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家-吧。”老婆婆三个字说的很是费力,可我听懂了,眼泪煞时便止不住,老婆婆在我旁边坐下看着我哭。哭够了把心里的话一股脑都说给她听,她只是眨着眼一脸平静地听着,最后还是那三个字“灰-家-吧。”
又一个春天来的时候我决定回长安,不管怎样,都该回去了,带着很多老婆婆送的蒲桃酒,又买了许多粟特的特产和小玩意,有给禾苗的,当然,大部分是用来卖掉赚钱用的。我在找商队的时候刀疤脸又神奇般出现了,要了我六头骆驼,我说没钱,他说可以先欠着,回头把货物卖了再付钱也行。原来,长相和心地不一定就是对称的。
虽然走过一次沙漠了,但这沙漠里的艰辛还是让人觉得难熬。夏天的时候我们经过一块又一块的绿洲,我又买了一些货物带着,好在刀疤脸没有又多要一头骆驼。
“我们走的是以前的路线对不对?”在经过这些绿洲之后我问刀疤脸。他点点头,一贯的惜字如金表情。
“再往前走五天又有个绿洲,叫水香湖对不对?”我问,他又点头,这回夸了我一句:“记性倒还不错。”
“卢……桑路就是在水香湖被押回去的。”我说道。刀疤脸没搭我的话反而一夹骆驼肚子跑到前头吆喝去了。
往前行至第三天,黄昏,烤了一个中午和下午,就盼的这个时刻,大家停下来歇了会儿,我靠着骆驼,拿出水袋正喝水,忽听刀疤脸大声吆喝说风沙来了,快躲好,我赶紧扯下毡毯靠着骆驼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风停了沙过了,我抖抖毡毯上的沙子,忽然却看眼前大约两尺多远的地方一块拼了好几种颜色的布料迎风微微抖着,我一时以为是有人被风沙裹了便赶紧一边喊刀疤脸一边先爬过去打算先挖挖沙救人,一手摸到那布料略微用了些力拽了一下竟将它拔了出来,那是一只布袜,与我曾经做给卢琉桑的那两双颜色很像,我的心蓦地像被雷击中一样,拿着布袜的手都有点哆嗦,拿到眼前,那大刀阔斧似的又歪歪扭扭的针脚竟是如此眼熟……我一时之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令我下一刻便已扑到那露出布袜的沙子挖起来。
什么也没有,我不死心,继续挖,只觉汗水不停地往下流。
“你在挖宝藏么?”刀疤脸问我。
我没抬头只让他快点帮忙挖,有人被埋了,他们却是集体不动,神情也相当漠然。
“你们见死不救么?挖啊,挖出来我给你钱。”我吼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
“用脑子想想,刚才这一路只有我们一个商队,连个鸟影子都没有,现在一个人都没缺,埋的能是谁?所以就算有人被埋了,应该也早被憋死了。”刀疤脸说道。
“憋死了我也要挖出来。”死,这个字大大的刺激了我,我的手抖得厉害。
没人帮我,他们不出声,安静地看着我一个人挖沙子。天黑了,月亮很大,我手疼得厉害,我已经挖了好大一片了,可是什么也没有,我坐在有些潮的沙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刀疤脸拉我起来说我缺心眼,我没理他,拿着那布袜心里仍然忐忑不安。当年我大婚前卢琉桑要带我走,虽然没走成可他带走了我给他缝的布袜,我记得,他是很宝贝似的折好了放进袖中的。他说过让我为他守住心的,说他会回到我身边的,他走沙漠也带着这个,应该不会随意扔掉,我疯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这布袜出现在这沙漠之中——在这离了水香湖绿洲三天的地方!
“看吧,根本没有死人,这没准儿是人家不小心丢了的。”刀疤脸说道。
“难道你要把沙漠挖一遍?我告诉你,这沙漠里沙丘时常移动,把东西推到几百里之外都是常有的事儿,你别瞎发那个善心捡了只破袜子就以为死了人似的。”刀疤脸说完回去靠着骆驼睡觉了。
我睡不着,布袜在我手里紧紧攥着,各种念头在脑海里跑来跑去,想的脑袋都疼了,我不是故意要往坏了想,可却控制不住自己,若我的念头是真的——
我跑去摇醒了刀疤脸,他一脸的不耐烦,口气都有些凶狠起来。
“你再跟我说一次,仔仔细细的说,来接卢琉桑的有几个人?他哥哥长什么样?若是他哥哥忽然来到抓他,他怎么会有时间有新写了一封信然后还去拿给你让你转交?其实,根本没人来接他对不对?他也不是往回走对不对?他……”
“他回去了。”刀疤脸甩给我一句。
“你怎么知道他回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他叫了那人哥哥是不是真的?也许你骗我……”
“因为,我们是奉他的命一路护送你的,否则你以为你想回来的时候便会遇到我们么?好了,我只能告诉你,他回去了,平安回去了。”刀疤脸翻个身去睡了。
我彻底睡不着了。
刀疤脸开始对我虎着脸,躲着我,一见我靠近些他立刻便骑着骆驼跑到远处去,实在被我逮住了也只是很暴躁地说一句“他回去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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