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由一呆,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
李陌桑道,“怎么了?”
陆由低着头,“是不是小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李导以前绝不会和小由说这种话的。”
李陌桑倒是笑了,笑得格外开怀,“我是怕你做了大明星前呼后拥的,万一经不起我摔打了呢。”
陆由低低道,“其实,比从前还要累。”
李陌桑握握他的手,“我知道。徒千墨不在,慕禅又故意隐身,你的日子很不好过。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晚照》的后期,希望明年过年之前能做完。那时候《韩子高》恐怕重播都不知道多少回了,五月的档期你给我留着,彼德格莱斯的红地毯你是非走不可。
陆由轻轻点头,“我知道的。真想再和李导多学一点东西。”
李陌桑道,“红酒呢?”
陆由一愣,李陌桑揶揄他,“既然不是酒会怎么还要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陆由有些羞赧,明明是真心的。
李陌桑同他说了会话便推他重新回去忙,他是有多满足陆由在他面前依然天真羞涩又带着孩子气的样子。他看着陆由重新被簇拥着离开,远远望着他同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都带着谦逊的疏离,即便如此,那个会抿着唇倔强地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的轮廓却愈加清晰,他想,也许这就是成熟。小由,珍惜你自己,带着梦想的沙砾,几经辛苦才得以进入蚌的身体,又承受了多少疼痛才磨砺成珍珠,又有谁忍心看他饮鸩止渴,明珠暗投。
喝了药迷迷糊糊的徒千墨靠在床上,他的意识越模糊脑海中陆由的形象就越清晰,他曾经多少次梦想过小由能开朗些,明媚些,或者期许更深的,有气度一些,看得更远些,不要总是被自己的小心思拘囿住。可如今,他磨练出了气场,甚至好像连眉眼都因为大气很多而长开了,徒千墨却那么难过。懒懒坐在太阳伞底下闲看剧本的少年,孤身将四周的空气都凝注了,哪怕偷拍也气势逼人,陆由推开书册站起来的瞬间被人做成了动态截图,论坛叫嚣着,原来男人也可以颠覆那四个字:倾国倾城。可是,这个倾国倾城的他,自己却好像没份分享。
他总是会过来看望自己,执礼比初入门时还谦恭,对曾经玩弄他于股掌的慕禅甚至还能谈笑风生,可是对自己,却只有一种小心翼翼的严肃。
听说他在市中心买了大房子,听说他也开始投资,听说他已经可以一口气喝下一啤酒杯五粮液,听说他的包养身价高达一年三千五百万。他的传说太多,多的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和自己同床共枕过的人,最近又听闻他学习很刻苦,好像有打算拍完了《韩子高》就要回学校学习,考大学是好的,他这么聪明又这么努力,一定行。如果可以做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看什么非限制性定语从句或者独立主格结构,会不会很有趣。
慕禅在为新魔术准备道具,比之从前他更加用心,因为现在的观众只有徒千墨一个人。有时候徒千墨会赤着脚去一边房里找他,给他端菲佣煮好的汤。那时候慕禅就会笑着数落,“要是小濮阳这样跑过来,你还不揍得他屁股开花。”
徒千墨就会说,“好像很久没揍过这个小东西了,记得提醒我,别忘了。”
徒千墨不知道现在和慕禅的关系算是什么,只能觉得报应,原来躺在一张床上真的可以心无杂念的什么都不发生。有时候想,他背上的伤未好,让他下面不合适,不如自己先将就要他来,大不了以后补回来,可是想到补回来也没有任何兴奋,突然就觉得很颓丧。果然自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不过那个人一向纵容自己的,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他最多也会觉得自己长不大,不会有陆由那种纤细的担忧。但是那种担忧又是那么美好,他那么想要。
“爷爷。”慕休在玩牌,慕禅立在旁边陪了半天小心,好不容易赶上爷爷赢够了才敢说话。
慕休未曾应他起身向里屋去了,慕禅连忙去扶,慕休本来已经打算由管家扶了,看到慕禅手背上的疤突然心就软了,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又是何苦。”
慕禅道,“禅儿忤逆爷爷,就算身上的疤褪不去,就当是天收的。”
慕休眼睛一亮,那种老年人的睿智逼得慕禅不得不低下头,他恭敬地扶慕休在小叶紫檀圈口梳背的禅椅上坐下自己才跪在他脚边,声音低低的,“禅儿自己不懂事,害爷爷担心了。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孙儿爹娘已经不在了,如今就只有爷爷还疼我。带累您为我去求夜神,禅儿真不知道如何才好。”慕禅边说边蹭着慕休的腿。
慕休拍拍他头,“越大越管不得你们了,老四把个卡狄弄得乌烟瘴气,最近红上来的那个娃娃,你当初和他闹得沸沸扬扬,是他的意思呢还是你拿着他堵我的嘴。”
慕休轻轻抚摩慕禅头发,那种长辈的爱怜全在手上,可慕禅听得爷爷这样问却吓了一跳,连忙道,“他不是最近演韩子高吗?我那时候开玩笑说自己要演陈蒨就这么闹起来了。他,他和千墨是一对,禅儿哪有这么不开眼的。爷爷放心吧,禅儿不小了。”
慕休道,“那就最好。当初的孟曈曚,还来不及入我的眼就好端端的没了,谁叫他命太薄。你喜欢男人女人都随你,爷爷没那么不开通,不过,有些事你知道的。”
慕禅的心跳得很急,却是更加低眉顺眼,“是,禅儿明白。我当初肯把陆由送给千墨,我就没有存着任何的心。”
慕休的口气很像闲来无事吸着一口烟锅子,“有没有心不重要,你要怎么做也不重要,你这孩子从小就主意拿得正,你的事,爷爷不问,你也不必说。”
慕禅应了,“禅儿听着,爷爷咳得好些了。”
“捡回来的命,什么时候收就收着。我听说秋家那个小的好像对那个娃娃有点意思。我过寿的时候骊歌亲自来贺,若是秋瑀宸的儿子看上了谁,别显得咱们小气。”慕休道。
慕禅一呆,爷爷从来都不过问卡狄的事的,怎么对陆由这么关注,而且听爷爷的意思,好像不大想让陆由再出来的意思,他小心道,“秋小少爷是出名的万花丛中过,也未必是真有意思。爷爷是不是不喜欢陆由跟了千墨。”
慕休道,“不干我的事,白问一句,那娃娃不像能长久的。倒是慕斯被你调敎的长进了许多,这些日子办事还中看。”
慕禅道,“小斯还小,什么都得学,这些日子他也肯用心,尤其是我受伤小斯经常过来服侍,人都瘦了一圈。”
“没有你他还不一定养不养得活,过来看两眼又算是什么功绩了。不过你也小心着些,徒千墨是个什么东西,慕斯再怎么不成器也是你名正言顺的弟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慕斯应付的了吗?”慕休道。
“禅儿知道的。就这一次,尽了我这些年的心。以后,就是徒千墨死在我面前,我也再不会动了。”慕禅赌咒。
慕休看了他一眼,慕禅牢牢敛着情绪,他甚至都不敢被看出隐忍来。如果谁心里难受了就能掐断指甲把掌心掐出血,那又是活得多自在的人呢。
慕禅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徒千墨师徒几个正在聚会。赵濮阳夸张地和老师比划着陆由《舞者》的舞鞋被拍出了七万六千的高价,徒千墨笑道,“你的婴儿照可拍出了三十一万,是全场当之无愧的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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