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班,可不能得重感冒了。
漪帆走入浴室,谨慎地上锁后,才脱掉一身的湿衣脤。
洗了个好温暖的热水澡后,漪帆把自己的湿衣服扔入烘干机里,然后走出主卧室。
主卧室外就是占地颇大的起居室,这里好高,至少有十二楼以上吧!整片的落地玻璃窗,可以让人俯视整个大台北盆地,视野非常好。如果在雨天,一定很诗情画意,因为可以靠著起居室的躺椅,悠闲地欣赏缤纷雨珠叮咚坠地的美景。
想不到这个花心男还真懂得享受人生呢!漪帆以赞赏的眼光打量这个偌大空间的格局规划。基本上,整体是采开放式设计,以米色为底,屋内到处都是落地窗,每一扇窗子都可以尽赏晨昏雾霭等不同的美景。
她一直以为楼采风是个只知玩乐享受的坏男人,不过,他的家却布置得相当温馨而典雅,没有奢华而俗不可耐的装饰。而且……漪帆注意到了,屋里没有任何女人居住过的痕迹。
只要有女人住过,就算是偶尔来过夜,难免也会有梳子、女性清洁用品之类的东西。但方才她在浴室洗澡时,却完全没有发现。
神经病!轻打额头,漪帆提醒自己,她只是不小心落水,并被楼采风救起,然后带回家休息罢了。她跟他……未来还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所以,她干么下意识地在意起他到底有没有跟女人同居?
听到厨房有声音,漪帆循声走过去。
起居室播放的爵士乐曲传到厨房,本该令人放松心情的,不过,料理台前的楼辨风却一头汗,手忙脚乱地忙碌著。
因为,他想帮漪帆煮碗简单的汤面。
他是一个人住,平常时,钟点女佣会在下午过来帮他整理房子、清洗衣物。女佣偶尔也会帮他做一些简单的料理,因此冰箱里不时会有一些鲜奶、鸡蛋、火腿、面线等等的食材。
打开炉火,楼采风先是倒了点橄榄油进平底锅,然后,他把一颗蛋敲开,扔下去──哇!吓死人了!
“滋滋滋滋……”平底锅发出奇怪的声音,他的手臂也被喷出的热油烫到好几处,痛死啦!
从来没有下过厨的楼采风压根儿不知道,煎蛋时,至少要先把锅底擦干,否则湿答答的锅底一淋上热油,绝对会把下厨的人给烫伤。
好恐怖!采风一手拿著锅铲,另一手高举锅盖,额头直冒汗,如临大敌地瞪著那颗快烧焦的荷包蛋。
吓死人了!原来煎蛋是这么可怕的事啊!此时他突然非常、非常佩服厨师和家庭主妇,他们真是太厉害啦,每天都这样出生入死!
接下来,他打算切些火腿片下去煎。汪漪帆这笨丫头太瘦了,他要帮她补充点营养才行。
他把整条火腿拿出来,高举著菜刀,然后,像是瞪著火星怪物般,足足瞪了火腿快一分钟。
基本上,活到二十七岁的楼采风所见过的火腿都是被切成一片片的薄片状,或是和在奶油浓汤内的细粒。他还没见过火腿的“本尊”长成什么德行?所以,他不知道该拿这又长又圆的怪物怎么办?
应该是要……切开吧?人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嘛!嗯,没错,一定是要切开的!楼采风很谨慎地、非常小心翼翼地划下了历史性的第一刀──
没错,这可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拿菜刀──基本上,他一直以为厨房的那些锅碗瓢盆和菜刀,都是属于“装饰品”。他根本没下过厨,所以倘若半夜肚子饿想吃宵夜的话,他就到楼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去买东西,或者干脆泡碗面就好。
但如今,连菜刀都没拿过的他居然要替汪漪帆那丫头煮面?呵,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看来,他真是一遇到她就栽了。虽然她对他很凶,但她就是有一股奇怪的魅力,让他肯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
唉,他真的完了!可能是报应吧,老天爷故意让他遇见汪漪帆,所谓一物克一物,她就是有本领把他治得死死的。而且,他以前欠女人的那些烂帐,全被汪漪帆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切切切……楼采风汗如雨下地切著火腿,突然,一个不小心,他切到自己的手啦!
