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贸易公司工作一周后的那个周五,下班后,我的家门前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的奶奶。
这实在是件惊悚而难以置信的事情。
不过当那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从我家门口的垫子上爬起来的时候,我确定我没有眼花。
我奶奶看到我,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她捶着腰:“哎哟,小莹啊,等了你几个小时,终于把我的乖孙女儿等回来了。”
我只有惊,没有喜:“奶奶,您是怎么……”
我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我还没问出口,我奶奶就不高兴了,她别眼看着我:“怎么?奶奶大老远来看你,你还不欢迎?门都不让我进,水也不让我喝一口?”
我无言,只有开门。
我边开门边非常大声地说:“奶奶,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呢?我就一个人住呢!”
我这么大声,是在提醒小少躲起来。
果然,我正说着,就听到客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我奶奶年纪大了,倒是没注意到。
我请这位祖宗在沙发上坐下,奶奶她就打量着我的屋子:“嗯,不错,很大,宽敞,明亮,装修又好,又高档。小莹啊,听说你当总裁助理了,和你姐一样出息了。我们林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嘛。”
我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奶奶您老人家到底是来干嘛的?
总不会无聊到来关心我吧?
我奶奶一个人非常自来熟的,在屋子里参观着,看到露台的时候,她笑得假牙都要掉了。
“这个地方不错,凉快又舒服,安个麻将桌,以后我就叫我那群老太婆过来打麻将好了。”
我再次惊悚。
麻将桌?打麻将?
奶奶,这儿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
额,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住的那地儿,也应该是我的。
我奶奶走到狗窝前,杂种突然蹿了出来,对着我奶奶就汪的叫了一声,我奶奶哎哟了一下,两眼放光:“这是什么畜生?浑身雪白的。这把皮毛剥下来,够我做一件皮马甲了。”
杂种似乎听懂了奶奶的话,喉咙里发出呜呜地警告声,露出了尖尖的犬牙。
我还在纠结我奶奶说的摆麻将桌的事。
她老人家该不会把我这里发展成她的休闲度假山庄吧?
我奶奶已经走回了屋子,她直接就去参观我的主卧。我抢在她前面,把我和燕少挂在墙上的协议书扯下来,塞抽屉里。
我奶奶也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啧啧赞叹着:“哟,小莹,你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地儿,真浪费啊。”
我心想我浪费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儿。
我奶奶紧接着问我:“一个人住,没带野男人回家?”
我心想你问得这是什么话?我就算带回来,那也是我的男朋友,野男人是几个意思?
我就没回答这个问题。
我奶奶又去参观了书房,走到小少房间前的时候,一扭门把手,门从里面反锁了。
我奶奶就咦了一声,又死劲扭了下门把手,门纹丝不动。
我急忙解释:“奶奶,是这样的,房东锁了一间房间,放人家自己的一些东西。这间房间门是打不开的。”
我奶奶就兴意阑珊地哦了一声,又回了客厅。
我内心忐忑,约莫有点不祥的预感,我奶奶已经又开口说话了。
她老人家拉着嗓子:“哎,小莹啊,我跟你说个事儿。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住的那间屋子,正好当西晒呢。这每天下午呢,真是晒得我浑身难受,整个屋子跟个烤箱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反驳着:“那啥,不是给您安了空调吗?”
我奶奶立马瞪眼:“我年纪大了,吹多了空调偏头痛!”
见我不再说话,我奶奶就叹口气:“这都算了,最主要的是,你爸旧厂子宿舍小区太多树了。这夏天来了,树上到处都是知了在叫,让人烦得慌。”
我心想,树多不是绿化好么,蝉多不是生态好么。
这哪儿的树上夏天没蝉叫啊,你又不是住在沙漠里。
我奶奶端着个架子,非常老来俏地扭了一下腰:“小莹啊,之前就听思思说,你住的地方挺不错的,没想到有这么好。我寻思着,你这房子这么大,一个人住也不合适。年轻姑娘,住这么大的地方,会让别人说闲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门要找什么野男人呢!”
