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珀承气极,大手一挥,棋子零零落落的洒了一地,而后颓然的说,“我不过是你哥哥,你不听我话也正常,我管不了你,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但是,只有一点,家恩下个月要从美国回来了,你别把那个女人带到家里来,我不想家恩见着她又生出事端来。”
吃晚饭的时候,兄弟俩对结婚的事闭口不谈,倒是林思雅心情很好,说了许多的话,又向沈逸承请教了一些公司上的事,他语气虽然颇为冷淡,但也一一答了。晚饭后,容语琴坚持让他送林思雅回去,他虽是不耐,但也不好驳了嫂子的面子,两个人一起告辞了出来。
一路上,林思雅欢快的说着话,沈逸承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心里只是记挂着永心,想着快点到家才好。可是这个时间车还是很多,一路红灯,走走停停,车流蜿蜒缓慢。
林思雅心中却很雀跃,侧眼望了他,他脸颊微微绷着,五官棱角分明,是自己一直喜欢的类型,认真专注的模样更是多出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车子缓缓的停在红灯前,她很自然的歪过脑袋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立刻推了她坐直,并没有说一句话。
她问,“为什么?”
他眼睛看着前方,“绿灯了。”
“是因为关永心吗?”
他沉默不语。
“她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蛊?为什么你和沈家恩都死心塌地的喜欢她?”
“不关永心的事。”他不想多说。
林思雅冷笑,“难道说还说不得了?我没见过比她更不知羞耻的,跟了侄子又跟叔叔。。。”
沈逸承一脚踩了刹车,“下车!”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我不允许任何人中伤她!”他沉下脸来。
林思雅气白了脸,咬牙切齿连接着说了几个“好”字,跳下车来,狠狠的关上车门。车子并没有多停一秒,在她面前扬长而去,她跺着脚,朝车子大喊,“沈逸承,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逸承想到林思雅方才的话,又想起大哥说的家恩下个月就要回中国,只觉心下烦闷,冷着脸把车子开的风驰电掣,到了家楼下,扔了车子就往屋子里走,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心急的想见一个人。
吴妈看到他大踏步的走进来,问,“先生,吃过晚饭了吗?”
他“恩”一声算是回答,楼下并不见她,他问吴妈,“小姐呢?”
“在楼上。”
他走上楼,推开客卧的门,她也不在房间,他心下疑惑,听到主卧间有响动,信步走过来,只见永心正在窗台边,拿了熨斗烫衣服,熨斗嘶嘶作响,她正熨的认真。他走过来拥了她,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并没有停下手上的事,问他,“你回来了?”
“怎么想起做这个?”他下巴搁在她的发上,上面是淡淡的茉莉清香。
“在家里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她仔细的拉平衣服,“以后你的居家事宜都归我管了。”
她低了头,他并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心底的阴霾如春日里的冰雪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点点的融化开来,满天地满世界里只剩了温暖的金色。
他转过她的身子来让她面对了自己,她看他似有焦虑之色,问,“怎么了?”
“答应我,以后都不要离开我。”
她心下疑惑,“怎么这么说?”
“那你答应吗?”
“我能走到哪去?”她俏皮的笑,“我一只耳朵听不到,偏头痛,性格又固执,走出去,谁敢收留我?”
“哪怕将来。。。”他迟疑下,“将来见着家恩,你也不会离开我。”
她眼睛垂下来,半晌说,“他已经结婚了,和我再没有关系。。。”声音一直低下去,仿似堕在无边的虚化之中,又夹杂着丝丝凄楚,“我只有你了,除非连你也不要我。。。”
他拥了她在怀里,吻着她的发,“我只要你,今生今世,我都不负你。”
她心下动容,头埋在他的怀中,窗外阵阵凉风吹来,夹杂着花的芳香,馥郁满室。
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她说声“糟糕”,连忙回过头去,提起放在衬衫上的熨斗,真丝布料本就娇贵,如今白色的衬衫上明显的一片浅黄。
她叹气,“怎么办,不能穿了。”又笑,“我明天去买件赔你吧。”
“一件显得多没诚意,怎么着的也要赔我一打!”
