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清一笑,吩咐厨房提前准备早餐,又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摆在夏殊言面前:“三叔前些天差人送了礼物过来,这是给你的钢笔。”
夏殊言接过了钢笔随手把玩,一脸兴致索然:“爸爸在的时候,他连个脸都不露,爸爸不在了,他倒记起我们来了。”
“不能这么说,三叔好歹是长辈。这些年同盛能做到这个地步,多亏他暗中相助。”
“我看他做大亨很是逍遥自在,兴许忘了自个儿姓夏。”
夏正清觉得这话有些过分,但又似乎无可厚非,迟疑了一会,开口道:“生意场上的事,有台面上的,也有台面下的,若不是有他在,咱们的日子不会这样安稳。”
夏殊言闷闷地回了一句:“自从他走了这个家就散了,爸爸就是给他气病的。”
夏正清默然不语。对这个性子阴晴不定的长辈,他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仿佛夏拓就是夏家的一块心病,即使不去想不去碰,也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让人长吁短叹,进退失据。
夏拓离开夏家已有十多年,夏殊言年纪小,对他印象淡了也在情理之中,夏正清却受过他颇多照拂,感情也更加亲厚。在他的记忆中,夏拓并不是一个冷漠绝情的人,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儿多情,多情到见人第二次就要拥抱飞吻,听闻有人生病就要伤感落泪的地步。他与夏正清相差十岁,小时候经常抱他在院子里玩耍,将他亲的一脸口水。
起初他以为是夏朴夏拓闹了矛盾,以至于曾经要好到睡一张床的兄弟最终老死不相往来。但夏朴去世后,夏拓在葬礼上伤心欲绝,哭得肝肠寸断,最后竟一跟头栽倒在灵柩前不省人事,他又觉得二人之间的情分尚在。
夏拓被人抬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听闻情况很是凶险。待他病愈之后,反而渐渐与两个小辈有了来往,时不时送些小玩意。夏殊言没心没肺从来不放在心上,夏正清却很珍惜,将它们尽数收藏起来。他心中有一个愿望,希望有一天夏拓能重新回到夏家来,他相信假若夏朴还在世,也一定会是这个想法。
墙上的挂钟刚敲过七下,夏笙便张罗好了一桌丰盛的食物。兄弟俩的早餐十分复杂,堪称中西合璧之典范。夏正清自己吃不惯洋人的牛奶面包,却一定要夏殊言吃。他深信洋人长得人高马大必定是牛奶面包的神奇功效,夏殊言今年刚满二十,还有机会继续增加海拔,因此每天的早餐都严格按照英国人的标准,不光牛奶面包,什么培根香肠,牛油炒蛋,麦片果汁,茄酱黄豆一样都不能少。他自己常年胃病缠身,早上向来只喝清粥,夏笙怕他长此下去营养不良,便在那白粥之中加入种种药材,熬成一大碗,再配上两片馒头,四碟小菜。
好容易吃完了早餐,夏正清照例要去园子中转上一圈,夏殊言闲的无聊,便自告奋勇要作陪。
这处公馆是夏实早年购买,曾经闲置过一段时间。直到夏殊言出生,夏朴才带着谢君怡搬来,顺便也带走了夏正清。这是一栋维多利亚式小洋楼,与夏家老宅隔着几条街区,堪称环境清幽,闹中取静,虽然主楼不算大,但胜在有个绝妙的后花园。从那花园中又开出一条林荫道,直通一处僻静的公园,夏正清每天早上都要来此散步,雷打不动。
夏殊言挽着夏正清的胳膊,小鸟依人一般:“哥,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在学校办校刊的事么?”
夏正清想了想,似乎确有其事,于是点头。
夏殊言见他神色如常,心中安定下来,将说辞略略在脑子理过了一边,道:“中文系的学分我已经提前念完了,只剩下了实习一项。正巧李若愚他们准备办杂志,向我约稿,我想不如跟他们一道将杂志办起来,这样既能留在上海,功课也算有了着落。你说可好?”他故意把留在上海几个字咬的很重。
夏正清挑了挑眉,停下脚步。
虽说当局讲究言论自由,但哪次的乱子不是报刊煽的风点的火,到头来查封问责一样也少不了。轻则羁扣取缔,重则锒铛入狱,岂是夏殊言这温室花朵能承受的!当初他就不赞成他到南京去念书,但夏朴刚去世不久,他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愿,也就勉强同意。只盼他念完书回到上海,好端端的在他眼皮底下茁壮成长,过两年再娶妻生子,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只要他的人生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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