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吹着萧索的树枝,发出呜咽的声音,宛如哀嚎悲声。
许呈鹤牵着马车等在牢房的门口翘首以待,终于看见牢门从里面被打开,两个狱卒压着衣衫单薄的文臻从里面走出来。许氏忙抱着棉袍冲上去把颜文臻包裹住,哭道:“姑娘可算是出来了!可算是出来了!快,快上车,我们回家去……回家去,快走……”
颜文臻就这样被许氏半抱着上了马车,在许氏的呜咽声和寒风的呼号声中回到了许家。
这辆马车刚走,白少瑜的马车也来了,他上前去询问,狱卒告诉他颜文臻已经被人接走,他又匆匆忙忙转身上车,吩咐车夫往许家去。
白家的老车夫是看着白少瑜长大的,对他和颜文臻的感情一清二楚,此时也不多话,只赶着马车一路疾驰,在半路上就追上了许呈鹤的马车。
“文臻!文臻!”白少瑜把着马车朝着前面的马车喊,“停下!停下!许呈鹤,你给我停下!”
大街上来往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许呈鹤低低的嘟囔了一声,勒住了马缰绳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回头喊道:“白大爷,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
白少瑜从马车里跳出来,颜文臻掀开车窗帘子看着他,淡然一笑:“少瑜哥,我已经出来了,你不必担心了。”
“小臻,我安排好了宅院,你跟我走吧。”白少瑜急切的说。
“少瑜哥,我不能跟你走。你回去好生跟王姑娘成婚吧,以后若没有重大的事情就不要来找我了。”颜文臻看着白少瑜渐渐灰白的脸色,狠了狠心,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嫌弃,等你大喜之日,我会来祝贺的。”
“小臻……”白少瑜绝望的叫了一声。
“呈鹤哥,快走吧。”颜文臻把手里的帘子放下,隔开了白少瑜悲凉的目光。
“小臻……”白少瑜喃喃的叫着。
“大爷,您请回吧。我们姑娘刚从那种地方出来,家里已经请了医女等着给她诊脉呢!这可耽误不得。”许呈鹤朝着白少瑜拱了拱手,牵着马车便走了。
“医女?小臻病了?”白少瑜看着那辆青色呢子围挡的马车,这才想到颜文臻在牢狱里呆了那么久,这身子肯定是吃不消的!于是抬手拍了一下脑袋自责道,“我真是糊涂了!”
随后,白少瑜吩咐家人去叫了自家药店里的坐堂先生去许家给颜文臻诊脉,却不想一到许家门外又吓了一跳——门外的桩子上拴着几匹上等战马,还有几个精悍的护卫笔直的站在门口,若不是因为经常来,白少瑜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位大哥,请问您是……”白少瑜上前去拱手问。
护卫用冷冷的扫了白少瑜一眼:“不该问的不要问。”
白少瑜看了看左右,巷子里空旷无人,他只得又拱手道:“可是,我是这家主人的朋友,几位堵着门不让进,这也没道理啊!”
那护卫目中精光一闪,冷声道:“我家姑娘在里面,你敢乱闯,休怪我们不客气。”
“姑娘?”白少瑜一怔,心想文臻何时曾结交过贵族女子?她这刚从牢狱里出来,就有人上门探望?
“后退!”护卫又喝了一声。
白少瑜不敢硬碰硬,便往后退,一直退到自己的马车跟前。
许家的宅子不算太简陋,在帝都城中算得上是殷实人家,然而颜文臻在狱中的这段日子,许家人心惶惶,也折卖了不少家资去打点,如今在卫曦月和邵嫣然两位贵女的眼中便更加寒酸。
“我们家的西苑还空着,不如请颜姑娘搬过去住吧,也方便医女照顾。”卫曦月说道。
“多谢卫姑娘厚爱,文臻实在不敢当。”颜文臻深深一福。
“哎呀,你就别这么多礼数了。我们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对了,柚子叶已经给你送来了,热水若是好了,你尽管先去沐浴吧。我们本就是闲人,有的是时间等。”邵嫣然说道。
两位贵族女在跟前,颜文臻岂敢自行去沐浴?只是自己一进门这两位已经坐在屋里等着了,若这般就陪坐应酬也实在不像样,于是只得福身请罪:“文臻身上污浊,不敢在二位姑娘跟前久待,先去洁身了。”
卫曦月笑道:“你且去好生收拾一下自己,今儿我们姐妹二人要为你庆祝这劫后重生之喜。”
邵嫣然又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你去服侍颜姑娘沐浴更衣,务必恭谨小心。”
“是。”婢女忙福身领命。
颜文臻顿觉不自在,但又不能多说,只得由着那婢女跟着自己去了后面。
热水浸泡着柚子叶,带着微苦的气息。文臻蜷缩起身体,憋住一口气继续往下沉把自己整个儿都泡进热水里,直到胸口里的那口气都用尽了方从水里钻出来。
“姑娘,奴婢给您搓搓背上。”邵嫣然的婢女手里拿着一块用温水浸透的丝瓜瓤子,低声说道。
“多谢你。”颜文臻没有拒绝。
“姑娘身上真白。”婢女轻声叹道。
“是吗?”颜文臻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肤,果然白,如白玉浸水一般。记得小时候奶娘曾经无意间说过一句话,女孩子家身上白的没有血色,便是父母缘薄。有人说这是生来带孝的意思,那时候她只当奶娘随便说说,如今想来却是真的。
“姑娘,热水澡也不能泡太久,擦身吧。
不能泡太久,擦身吧。”婢女托着一块雪白的棉巾,轻声提醒道。
颜文臻收回思绪,抬手揉了一把脸,从浴桶里站起身来。婢女忙把手里的棉巾抖开裹在她身上,扶着她从浴桶里迈了出来。
“姑娘,这是卫姑娘给您准备的衣裳,您看看喜欢哪件?”卫许氏四套衣裳上前问。
