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出江湖053（2 / 2）

“晓素——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杜秀青看着梁晓素说道。

梁晓素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问什么？！

“你真的爱他吗？！”

梁晓素愕然了！她没想到杜秀青居然问她这个问题！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真爱”？！可能杜秀青都不会相信！说“不爱”？她却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梁晓素凄然地笑了笑，看着远处说道：“姐，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杜秀青说道。

“我爱他，很爱——”梁晓素说道，“可能连你都不信，我怎么会真的爱上他？！可我骗不了自己，我就是真的爱上了他！虽然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我和他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可能，可是我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杜秀青搂着梁晓素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如果是以前，我可能真的不相信。你和他之间在我眼里，不可能真正产生爱！但是，现在我相信了！晓素，当年他来余河，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他看你的那种眼神，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说实话，我那时候很犹豫，是不是应该迎合他的这个喜好，让你接近他，然后接受他——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接受！你知道吗？！在把你交到他手里之前，我在心里进行了激烈的斗争。但是，我能够肯定的是，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很多女人见到就会喜欢上甚至爱上他的男人！抛开他的权力不说，他作为一个纯粹的男人，也是很优秀的。他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是一个高大帅气的人——但是，披上了权力的外衣之后，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权力。晓素，当年决定把你交给他的时候，我就是有这样的私心，让你走进他，同时也让自己赢得他的信任，通过你，和他搭建起一座最稳固也最私密的桥梁，这对于你，对于我，这样的女人在政界来说，是最好的靠山——”

杜秀青看着梁晓素，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是充满了愧疚的。

她觉得自己利用了梁晓素，利用了当年还很稚嫩的梁晓素，这种事情说到底，是非常自私，也非常让人不齿的！可是，她当年就是这么做了！而且是让梁晓素心甘情愿去做了。

“晓素，我当初最自私的想法，就是这样。就是想，你和他之间，建立了这样的关系之后，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依托。但是，当你第一次告诉我，你想为他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吃惊了！真的吃惊了！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所以当时我是竭力阻止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孩子一旦生下来，你的仕途就要受到很大的威胁，而他也可能要受到很大的威胁！可是，第一次你放弃了之后，你们却还经历了第二次！晓素，如果说只是要稳固一种关系，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这样做，我知道，其实就是想把自己的一辈子和他拴在一起，不管有没有名分，不管有没有结果，你都要和他在一起。如果说这不是爱，那又什么是爱呢？！一个女人，只有和真正相爱的男人，才会有生育生命的冲动，才会有这样迫切的愿望！你的愿望是那么强烈，证明你爱他是多么深！我当然相信，你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对于你来说，要承受的太多太多——晓素，所以，看到你，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心里很愧疚，是我把你推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是我让你经历了这样痛苦的折磨，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姐——你不要自责，这怨不得你！怨不得任何人！爱上他，是我心甘情愿的！真的！我从来没有怨过你，要怨，只能怨命运，怨命运让我和他在不该相遇的时间相遇，让我们不出生在同一个时代——或许，在很多人眼里，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有爱的，就算是爱，我也是爱他的权力，爱他的地位，而不是爱他这个人！这样的因素当然有，我爱他，爱他的权力和地位，爱他带给我的这种感觉。平时，我总觉得自己在仰视他，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高大的充满了光环的人，就像是我的一个梦一样，那么遥不可及；可是，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又会觉得他是那么真实，那么可爱，那么幽默——我感觉自己就是在这样的两个世界里交替着，做着自己的梦。我喜欢看他这样霸气的样子，说实话，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去爱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但是，当我怀着我和他的孩子的时候，我又总在想，我们要是能够逃离人世的喧嚣，到世外桃源去过最宁静最单纯的生活，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那该多好！我没有想过他能够利用手中的权力带给我什么东西。说到底，权力和金钱，到最后都是身外之物，我最在乎的，还是他这个人，就算是他现在是个平民，我想我也一样会爱他。因为我已经爱上他了！”

梁晓素边说脑海里就出现了李王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在说梦话。这一切都是她的梦，一个飘渺的，不可能实现的梦——

“晓素，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真的离婚娶你，你会和他走到一起吗？！”杜秀青看着沉浸在自己的梦里的梁晓素说道。

