一件太过幸福的事情。虽然我不甚赞同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但他这样只会激起我更多的斗志,我一定会向他证明自己,让他相信我可以给你幸福。请等我。勿念,以航落笔。

寥寥数语,字虽不多,却句句情真。

她仿佛能看见他提笔的模样。

阿荏闭上眼睛,有泪顺着脸颊落下。

他替她重新点燃了希望,让她心底的枝桠再度抽芽。

阿荏旋开台灯,抽出信纸准备回信。时间从身边不动声色地奔跑离去,甚至可以听见空气里秒针转动的滴答声,每一声都提醒着阿荏,又过去了多久,她还没能见到他。

写了撕撕了写。

终于写完时,已是正午。

屋外的雨仍旧下个不停。

佣人进来给她送饭,风萍也走进来。

她刚看了一眼阿荏,红红的眼眶里就又落了泪。这哪儿是她的小女儿,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已经瘦完了,皮肤发黄无光泽,那个下巴都尖得似乎能割破人的手指。风萍扶她上床,苦口婆心:“听妈妈的话,跟你爸认个错,跟那个男孩子断掉好不好?等你长大了还会碰到更好的人的。”

杨颂荏不看她,蜷缩在被子里,咬着唇:“让我见姐姐,我就吃饭。”

风萍愣了一瞬,大喜。

门被关上。

杨颂荏压低了声音,满眼含泪委屈地望着姐姐,“我知道是你把信给我的,我求你帮我把它送出去,就一次,我保证就麻烦你这一次,姐”她的声音放得很轻,眼泪一滴一滴,呼吸也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整个人就会化为一阵尘烟散去。杨昱美捏紧了拳心,很想拒绝她的要求。

“好。”她听见自己说。

凡事起了头,就很难停下来。

杨昱美快被他们传信的活给逼疯了。

第五封。

她“蹭”一下坐起身。

攥成拳头的寸寸指节已经被捏的泛白,她凭什么要这样义无反顾帮他们!

杨昱美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不。

她不能把信的事情告诉爸妈,虽然杨秉文可能会夸她,甚至更加讨厌陈以航,但这样会破坏她最近在陈以航面前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新形象,她还不会这样愚笨。

那还有什么办法既可以让父母神不知鬼不觉,又可以让他们不再彼此鸿雁传书呢?

杨昱美依约来到了阿荏房里。

“什么!”杨颂荏满面惊慌,“你说爸爸发现信的事情了?”

姐姐点点头。

“荏荏。”她拉起阿荏的手,面色诚挚:“是高子乔和我最近联系的太紧密了,今天他给完我信之后,爸爸一路跟到了我的房间,他问我手里藏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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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了,抱歉。我白天睡了一天才醒,高烧度,亲们等等我,晚上应该还有更新。

如果天是灰的梦是反的,是不是你的手,还会牵着我的 5

阿荏倒吸了一口寒气。

杨昱美又说:“我当时吓得手一哆嗦,信就落地了。不过你放心,我赶在他之前就捡起来将信撕碎了,他并没有看到信的内容,只是因为最近连子乔也不让来,他便以为是子乔和我有什么暧昧。”杨颂荏耳边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她靠后退了几步,勉强倚靠着桌角,就连连日来的最后一抹希望也要被夺去了沉默了半晌,姐姐的最后一句话变得分外清晰,她说:“我担心以后可能都不能帮你们传信了。”

杨昱美说完就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

杨颂荏朝姐姐用力笑了笑,她哽咽说,谢谢,没关系的。

然后就爬上了床,用力瞪着天花板。

那是怎样一种绝望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悸。

屋外黏腻的雨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天气预报说,雨季这才刚刚开始。

……

杨昱美回到自己的房间。

很奇怪的,她竟然没有一丝做了坏事的忐忑感。

是不是谎话说多了,就会变成真话?

她得意地拿起抽屉里陈以航写给阿荏的信。

带着一丝顶礼膜拜的心情,她拆了开来。

她曾经做梦都想要知道信的内容,想知道那样冷淡疏离的男孩子热情起来又会是何种风景,她以为看了之后就能离她的以航哥哥更近一些,可当她果真激动地一字一句念完全部内容了,她才发现自己就快要嫉妒的发狂!

所谓一字一刀,她至此方知她错过了多少时光,竟让陈以航和杨颂荏的感情,发展到这样深刻而无悔的地步!

杨昱美受不了般地叫出声来,她拼命地撕啊撕,最后信和信封都化为一片一片的雪花,飘满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她被他们浓烈的爱情包围,她身处其中,宛如最卑微的小丑。

杨昱美换身衣服,跟司机报了个地名,出了门。

手机屏幕一亮一亮,显示着“短信正在发送中”的字样。

星期日咖啡吧里,高子乔站在涂鸦墙边,陈以航则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靠着街边的落地窗。看到杨昱美走进来,他站起来。高子乔也立刻挥着手奔跑过来。

杨昱美冷冷一笑,心想这样子的欢迎,怕也都不是冲着她来的。

沉默。

所以接下来这句话就显得格外有爆炸力。

——信被发现了,我没让他看到内容,但爸爸很生气,恐怕之后都没法子了。

这句话宛如魔咒般,瞬间就将陈以航的声带剥夺,他张着口,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高子乔咳了咳,“我去拿饮料。”

陈以航静默不语。

杨昱美这才发现咖啡吧里坐着的人不多,大半空着。除了吧台那里的侍应生,有妈妈带着小女儿来吃布朗尼,或者两对情侣,幸福而甜蜜地依偎在一起。杨昱美看着他们,立刻浑身不自在。陈以航和她所坐着的地方是一个圆弧形的沙发,位置虽然很宽,可毕竟身边坐着的男生的腿长长撂过来,她的余光里怎么也除不去他的脸。男生抬着头目光直直看向窗外,手点着鼻翼撑在桌子上,他的眉心深蹙,她很想伸出手去抚平。她刚刚伸出手,陈以航恰好也转过来看她,杨昱美的手立刻神经质地发抖,血管也莫名其妙跟着地跳动。

男生瞧出了她的异样,“手受伤了?”

她慌忙收起手,快速地理了理刘海,自我嘲笑的同时,终于和他的目光接在一起。

“比起荏荏来,我这不算什么。”

果然,男生的目光更加温柔了。

高子乔有事先走了。

陈以航出去同他在门边说了会话。

杨昱美坐到了窗边,陈以航回来时坐在了稍外一些的地方。

原本三人的位置中间霎时留下了一个空白。

杨昱美心里别扭起来。

“学长。”

“嗯。”

你再坐进来一个吧。她很想喊出声,最终却是说:“……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男生笑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对她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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