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离不知自己到底吃下了什麽,竟让他这般无力,连张眼的气力都无。他只是一直感受到一股饱含情慾的热气、湿溽,在吹拂、滑润他的耳蜗、他的颈线、他的锁骨;还有一双激奋、好奇的探索之手,不断在他周身游走、留连、摩揉──那手的热,一再的反覆、重回地碰触、抚摸他,彷佛他是一块让人爱不释手的平滑古玉,或是一块越舔越甜、越嚐越有滋味的糖,玩了一遍,吃了一遍,不够,再来一遍,毫不腻味。
这般亲密的触探,仍嫌不够,他感觉这手要更深一层的解放。他的髻被挑开,他的发被闻着,他的躯裸露在一阵凉意里,他的颈、他的胸、他的腹、他的腿间、他的坚硬,全被热情地、急躁地埋下火种、点燃火种,瞬间挑起了他男性最本能的反应,然而──却没有一处环节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厌恶这反应,这性慾被挑得太过直冲,这火种燃得太过粗劣,他自觉退化,如同禽兽,只知求欢,却不知为何而求欢。
他的奴……若和他的奴欢爱,绝对不是这种教人作呕自厌的感受。
他努力地撑开眼,想知道到底是谁。
「离哥。」
他听到贵姝的声音。
「你想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她摸着他的敏感,他不住呻吟。
「对不起,让你喝下掺了那种药的酒。」她轻声歉道:「身子会麻,头会痛,很正常的。只要吃了苍术根片,很快就退。我一会儿就喂你吃,嗯?」
他一颤,胸口被吻着、吮着。
他的脑子渐渐抽回意识。他想,这难道就是一场报应?不论是好人、坏人,做善事、歹事,都逃不过报应的制裁?
为了杀主母,他不惜先食解药,以自己的身体为诱饵、为赌注,让她卸下疑心,喝下那盅掺有引人昏昧之毒的酒,再派人埋伏於归家必经的培漕上,要杀她绝患。是格润的要胁,让他下了这狠毒的决心,不论行哪个方向,都是死,不如选一个自己想死的姿势,或许还能搏出一条活路。
他却万万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他背後也有一个人,在觊觎着他,将他施在主母身上的孽,以同样的报应还给他。
现在,他的脑路清晰了,原来贵姝敬他的酒里,也掺毒,麻毒的解药,就是那苍术根片。这女人,知道他的习气,抓他抓得准准的,他竟是败在这小小的草根上。
人云,一报必得还一报。如今在他身上应验了,他认,但肃奴呢?他忿忿不平地想,那些人欠她的,为何都没还给她呢?
他的唇被吻了,他要闪躲,贵姝不依,捧着他的脸,为所欲为。他说不出话,动不了身,被拙劣的火烧着、虐着。
「住……住手。」他好不容易咬出话来。
「我说了,离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贵姝的声音。「我爱你,爱到甘愿为你做任何事。」
他的发被玩卷着。「格润那家伙,真不知好歹,竟然想要胁你。离哥,你便是太善良了,才让那家伙欺到你头上。可你放心,我俩成亲後,你就所向无敌了,没人敢动你。」
她知道一切,并擅於利用这一切。她的手,没有表面上那样乾净,她的心,也没有她平日表现得那般天真孩气。
「离哥,你要想清楚,弑母罪名,可不好听,我不愿你背着恶名,我得救离哥才行。况且,主母死的话,谁又来为我们的婚约见证呢?」
他这只鸟,完全困陷在这座张着恶毒锐牙的兽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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