“啊啊~~”他火速丢开菜刀惨叫。痛是不会很痛啦,但他很怕看到血啊!如果他是女人,一定每个月都要昏倒一次……
一直站在背后的漪帆立刻冲上前,先是抽了张面纸紧紧地按住他的伤口,然后不慌不忙地问著。“你家有没有急救箱?”
“急救箱?”楼采风瞠大双眼。呃……他实在不确定家里到底有没有那种东西──因为这里对他而言,只是回来睡个觉的地方罢了,而且他在家的时间又不多,宝贵的时间几乎全部贡献给那些数不清的红粉知己了。
“应该……好像是……在那个置物柜吧!”他用另一只手指著电视机旁的置物柜。
漪帆交代他。“那你自己紧按著伤口,我去拿过来。”
果然,她在置物柜里找到了急救箱。把包住采风手指头的卫生纸拨开,漪帆动作熟练地先用优碘消毒伤口,然后擦了点面速力达母后,便贴上ok绷:这个伤口并不大,应该一、两天就会痊愈了。
“好了!”
楼采风可怜兮兮地看著她。“这样就可以了吗?我觉得还在流血耶!我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啊?”呵,难得这女人对他这么温柔,因此他体内的坏痞子本性又复发了,故意装可怜好博取同情,让她对他多“呼呼”。
漪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这样就会失血过多而死,那天底下的厨师和家庭主妇早就全都死光光了!”
采风抗议。“你很没同情心耶!这可是我第一次拿菜刀下厨,在这之前,我连水果刀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由他一连串笨拙的厨艺,漪帆早就看出他以前绝对没有进过厨房。默默站在背后看他的同时,一股异样的暖流也悄悄漫过全身,心窝甚至跟著发热。她不想承认自己被他感动了,但──看到这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十分专心地想帮她煮碗面的神情,她实在是不得不承认。
其实,这个男人并不是一无可取嘛!虽然他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状,而且嘴巴又坏,但当他递浴袍要自己去洗澡时,漪帆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心疼。况且,她对他老是那么凶,可他却肯心甘情愿地为她下厨……
难道……楼采风对自己真的有一点点的真心,而不是想和她玩爱情游戏,也不是把她视为挑战,一征服完就想闪人吗?
不!发现心绪慢慢失控了,漪帆马上提醒自己──不可能的!像这种花花公子,根本不可能有想定下来的一天,她一定要好好地管住自己的心,不要成为他花名册上的倒楣名字。
采风不知她心底的百转千回,只是好奇地问著。“对了,你替我包扎伤口的动作怎么如此熟练?你以前念护校的啊?”他想知道更多、更多和她有关的事。越是接近这个小女人,他越是发现她的与众不同。尤其她的百变风情,更是令他深深迷恋。落水后,她是那么的楚楚可怜;但方才她替他包扎伤口时,却又是异常的镇定。
漪帆回答。“我不是念护校的。因为我上面有三个姐姐,她们的小孩有时会来我家小住,而且小朋友在玩时常常容易跌倒、碰伤的,所以,我很习惯帮小孩处理伤口。”
“你有三个姐姐啊?”采风很喜欢跟她聊天的感觉,自然且轻松。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女人不用脱光衣服,就可以让他很想一直留在她身边。
“对啊,”漪帆无意识地整理好急救箱,下一句话很自然地脱口而出。“不过,她们相继离婚了,原因都是老公外遇。”
咦?她为何要在这个男人面前提起家里的私事?而且……天,她跟他站得好近,男性的阳光气味包围著她,让她脑门晕眩、耳根发烫,体内那股怪异的情愫像是抽芽般不断地滋长著……
不!不可以!她很害怕那奇异的情潮。
辨风听了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这么讨厌男人!你那三位前任姐夫……呃……都长得很帅吗?”
