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萧重沄给我压过来。”
我被拖了过去,二公子持剑站在石上,长眼怒瞪,面色苍白如病,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小兵,声色微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子,全破了,收腰窄道给破了,陈顼将军带的六千余人,全殁,现下还有四百余人仍在赴死抵抗,可终究不敌大军压境,公子,这里也难保了。”
我抬头一望,二公子身侧也只有十几人在,那小兵身后拖着一条长长血迹,他跪在那里,身下一滩鲜血粼粼。
二公子怔了半晌,似乎自然自语,来回踱步:“怎么会还没有消息,眼看天就要亮了,这么些路程应是早已可派救兵支援,为何还不到?为何还不到?”
他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猛地转身,朝身边那人看去,嘶吼道:“难道袁鹏浩就跟那方愈一般,皆是出卖了我?”
“公子,公子……”山下又跑来一人,连滚再爬,边爬边喊:“公子,袁将军的大军到了,到了。”
“咣当”长剑掉落在地,二公子满面喜色,疾步上前,一把扯住那人衣领:“人呢?人在哪里?可曾上山?人数多少?快,快去送消息,快。”
“回公子,将军的人马还在后山,人数似乎足有十万之多,那江贼五万人马折了五分之一,最多还余四万,袁将军这次一定会顺利全歼。小的这就去送信,公子放心。”
那人刚走,二公子看了看山下火光,便在混杂着兵器响声,惨绝人寰的呼救声中,仰天大笑:“老天未弃我,江欲晚,你这次死定了。”
“萧重沄,如何?你便看着你那情郎,如何粉身碎骨,死在这荒郊野岭吧。”他面上笑不可支,可那笑容却并非真心实意,而是阴鸷而侥幸,灯晃之下,似乎鬼魅附身一般。
我扭头,朝小兵所言的后山望去,却有隐约火光闪烁,可我却只觉得这二公子幼稚的可笑。袁鹏浩是何等角色,他故意带兵迟到,并非是打算来救他于水火,而是打定了先以他祭江欲晚那五万大军的主意。
一夜乏站,无关胜负,士兵总会疲倦不堪,这山本是有来无还,前方断崖,死路一条,只有身后越山可出,可袁鹏浩天亮之际再占领出山的唯一途径,意义在于堵死江欲晚在其中,所谓瓮中捉鳖,就是如此罢了。
可单凭江欲晚的心机来说,怎可能 不做万全之备,反而被袁鹏浩算计?我提在半空的心,略为放下,许是他早已安排妥当,另有乾坤吧。
半个时辰过去,又有人慌忙爬上崖顶,哭丧道:“公子,江贼上崖了,全破了,守不住了。”
“袁将军的人马到哪里了?”
“回公子,还在原地,在后山山顶守着。”
“什么?你说什么?还在原地?他……”
晨光熹微,似乎最先亮起的那道光线,就落在崖顶,落在他身前,将那惨无血色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傻了,怔了,痴了,二公子不禁颓然坐在原地,喃喃道:“原是被当成引蛇入瓮的饵,他便是从一开始让我跟随而行就是算计了我,白白那十万大军,应是落在他手里,便宜了他。”
粉衣皱褶,沾了满身泥土,看不出原本风流本色,只是污秽不堪,衬着他心灰意冷的面容,徒留一种死寂和绝望之色:“完了,什么都完了。”
“公子,小心。”
我听见锐物破空而至的声响,穿越我耳侧,直奔眼前。哀嚎声响未曾听见,只见二公子被扑倒一边,以额触地,而刚刚扑倒他的那人,正蹶倒在原本他坐的地方,颈项之处,一箭穿吼,当场毙命。
“啊……”待二公子猛然看清身后的一切,惨叫一声,连滚再爬的往前移动很远,额头有一抹红色顺着眉梢眼角往下流淌,他满头大汗,喘息急促,死死望着那穿喉一箭,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再发出来。
所有人走聚在他身后,无人敢上前,恐惧如见阎王驾到一般,直直望向我身后。
我就跪在那里,晨光细密成缕,落在我脸颊,发间,也落在我黑色宽袍之上,我凝眸,背对身后上崖的那条路,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响,慢声传来。
不急,不躁,不轻,不重,仿若闲庭信步,仿若置身事外,那一声声脚步,如尖锥轻敲我心尖软肉,一点,一疼,一疼,一紧,喉头发苦,眼眶欲胀,连身体都似乎不可抑止的轻微颤抖。
“如你者,活着也无意义,与其死在袁鹏浩手里,不如死在我手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在身后,我身形一滞,缓缓阖了眼。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陪葬。”
二公子突然提剑站起身,猛地奔向我,扯过我胳膊,扳过我身体,拉至他身边。
冰冷划过颈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阖目之后,我仍旧能感到那样两道可刺穿人心的目光巡在我面颊之上。我微垂头,身后人不依,薅紧我的头发,逼我抬头。
“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死到临头犹不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江欲晚轻声言语,住了脚步,站在我身前不远处。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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