“会，当然会！”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真不在乎他比你大这么多？！”杜秀青很惊讶地问道。

“不在乎——我愿意陪着他，慢慢变老，共同养育我们的孩子，一起到老——”梁晓素说道。

杜秀青不得不感叹了！如果说梁晓素和李成鑫之间的爱，起源是因为她的功利私心，那么，现在的梁晓素对李成鑫的感情，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和心情去面对。

她不是不相信这是爱，但是，她觉得梁晓素对李成鑫的这份爱，真的是超越了传统意义的爱。不能说梁晓素是伟大的，因为这份爱目前来说是违背世俗的，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而是要遭到世人唾弃的！但是，她承认，梁晓素对待这份感情，是勇敢的！是不顾一切的！

杜秀青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感情。

她在背离了朱大云的爱情后，违背自己的内心走进丁家，和一个自己全然不爱的男人结婚，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没有男人功能的男人！

那个时候的杜秀青，内心是扭曲的。

抛弃了初恋情人，抛弃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男人后，她想到的是一心一意地往上爬，如何尽快地让自己达到更高的位置。

在难耐的寂寞中，在经历了和当时的镇党委书记胡春平的出轨后，她彻底看开了！在面对当时的县委书记黄钟明时，她选择了顺从，选择了屈服！她在和他没有丝毫的感情交流的那一夜，就把自己交给了这个土匪一样的男人。因为她知道，他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东西。

但是，她对他是没有爱的。就算是后来因为长时间的在一起，他们之间有了那么一种感觉，但那不是爱！她从来没有像梁晓素这样，想过要和黄钟明生孩子，想要和他去世外桃源过简单的幸福生活！从来没有过。她和他之间，仅仅就是一种交易，一种权色交易。

当然，杜秀青不否认，黄钟明其实也是个霸气的男人。他也具备男人的很多优点。但是，她没有从心底里爱上他，所以，他离开之后，她也不会很伤心，虽然会有失落，也偶尔会想起他，但那都只是一种思维的习惯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就自然的过去了，永远的过去了。

她现在见到黄钟明，心情很淡定。前不久，她去看望余河的老干部们，和那些退下来的老干部一起座谈，吃饭，聊天，黄钟明也在里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黄钟明也很淡然，虽然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几年的交集，但是，他们两人都很清楚，这种建立在权力之上的关系，随着权力的瓦解，一切就跟着消失了。

可是，现在的梁晓素却说，就算李成鑫是个平民，她也会爱他，一样爱他！

杜秀青不敢相信梁晓素这话一定能够做到，但是，她相信，这一刻她的想法是真实的。至于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是否能够做到，那就只有事实才能检验。或许她真的能，或许她也会被现实所打败！

这两种可能都有。

现实中，很多这样的事例。

因为权力而走到一起的，不幸的很多。当然，幸福的也有。只是，占很少的一部分。

说到底，人都是现实的。一旦曾经拥有的权力不在了，光环失去了，那份崇拜和神秘感也就消失了，对方从高高的神坛上掉下来，还原成了人世间最普通的一个男人，面对生活的琐碎，柴米油盐的艰辛，爱情其实是经不起考验的。多少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还原了最真实的面目，曾经最美好的爱，再也不复存在。

杜秀青不知道梁晓素是不是这样一个人，是不是和很多很多女人一样的现实？！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做到爱一个平凡的老头的，所以，她会把感情和交易分得很清楚，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纠结当中。

她也知道，她身边知道她的人，都说她是个坏女人。

是的，她也这样评价自己。她是个坏女人，很坏很坏的女人！

她抛弃了初恋情人朱大云，利用了丁志华的感情，攀附了黄钟明的权力，而且把梁晓素送到了李成鑫的怀里，她就是靠着这样非常规的手段，加上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但是，如果她不这么做，她到现在就还是一个普通的乡村老师，她无法实现她自己的梦想！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像她这样的草根一族，要通过正常的努力，达到自己心中的高度，是何其的艰难！她的绝大多数同学，和她一样，如今还是乡村老师，很多人也和她当年一样，和自己的同事相恋，最后结婚生子，一辈子都困在乡村，现如今为了孩子能进城上学，倾尽所有在城里买房，过着节衣缩食的艰难日子。