来的时候,卫曦月叫人按照颜文臻的尺寸准备了几身颜色素雅的绸缎衣裳,没什么华丽的刺绣,样式也极简单,颜文臻一看便知道这些衣裳不是卫曦月拿了别人不穿的衣裳来送人情的,而是专门叫人给自己做的,于是忙道:“多谢你们姑娘的盛情,文臻真是惭愧。”
邵嫣然的婢女忙道:“姑娘别这么说,我们姑娘和表姑娘都不是那种两眼只盯着富贵权势的人,她们是真心想跟姑娘你做朋友的。”
“文臻何德何能,敢跟侯府和将军府的姑娘做朋友。”颜文臻淡淡一笑,伸手从许氏的手中选了一套石青色的衣裙,“能得两位姑娘的照顾,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姑娘快别这么说,我们家姑娘经常训诫我们,说情谊是部分贵贱富贫的。”
颜文臻轻笑:“你们家姑娘真是豁达的人。”
沐浴更衣出来,颜文臻再次向邵嫣然和卫曦月福身行礼,谢她们的关照之情。
卫曦月笑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走吧。”
颜文臻原本是以为这二位贵女要告辞了,忙福身相送,熟料却被卫曦月拉住了手腕:“走吧,我们已经订好了酒席给你接风的,我哥还有大表哥已经等在那里了。再不去,他们该杀到这里来了。”
“……呃?”颜文臻一时愣住。
“怎么,你不想去?”邵嫣然纳闷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颜文臻赶紧的摇头,她虽然是坐了牢,但并没有收到拷打,身体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邵嫣然和卫曦月都在这儿等她半天了,她又怎么好意思拒绝人家的好意呢?
不能拒绝就只能答应。颜文臻微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去。”
“这就对了嘛!以后我还指望着你给我做好吃的呢!”卫曦月说着,朝着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快把斗篷给颜姑娘穿上。”
茄紫色银线斗纹羽缎灰鼠风毛的斗篷,跟石青色配在一起雅致而庄重。邵嫣然看着颜文臻忍不住笑着点头。
“好看吧?”卫曦月得意的问。
“好看。”邵嫣然捏着下巴点头,“我听老人们说过,蓝配紫不如死。可这茄紫石青两个颜色里外相配穿在颜姑娘身上,却另有一种气质,端庄大方,很好看。”
卫曦月拍手笑道:“哈!你一个整天只知道刀兵枪剑的人,什么时候也对这衣着穿戴这么讲究了?”
“废话!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邵嫣然瞪卫曦月。
卫曦月忙拱手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我们邵大姑娘不但是女孩子,还是如花似玉的女孩子!”
“哎呀,别说了,快走吧!”邵嫣然催促着——若是去的晚了,大哥答应给她的那一柄玄铁弓要泡汤了。
颜文臻跟邵嫣然卫曦月两个人出了许家的院子,被卫曦月拉着上马车的时候看见躲在巷子口的白少瑜和白家的马车,于是在马车跟前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上车啊。”卫曦月诧异的顺着颜文臻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摇头,“那个人就是白少瑜吧?他怎么在这里啊?我听说他的婚期定在下个月,新郎官不是应该很忙吗?”
颜文臻听了这话便收回了目光,轻笑着拉住卫曦月的手:“卫姑娘,我们走吧。”
不远处,白少瑜看着颜文臻上了宁侯府的马车,一时间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少爷,咱们回吧。”老家人低声劝道,“颜姑娘这回是真的没事儿了。您没看见宁侯府和骠骑将军府的姑娘都对她很好,以后旁人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是啊。以后都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了。”白少瑜点了点头,心中黯然一叹,就算真的有人打她的主意,也跟自己无关了。
宁侯府的马车把邵嫣然,卫曦月和颜文臻送到一家名叫金和源的菜馆门口,邵嫣然先一步跳下马车兴冲冲的往里面跑。卫曦月拉着颜文臻随后下车,笑道:“颜姐姐,我表姐就这性子,你可别见怪啊。”
颜文臻忙道:“这怎么敢呢!卫姑娘您可千万别这样说。”
“好啦,我大表哥,还有四表哥和我哥都在里面呢,今儿这顿饭是专门庆祝你从苦难中脱身的。咱们走吧。”卫曦月拉着颜文臻往里面走。
“我这次能从牢里出来,多亏了令兄和令表兄的帮忙。我这心里是感激不尽的,只是大恩不言谢,这偌大的恩情不好挂在嘴上。”颜文臻低声说道。
“瞧你,还这么客气?我们可没把你当外人啊。”卫曦月笑道。
“是,文臻多谢卫姑娘厚爱。”
“啧!”卫曦月在门口站住脚步,转身看着颜文臻,“你是没听懂我的话吧?我是说,我们以后是朋友了。你若是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再说什么‘厚爱’啊,‘薄爱’的。”
“好,我明白了。”颜文臻微笑点头。不是她顺杆儿爬的快,实在是卫曦月眼睛里的坦诚和热情让她无法拒绝,她不能把人家的真诚和友好视而不见,只一味的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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