她娇俏一笑,眼波流转,“看在你今天送我礼物的份上,一打就一打,还是有赚的!”
关永心开始去新闻办报道,每日里工作虽繁忙,但到底不过也就那八个小时,并不需要额外加班,相比之前的工作,已算是格外的清闲了。他们部门又是男士居多,女的不过就两个,一个已年届四十,另一个便是她了。因此那些男的对她倒格外的客气照顾,办公氛围难得的轻松。
只不过办公室离家有点远,又不在地铁线上,如今每日里都是家中的司机接送她上下班。其实她也有驾照,考了有好些年了,但从来都没有上过路,所以虽想过自己驾车上班,但心下还是有些担忧,就被耽搁了下来。沈逸承倒一直都有让她去店里挑部车子,但她想着还是要先找个老司机上路带几次才行,她可不想做马路杀手。
这日,叶兰兰和关永心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关永心现在在市里的新闻办任职,忙还是忙的,但到底是公务员,不像以前做记者时候忙的那般天翻地覆,中午也总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她搭了出租赶过来,远远的叶兰兰就看见了她,站起来朝她招手,关永心走过来坐下,把手袋放在一边,笑眯眯的问,“怎么,又想我了,大中午的眼巴巴的把我叫来,不是就为了吃饭吧?”
叶兰兰早把饭菜点好了,服务员一盘盘的摆上来。
叶兰兰笑,“最近跑新闻累的很,我们都多久没见了,难得刘老大肯放我两天假。”语气又无不羡慕的说,“谁像你啊,飞黄腾达了,再也不用受我们这样的气。”
永心边吃一口菜边说,“那也不定的,真要让你来做我这工作,没准你还不耐烦这样拘束朝九晚五的,又有那么多人际关系要应酬。”
叶兰兰迟疑着,到底该不该开口,到底说,“永心,沈家恩回来了。”
关永心坐在光影里,正低着头挖着碗里的饭,睫毛长长的披下来,她仿是没听清楚,抬起头,眼睛茫然的没有焦点,“恩?”
叶兰兰重复一遍,“沈家恩从美国回来了。”
关永心又垂下头去,“哦”一声算是回答,她开始挖着碗里的饭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并不吃菜。
“我也是听大伟说的,沈逸承没和你提起过?”
关永心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叶兰兰放下筷子,看着好朋友说,“谁像你这么倒霉,一连的被两个男人劈腿,还好,总算老天有眼,因祸得福,现在身边这个不比他们两个都好?你就安心的等着坐豪门贵妇!”
关永心并没有笑,只是淡漠的低头吃饭,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脸上虽是平静的波澜不惊,心底却已是波涛涌起。
第一次同家恩遇见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那样的英姿勃发,笑了同她擦身而过,那些美好时光,一幕幕的在心里回放,他喊她小宝,两个人围着漫天飞舞的床单跳舞,他们一起去岛上,短短的一天,把一年所有的节日都过了,两个人坐在海边看着绚烂的烟花从天而降,就是在那一天他向自己求婚。那时候永心以为他们会过一辈子,他们连婚房都买好了,可是他最终却娶了别人。
那么多的过往,埋藏在她的心里,满满的装也装不下,像似要溢出来,其实他们在一起前后也不过半年。
浮生若梦,她自从他结婚后到底有多久没看过他了,不过也就一年多,可是曾经的那些温柔缱绻都仿是上辈的事,她知她终于失去他的时候,她疼的那样,还发烧大病了一场。后来换了工作,再难过再伤心日子也总还要过下去,渐渐的心底的伤口结了疤,她逼了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过往,也渐渐的说服了自己重新接受旁人,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可是他竟然又回来了。
关永心坐了地铁回办公室,前方的显示屏上放着广告,欢天喜地的样子,可她什么也听不清看不见,那些热闹繁华同自己仿是被隔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里。往事如流光异彩般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回转,她心下茫然,直到地铁上空无一人,才发现原来已经到终点站了。
她站起来走出地铁,其实一下子大脑放空,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跟了人潮走出出口,惯性的右拐走进世纪大厦,直接转上了六十五层,任若西迎面而来,看见她笑着寒暄,“关小姐,沈总在会见客人,要不你先在隔壁的沙发上坐着等一下?”