漪帆没好气地回答。“是,很帅!”
采风眨眨眼,非常、非常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无辜而纯洁。“所以,你才会这么排斥我,你以为太帅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唉哟哟!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其实帅哥也会很专情的啊,只要他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女人!而且坦白说,我也不是很帅啦!只是长得还过得去而已啦……”
向来自负、自信的楼采风,非常难得地谦虚了起来,因为他不想让她永远把他归为“花心帅哥”之流。
漪帆莫测高深地笑看他。“我没说你很帅,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你交过的女朋友排起来比万里长城还长。”
“唉哟哟!这,这是更大的冤枉啊!”楼采风更夸张地喊冤。“也许我认识的女人‘稍微’多了一点,不过,呃……那个……”向来能言善道,舌药莲花的他竟然结巴了!唉,这倔丫头还真是他命里的克星,在她澄澈如水的眼波下,他发现自己居然词穷了。
说出去还真是丢人啊,他──楼辨风,骗女人比呼吸还容易的旷世大情圣,居然也会有词穷的一天!
漪帆的笑容不减,但眼底却一片平静,仅是淡淡地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反正,那是你的私事。很感谢你救了我,我上楼换个衣服,也该走了。”烘干机应该把她的衣物烘干了吧?
“等一下!”楼采风扣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逼视她。“汪漪帆,你一定要听,我不准你再逃避!你明明知道我想追求你,非常想!为什么老是对我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不公平,你至少要给我一次机会──”
漪帆的语气还是很平静。“我还是老话一句,不用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楼采风,难道你还没认清一个事实:我跟你根本是不同国度的人,我们不可能合得来,更不可能谈恋爱!”
“我跟你哪里不合了?”她又无情地拒绝他?!采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我觉得自己跟你个性很合、话题投机、外貌相配、八字互补!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给我一次机会,不然我不甘心!”他差点连“我相信我们在床上也会合作得天衣无缝”这句话都说出来了!
不甘心?这三个字瞬间惹恼了漪帆,她火冒三丈地甩开他的手,以最严厉的目光瞪著他。“楼采风,你一直纠缠我只是因为不甘心吗?就因为我不像其他女人一样,一看到你就晕头转向,所以你非征服我不可?”
漪帆越骂越气。“你知不知道你无聊的心态和行径把我害得多惨?你跟许瑞甄要不要分手是你的私事,但你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说你喜欢我?这下可好了,我汪漪帆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但公司里的女同事对我议论纷纷,我……我甚至连同学会都不敢去!因为许瑞甄打电话给所有认识我的同学,还有上下届的学姐、学妹们,她们一致认定我横刀夺爱,是最可恶的第三者,居然连学妹的男朋友都要硬抢,害她哭到肝肠寸断──”
楼辨风听傻了,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他试图为自己解释。“我……我当时可能考虑得不够周详,可是,我只是诚实地说出心底想说的话啊!我的确一看到你就喜欢你、想追你啊!”
漪帆更愤怒地吼著。“我已经说过不准你再侮辱‘喜欢’这两个字!像你这种到处留情的花花公子,根本不知道‘喜欢’的真正定义,更不明白何谓真心!”
辨风也火了,跟著怒吼。“你对我真的很不公平,你好像把全天下坏男人的烂帐全都算在我头上了!汪漪帆,你是铁石心肠吗?你真的感觉不出我是诚心诚意想追你?我不曾为哪个女人花费过这么多心思,我更不是被虐待狂,老是被你拒绝还像只苍蝇般死缠著你!”
他按住她的肩头,闇眸闪著熊熊烈火,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道:“因为我喜欢你、在乎你!我想听你的声音,所以就算你乱发脾气,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爱:我想了解你更多更多,这不是征服欲,更不是闲来玩玩的爱情游戏!如果我只是想玩游戏,我会去找玩得起的女人,不会老是在你面前自取其辱!”