当然，那也是一种生活，一种很普通很平凡的生活。普通和平凡中也会有幸福。

可杜秀青就是不甘心过这样的普通平凡的生活，才会走出这样一条不同于常人的上升之路。

有时候想到已经离去的朱大云，她也会后悔。

可是，天亮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着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她的这种心情就不存在了。她觉得自己的命运注定就是这样，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样，那么平凡的度过，既然她选择了，就要接受命运安排给她的任何考验和打击。

朱大云的离去，是上天对她最大的一个打击。她觉得自己欠他的，此生欠得最多的，就是朱大云。而且这辈子无法偿还，朱大云带走了她的机会，再也不会回来的机会。

“晓素，难道你真的期待着他离婚，然后和你走到一起？！”杜秀青问道，“你不怕他的仕途因此而受到影响，甚至是——你没有想过吗？！”

“当然想过——我知道他这样做的风险很大！所以，我从来不让他这样做！真的！虽然我心里能够接受他变成一个平民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权力的丧失。何况，他一旦要这样做，可能失去的不仅仅是权力，还有更多——那样的话，他不会快乐的，就算是我们在一起，他也不会快乐！我希望他能永远这么霸气，这么高高在上，即使我不能拥有他，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他，我也满足了！真的，我只要每天在新闻里能看着他，都觉得很幸福！这种感觉很奇怪，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但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我不希望他能为我做什么，我没有当大官的，我只要他这样健康平安，一切顺利就好——”梁晓素说道。

杜秀青听着她这话，不得不感叹，梁晓素和她真的不是一样的人。

她对李成鑫的这份感情，确实已经到了一种境界了。

爱，不是占有，而是祝福！这句话，让杜秀青看到了梁晓素的内心。她对李成鑫，就是这样的一种境界。

“你要让他知道你的这种心态，不要让他为你做什么冒险的事情。到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如果真心爱上一个女人，而且你也是这么爱他的话，他真有可能去尽自己的最后一点能力，用力一搏，事情却往往不会尽如人意——”杜秀青说道。

梁晓素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告诉过他，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晓素，你这种心态很好，真的——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心态。我无法像你那么淡然面对权力，我是一个很有权力欲的人，我会很期待自己的下一步，我会想着自己将来可能达到什么位置，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还能继续施展自己的抱负，这是我心里的追求——可能我想要的太多，所以，我也注定也要失去很多东西。上天总是公平的，在赐给你某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也会带走某些东西。一个人，不可能那么幸运，什么都占有——”杜秀青说道，“但是，不管怎么样，晓素，我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不幸福，我就觉得自己是罪人！有很深的罪孽！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值得你爱，但是，这份爱，不能暴露，只能掩藏，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我已经习惯了，代价也经历了——不过，经历过伤痛后，我学会了适当的保护自己，不敢再那么盲目的狂热地去爱了——”梁晓素无奈地说道。

杜秀青知道梁晓素内心的痛苦，这种痛苦，她是深有感触的。想爱却不能爱，想放弃却又无法做到，纠结和煎熬，就是这样的心态。

两人边走边聊，已经不知不觉走出很远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杜秀青提议，返回酒店。

往回走的时候，梁晓素笑着问道：“姐，以后你不在余河了，我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都没有了——”

“呵呵，当然有，我会经常回来的，我的根在这儿，我的老家在这儿，我的父母还在这儿，我怎么能不会来呢？！再说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走到一起了呢？！”杜秀青笑着说。

“可能吗？！”梁晓素不可思议地问道。

“官场一切都有可能！”杜秀青说道，“柳林市是个很大的市，下面有好多县，还有县级市，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到柳林市去了呢？！呵呵！”

“那太好了！我还真是期待能够和姐在一起工作——”梁晓素笑道。

“行，我要是真去了，有机会的话，我就推荐你到那儿去——”杜秀青说道。

两人边说边笑，其实这都是一时的笑谈，这个时候她们两人谁也没有当真。

只是，她们没有也不会想到，今晚这样的笑谈，将来还真能成为现实！

当然，这是后话！

而这个时候身在省城陪父母的李成鑫，却是接到了来自中央的密电，关于吴叔叔清明回来祭祖的行程，已经正式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