她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她说,“既然他忙,我先回去了。”任若西见她神色怪异,心下难免疑惑,看她既已走远,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关永心径直走进电梯,戴门合上后她背抵了墙壁,双手放在腹前紧紧拽着手袋。电梯门打开,她垂着脑袋走出去,不料匆忙间撞进一行人身上,那人连忙扶住她问,“小姐,你还好吧?”
她只觉耳朵嗡的一声响,抬起头来,那个她曾日日夜夜思念着的人,那个隔着千山万水她以为再也不见的人,此刻就站在了她的眼前。她的心突突狂跳,脸色煞白,她推开他去,落荒而逃。沈家恩诧异的站在那,她看到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眼睛中分明有伤心、惊愕、惆怅,他眉头微皱,走进电梯中去。
永心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要到这一刻才明白,曾经的一切只不过是暂时尘封而已,而今天,随了沈家恩的出现,那些前尘往事如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倾泻而出。
沈逸承晚上有饭局,很晚才回到家中,想起任若西告诉自己下午永心曾到过公司,本想问她有什么事又为什么离开了,推门进去,她却已是睡了。她睡觉从来不老实,人在床的一边,被子又在另一边,他轻轻的走过去,给她拉好被子,又退出门去。
早上,永心梳洗完毕下楼,沈逸承已坐在餐桌边,正低头看报纸。
永心笑着说,“早。”
沈逸承答应着,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一口,眼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永心,她脸色平静并无任何异样,默默的吃着早餐。
“你昨天去公司找过我?”
永心微微一怔,“本来想找你吃午饭,不过你在忙,所以我就先走了。”
他心有所动,但并未再说什么。看永心吃好了,又说,“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麻烦,让司机送我就好。”
“我今天不忙。”他站起来等她。
因为是上班时间,路上的车特别多,开的并不快,走走停停,又有些人不按交通规则开车,左拐右拐的插过来,有些司机又大声按着喇叭。沈逸承似乎也被这嘈杂纷扰所感染,脸上有些微的不耐烦。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他问,“你昨晚睡的不好?”
永心眼睛下面清晰可见黑青色,她手抚上去,“这么明显,我还压了很多粉上去。”
他终于说,“家恩回来一段时间了,在世纪上班。”
她脸上并无异样,只是恩一声,表示知悉。
“你不怪我没有告诉你?”
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子,“其实我昨天已经看到了。”停顿下又说,“为什么要怪你?你公司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你真这么想?没有不开心。”
她抚上他的手,他目光跟过来,她微微一笑,他心下释然,反握了她的手,前面的交通指示灯由红变绿,永心说,“绿灯了。”
他松开她的手去握了方向盘,车子缓缓向前而去。
曾经以为会是地老天荒,白头偕老,如今一切都已是物事人非,她虽然还是会难过,可是心里却再明白不过,自己和他是再也回不去的了,他已经结婚,而她亦有了他,两个人之间早已是隔了千山万水。
下午家中司机临时有事告假,永心便坐了出租回来,在办公室坐了一天,看天色还早,干脆就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想着到花园里走一走。小区里栽着许多的凤凰树,一棵连着一棵挨的很近,已有很多年,枝干粗壮,树叶茂盛,挨的很近的两棵树之间的叶子仿佛都长连在了一起。现在已是盛夏,在绿油油的树叶中,明滟滟的盛放着一簇簇火红的花朵,如熊熊燃烧着的火炬,又如漫天璀璨的烟花,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艳丽。
永心被吸引了一路走过去,穿过好几棵大树,才发现不远处的大树底下站着个人,也正仰头欣赏漫天绚烂的火红。他侧身站着,一侧脸向着她,一侧脸掩在树丛中,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她想起那一日她问他,“你理想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他回她,“长发,大眼,爱笑,活泼。”
她又问,“难道不是白富美吗?”