漪帆紧绷著气息听著,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她发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头脑也失去一贯的冷静。胸口那滚烫又陌生的情潮宛如惊涛骇浪般,一直冲撞著她最柔软的心弦。
她当然不是铁石心肠,她当然感受得出楼采风对她是真的很好、很特别。但,她一再地提醒自己不能陷下去,因为──她很害怕!
三个姐姐都离婚了,父亲到现在还外遇不断,她以为她已经看清爱情的本质──天底下根本没有地久天长的感情,男人也一定会变心!
所以,她不想谈恋爱,她不想被一个男人主宰自己的喜怒哀乐,她更不想步上三个姐姐的后尘──流尽眼泪,却还是挽不回最心爱的男人。她怕!她真的不想成为那么悲哀的女人……
她低著头,不敢迎视他那令她心慌意乱的眼神。“够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楼采风。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这辈子,我是抱定独身主义了!我不想谈恋爱,更不想让任何一个男人来扰乱我的生活,你可以说我是老古板,但──”
楼采风打断她的话,双手搂住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张狂的气息包围著她。“没有人可以独自到老死,你是需要我的!而且,我敢打赌,你非常眷恋我的拥抱,对不对?”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女人动摇了,只是还在硬ㄍ一ㄥ。呵,瞬间,他突然觉得好雀跃,像是中了第一特奖,原来,得到无价之宝的感觉是这么甜蜜!遇到她之后,他就不想再玩什么无聊的爱情游戏了,他只想好好地珍惜她,呵护这个名叫汪漪帆的小女人,让她可爱的脸上永远绽放最迷人的笑容。
“我、我才不需要你……”像是被戳中最隐密的心事,漪帆整张脸都红了。开他那炽热如火的眼神,她逼自己道:“我……我非常讨厌你,讨厌你的一举一动,你……”他那魔魅的脸庞一直逼过来,惹得她更加慌乱地喊道:“你的眉毛长得太浓太黑了,扣分!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只会乱放电,更要扣分!鼻子……我讨厌这么高的鼻子,严重扣分!啊!你的嘴巴看来也很不顺眼,扣──”
那个“分”字都还没说出口,楼采风就以指按住她的双唇,邪气的笑道:“看来,你对我的评价真的很低耶!不过,我最引以为傲的嘴巴是绝对不容许有人对它扣分的喔!所以……我现在就向你证明它的好。”
男性的唇落上她嫣红的唇瓣,也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直接灌入她的喉间,一路往下窜,直按攻入她的心房。
他的大手爱怜而充满技巧地爱抚她的脸颊,著火的指尖慢慢地游移到她细致的耳后肌肤,力道或轻或重,非常煽情地挑逗著她的后颈、蛊惑著她最纤细的女性感官……
第八章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
漪帆知道自己该跑、该逃,但他却像是最强悍的武士,一寸寸地击毁她心中的城堡!
她无法否认自己喜欢他的味道,很阳刚,带著麝香的气息,是最剽悍的男人味。她感受得出这个吻没有半点轻浮或是玩弄,他像是对待稀世珍宝般地眷恋著她。
她渐渐迷失在他所创造的魔法中,身躯热得像被丢到火炉里似的。她可以听到两人急促的心跳声,怦怦、怦怦……
酥软的身子再也使不出半丝力气去抗拒他,而且──她也不想再抗拒,只能任他恣意地吸吮她的唇瓣,吮吻她檀口中的芳香蜜津。
她完全乱了、醉了!他的吻、他的味道、他的体温,完全击垮她牢牢坚守的心防,被他拥抱在怀里的感觉好热、好温暖!她的小舌忍不住地配合起他,与他翩翩飞舞。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漪帆看到采风眼底满是狂喜的火焰,那把烈火足以将她完全燃烧,烧成灰烬,教她沉沦、再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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