我很想问候奶奶大人的祖宗,不过……她祖宗也是我祖宗。
所以,我憋得肚脐眼疼。
我奶奶继续端着架子:“哎,我寻思着,我现在住的地方,小区环境又不好,治安又差,房子租了一间出去,也不知道是哪儿的阿猫阿狗,实在不太安全呢。”
kao!奶奶,当初房间可是你租出去的。
你把本来属于我的卧室租给别人,逼得我无家可归,那时候怎么没听说过阿猫阿狗和安全君的事儿呢?
事已至此,我已经大致知道我奶奶此行的目的了。
我也知道是谁把我的住址地址出卖给她老人家的了。
袁思思……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费尽心机打听到我住哪儿,然后怂恿我奶奶过来搅局。
这是为了防止我和她的梦中*走到一起吗?
果不其然,我奶奶接下来就说:“小莹,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过来陪你住,这样对大家都好。我把老房子的房间租出去,我还多一份租金呢。你这房子又宽又舒适,正适合我养老。也不用多买一间*了,你那*够宽,奶奶和你一起睡。”
天雷滚滚……
我连拒绝都忘记了。
只觉得我柔嫩的小心脏,正被千万头草泥马狂啸着践踏。
正在我强忍着把这老太太轰出去的冲动时,杂种突然狂暴地吠了起来,边吠着,边冲进客厅,露着尖牙,朝着我奶奶咬了过来。
我奶奶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躲着杂种,骂着:“狗畜生!敢咬你主人,信不信我打死你,炖一锅狗肉汤。”
杂种听到奶奶骂它,怒气更甚,一头就栽过来,咬住奶奶的裤腿,左右甩了两下头,就把我奶奶的裤腿撕成了碎片。
我奶奶吓得要尿裤子了,我见状急忙打开大门,疾呼:“奶奶快逃!”
老太太一时间也没发觉我这是在联合恶犬驱逐她,还当我是好心,忙跟着我退出了大门。我顺势按了电梯,把老太太塞进去,一溜烟儿送到了公寓外面。
隔了好久,还听得到杂种狂吠的声音。
老太太连连骂杂种,说改天就叫我三叔过来,把它打了拿去卖狗肉。
我忍着笑,心想杂种好样的。
我就装着好人,给了老太太两百块钱,算是陪她的裤子钱。把她塞出租车上,打发走了。
我奶奶临走前还不死心,从车窗里露出一双闪着贪婪之光的双眼:“说好了啊,乖孙女儿,我明天就收拾东西过来,记得要在家啊,听着电话啊。”
我愁眉苦脸地回到家里。
刚进门,小少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指着我:“林小莹你要敢让那死老太婆住进来,信不信我每天晚上装鬼吓死她!”
我默,别说得我好像很想她进来似的。
小少骂个不停:“从没见过这么贱的老太婆,老不死的,见到别人什么好的就要抢。野男人,特么的她才一屋子野男人,她和野男人生了一屋子的野种!”
我连忙喝住他:“诶诶诶,够了啊,别把我爸也骂进去了啊。”
杂种在一旁起哄,汪汪呜呜叫个不停,还跳着脚。
好像在说,主人主人,银家才不要当皮马甲呢,银家才不要炖狗肉呢!
我就叹气,摸了摸杂种雪白光滑的皮毛。
小少哼哼唧唧地:“死老太婆,要不是看在她是你奶奶的份儿上,我立马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对了,她耳朵上那对耳钉,你能骗得到手不?”
我一惊,我奶奶耳朵上的耳钉?
小少是怎么注意到这个细节的?
难道说,他刚刚躲在暗处看过了。
小少就倨傲地昂了昂头:“姐姐,你知道你奶奶那对耳环,是从哪儿来的吗?”
我怔了怔,下意识的摇头。
话说回来,我奶奶耳朵上的那对耳钉。自从我记事开始,好像就在我奶奶的耳朵上挂着呢。
那是一对灰白色的珠子耳钉,看起来毫无特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珍珠不像珍珠,石头不像石头,看起来就跟劣质的塑料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奶奶就是从没取下来过。
我姑妈好像以前也给我奶奶买过什么铂金耳环,但是我奶奶从没换过,依然带着这对奇怪的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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