“性格好才是第一的,白富不重要,美我倒是会看一二。”
她脱口而出,“所以要前台胸,秘书腿吗?”
她不过是假公济私,所以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瞬间飞起霞光。
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话,后来她果然成了他的女朋友,好像不过也才昨天而已,又仿似只是场华丽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他听到脚步声,并没有回头,但是眼角的余光已是扫到了她,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为什么旁边这些树的花都开的这么灿烂,唯独中间这棵只长叶子不开花?”
她回他,“因为中间这棵是雄树,旁边的这些是雌树,雄树只传授花粉,雌树才开花。”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转过身来。
她定定的望着他。
“原来是你?”他微微一笑。
永心有片刻的眩晕,双手指甲大力的陷在掌心中,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俩人重新遇见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又会对自己说什么?原来不过是淡漠的一句——原来是你。其实这也是最合适的,自己还想期待什么?
他又说,“我们连接着两天遇见,还真是很巧,昨天在电梯口的也是你吧?”
她惊愕的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沈家恩看她一言不发,可是眼睛里却已有万千情愫转过,昨日她也是这般古怪的盯了自己,他扬眉,“难道你总习惯这样盯着一个陌生人看?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他抚上自己的脸庞,触摸到边缘的那道伤疤,“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被这个惊吓到了?”
永心想过千万个因由,他为什么会离开自己,这两年来,她心里不是不怨恨他,她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失忆,竟然忘了她?所有的怨所有的恨到此刻都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悲怆凄楚。
“是车祸留下的?”
他惊讶的看她,“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会看相?”
她声音很低,“我猜的。”
他爽朗的笑,“那你应该去庙里给人看相,生意一定红火。”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开朗,不过是脸上多了道疤痕,以前她总觉得他长的太过俊朗好看,又爱笑,总是有些孩子气,并不成熟。如今多了这伤疤,反而显得更成熟内敛些。
“你住这里?”他问她,“你们这边环境很好。”
“我知道,你不住这里,你来你叔叔家。”她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抽搐,痛的已不能自已,她宁愿是他薄情寡义负了她,她以为他抛弃了她,是这世界上让她最无法接受的事,到此刻才知真相竟是这样残忍,远比他抛弃自己更让她痛苦。她不能说不能哭,只能眼睁睁的望了他,强颜欢笑。
“你是不是除了看相,还会算流年?”
永心朝前走去,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了眼泪不掉下来,他跟在她后面,“小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他跟着永心一直走到别墅门口,看她径直走进去,恍然大悟,“原来你也住这里?!”
他跟进去,“怪不得你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想必是小叔告诉你的了?不过你怎么就一眼认出我来的,难道我和他长的真有这么像?还是你早就看过我的照片了?”
正说着,永心听到汽车声,抬眼望去,看见沈逸承从车上下来。
沈逸承看见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脸上有些许诧异之色,走过来问,“家恩怎么过来了?”
沈家恩笑道,“我有点事找你,今天不是没去公司吗,干脆到你这里来坐坐?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我记得从前你总喜欢住市区的那套房子,嫌这里偏僻不方便。”又不冷落了永心,转过头来说,“以前我们一伙人老去他那房子里闹,我长年都备着他那里的钥匙。”
永心微笑,可是笑容并没有深入眉眼去,只是淡淡的挂在嘴角。
沈逸承说,“你们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沈家恩回他,“这不正要进门嘛,就瞧见你回来了。你也不帮我介绍介绍?为什么你把我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而我却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她。”他望向永心。
沈逸承介绍,“这是你婶子,永心!”
永心微微一怔,但并没有说话。
沈家恩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我在美国疗养的时候开始拍拖的,小叔,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严实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还是连这个也瞒着我早就办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到时候一定通知你,不过伴郎没你的份了。”
三个人走进屋子,佣人已经摆上饭菜来,永心只觉得胸口闷的慌,对沈逸承说,“我有点头疼,你们吃吧,我先上楼去了。”
沈逸承说,“多少吃一点,否则胃病该犯了,你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养好一些。”又细心的问,“是不是又偏头痛了?痛的厉害吗?要不要吃止疼药?”
沈家恩问,“婶子有偏头痛的毛病吗?我认识一个不错的中医,下次我记得要个电话来给你。”
永心答,“已经很少犯了,不用吃药,也不严重,估计等会就好了。”
沈逸承拉开椅子,让她坐下,“你胃口不好,先喝碗汤,喝下去会舒服些。”
沈家恩笑着说,“婶子,看来小叔真的很在乎你啊,我可是第一次看他对女生这么体贴入微。”
沈逸承眼光扫过他,淡然的说,“你几时又看见我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
永心听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并不答话,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着汤,大半个脸都隐匿在光晕中,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叔侄两个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沈家恩又提到妻子女儿,以及女儿如何可爱又怎样的黏人,言语里都是为人夫为人父的喜悦。三个人吃过饭后,佣人泡出茶来,家恩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永心也不好马上上楼去,她精神倦乏本就不想说话,只听他们俩人聊的都是些公司上的事,自己也插不上嘴,看到桌子水晶盘里放着几只梨,干脆拿过一只削起来。
以前每次吃梨,她和家恩都是一人一只的,要不就干脆就着一只梨,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他总说分梨就是分离,所以梨不可以分着吃,她正想的出神,沈家恩突然扭过头来,“婶子削梨来吃,那可要一人一只,不可以分梨啊!”
她手一抖,刀刃锋利,左手食指一阵剧痛,刀也落在了地上,她抓着手,鲜红的血一直往外涌,白色的地砖上已是殷红点点。
沈逸承连忙走过来,握了她的手,一叠声的喊,“吴妈,快拿药箱来!”
他倒了止血药粉在上面,又拿了纱布细细缠好,叮嘱她,“冲凉的时候别打湿了。”
永心抱歉的对家恩说,“看我笨手笨脚的,没有梨吃了。”而后又说,“你再坐会,我先上楼了。”
家恩说,“婶子你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改日我们再聊。”
永心急急的往楼梯走去,她怕自己再多呆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她只觉全身都软弱无力,她紧紧的抓着扶手,每走一步,脚下都似千斤重。楼下传来他明朗的笑声,想起那一日他骑了单车载着她在岛上兜风,山花烂漫,他也是这样的笑,下坡的时候,她伸开双手展翅飞翔,车子飞快,一直冲下去冲下去,好似一直冲向幸福的彼岸。
她神情恍惚的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她从洗手台下的小柜子里找出吹风机来,一抬头看到雾蒙蒙的镜子上写着,“沈家恩爱关小宝”,她慌乱的伸过手去擦拭,上面哪有什么字?只有白花花的雾气被她擦拭的七零八落,她赶紧开了吹风机,热辣辣的风猛的吹到眼睛上,酸涨疼痛,她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她吹好了头发出来,看到沈逸承临窗而立,定定的看着外面,穿过他的人,镜子上他的脸色冷峻凝重。他听到声音,转过身走上来问,“还疼不疼?”
“还好,就是这几天洗头洗澡不大方便。”
他看她眼睛红红的,“你哭了?”
她手上拿着条毛巾,心里只是想着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应该挂到洗手间才好,嘴上说着“我把这个挂进去”,人就急急的往里走。
他一把伸过手去拉了她在自己怀中,“为什么哭?因为沈家恩?”
她别过脸去,“不过是刚才吹风机的风太热了,迷了眼睛。”
他扳过她的脑袋,眼睛逼视上来,“你生气我没有告诉你他失忆的事?”
永心松开他的手去,脸色平静,“你告不告诉我,结果也还是一样的,他只记得何甜甜,他们一样要结婚,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他不确信的看着她,她心下虽是哀哀的难受,但还是微笑了说,“看你,现在怎么也变的这么疑神疑鬼起来?不是说好的吗,不让旁人影响到我们。”
她挂了毛巾出来,看到他还站在那里,说,“该睡觉了。”
他笑一笑,往房间外走去,在门前又停下,“这几天手指小心不要弄到水。”
她跟了他过去,半倚在门边,娇嗔道,“不仅疑神疑鬼,还罗哩罗嗦,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她刚梳洗过,吹干的头发毛茸茸的垂在耳际,身上穿着藕色的真丝睡衣,更衬的肤如凝脂,肩上还残留着几滴晶莹透亮的水珠子,他只觉得心神荡漾,转不开眼去。
他低声说,“晚安。”
她含笑着正待关上门,他却走进来一些,猛的一推把门合上,她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已吻上她的,她向后退去,背抵在墙上,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喃喃着,“不,不要。。。。”他不管不顾的吻下去,他的吻铺天盖地又急又密,她的挣扎抵抗不过是徒劳,她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好似无法呼吸,脸庞生晕,明媚如花,无限的诱惑刺激吸引着他。他打横抱起她到床上,她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拽着他背上的衣服,他急促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温热湿软,她的身体抵在他的怀中,他那样用力仿是要将她碾成细粉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低低呼痛,“逸。。。承。。。”声音支离破碎,立刻就淹没在他狂热的亲吻里,四周都是他的气息他的掠夺。他等了那么久,她是他的,谁也不能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窗外送来阵阵花香,团团簇簇的凤凰花在夜色中婆娑摇曳,鲜妍怒放,就如她一样,盛开在他的怀中。
世纪地产,开完高层领导会议后,沈承逸走出会议室,沈家恩跟上来说,“小叔,这次百达烂尾楼项目由我来负责吧?”
“可以啊,我让大伟协助你。”
“好,不过爸爸那边要是问起,你还得帮我美言几句!你知道的,他总觉得我经验不够。”
“经验都是从一个个项目中历练出来的,大哥那边由我去说,你尽管放手去做。”
沈家恩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周末带上婶子,我和甜甜做东,回来后我们大家还没好好聚过。”
家恩看他脸色略有迟疑,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我妈提起林思雅?你放心,他们周末不在,老俩口去欧洲旅游庆祝结婚纪念日,人家两个琴瑟和鸣才没空管着我们!”
虽然是上午,但因是盛夏,空气闷热,一丝风都没有。沈逸承的车子停在红绿灯前,永心一眼瞧见欧阳的那部红色小跑就在旁边,欧阳戴着墨镜,正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
她笑着对沈逸承说,“他可是疯了,这么热的天气,还开着敞蓬。”
欧阳也看见她了,永心摇下车窗,他大声招呼,“你们也是去家恩那里?”
还不待永心回答,前面已变了绿灯,他飞快的说,“我可不等你们了,一会见!”
后面已有车子按喇叭,欧阳的小跑如子弹头似的射出去,在车流中灵活的穿梭着,一下就没了踪影。
等他们抵达别墅,果然看到欧阳的车子已停在那了,连接着旁边还停了几部车子,一看今天客人就不少。
小区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最难得的是后面的一汪湖水还是自然天成的,湖水碧绿犹如上好的翡翠,在阳光照耀下,泛起点点星光。沈逸承和永心一起走到湖边,远远的看见遮阳伞下已坐了好些人,草坪上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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