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的来,就是为了找你。”
她拿着手术刀,咬着牙切开了自己的手腕。
江南虞军在北新城内新建了指挥部,全程戒严,搜寻萧军旧部,她去的时候自然被站在门口的卫戍拦住,她只觉得胳膊上的伤口突突地跳着疼,她叫喊着,“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我五哥。”
那卫戍一声冷笑,“我管你五哥是个什么东西,敢在咱们指挥部门前撒野,我一枪毙了你。”
她直接报出了五哥的名字,那两个卫戍都是一怔,脸上明显出现了半信半疑的颜色,但还是忍不住谨慎地上下打量着她,直到有一个声音从指挥部里传出来,“六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她回过头,认出那个人是五哥身边的随侍副官吴作校。
她见到五哥的时候,五哥正站在办公室里抽烟,窗外是阴阴皑皑的天色,把五哥的半边脸孔都隐没在阴影里,她看到五哥眼睛里充斥的血丝,坚毅的下巴上有淡淡的胡茬,有秘书敲门,“总司令,金陵江院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五哥回过头来,淡然道:“说我不在。”
那秘书诺诺地退了出去,她终于开口说,“五哥,恭喜你得偿所愿,功成名就。”五哥将手中的半截烟丢到了烟灰缸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情很冷,“你用不着在这讥讽我,先想想回去怎么跟父亲说吧。”
她说:“我来找你,不是要跟你回去的。”
五哥看了她一眼,“你还要耍你的大小姐脾气么?!”她忍着手臂的疼痛,低声道:“五哥,你看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还像一个大小姐么?”
她说:“五哥,我来求你救救我,给我一点药。”
她跪下来的时候明显让五哥一震,她皱着眉头忍着疼痛把自己的衣袖一点点地撸开,露出手腕上那一大片腐烂发炎的伤口,五哥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悸的颜色,震惊道:“你这是怎么弄得?”
她说:“你们打进来的时候,城里太乱,有人要砍我,我用手腕去挡……”
她说谎的时候竭力做到面不改色,但是当五哥怀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孔上时,她的耳边还是响起一阵阵轰隆轰隆的声响,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幸好,她挺过来了。
她拿着一瓶子消炎药回来的时候,只说是黑市上淘换的,威登先生惊喜的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们都知道那个生命垂危的人有救了,可是只有他手下一个姓莫的参谋长,再看到那一瓶消炎药之后,用很谨慎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威登先生说虞军已经渐渐地开始注意到教堂,恐怕这里不太安全了,也为了给他提供一个良好的养伤环境,将他临时转到了郊外一个偏僻的四合院里,护士长心细,更是为了成全她,特意安排了她去照顾。
他醒来的时候,她就在他的身旁。
她看着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瞳仁里出现了她的映像,她的眼泪立刻哗哗地落下来,泣不成声地说:“你活着,太好了,你终于活过来了……”
没有她,他就活不了。
她取绷带回来的时候,听到护士长与他的对话声,护士长低声说:“萧总司令,当时若不是齐宣那一瓶消炎药,我们谁也救不活你。”
她给他换药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右手腕,他手心的温度贴伏在她的肌肤上,她的心几乎一下子跳出胸口,全身都发抖,差点打翻了药瓶,却听到他轻声说:“这伤口是新的?”
她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手腕的伤口上,慌忙地收了手,遮掩着说:“嗯,我不小心……不小心……”她在他的面前居然连撒谎的力气都没有,垂着眼睛,那样嗫嚅了半天,他又问了一句,“你从哪里弄到的消炎药?”
她慌乱地说:“在黑市上淘换的。”
她忘记了,在黑市上买药是不需要把手腕割成这副样子的,而且,在黑市上,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讨换到那么满满一瓶的消炎药呢。
他再没有说别的。
早晨的时候,她收拾好出去买米买菜,还没有走出胡同口,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微微一怔,那个人已经十分恭敬地说话了,“六小姐,总司令在前面等你。”
她刹那间面如死灰。
原来五哥已经发现了这里。
她看到五哥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死给你看。”她从未如此坚决过,坚决地让她自己都害怕。
五哥走过来,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怒喝,“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你还算是虞家的人么?!”
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啜泣着说:“五哥,当虞家的人就那么好么?让我放弃我喜欢的人跟着你们,我做不了这么绝情的事儿!我情愿死了……五哥,若是不能救他,我真的情愿死了……”
她看着五哥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渐渐地变成灰白惨淡的颜色,就好像是做了半生的梦就这样猛地一下子被击碎了,那房间里只有她低低的哭泣声,过了好久好久,五哥低声说了一句。
“要不是你在那,我早就下令抓人了。”
她泪如雨下,瘫倒在地上仰望着五哥,哀求着哭道:“五哥,五哥,求求你……”她哭得连话都说不上来,嗓子都哑了,她小时候犯了错,每次这样大哭的时候,最先心软的总是五哥,虽然她总是喜欢和五哥拌嘴,可是其实五哥对她最好。
五哥终于开口说:“要不然……我把他关了,让他陪你一生一世。”
第二章
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姓莫的参谋长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虽然穿着一身车夫的衣裳,只是眉目犀利,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物,她提着刚买的菜和米到厨房里做饭,做了一碗菜饭给他端过去。
她走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坐在床上,□的面容上是淡淡的苍白色,她的鼻子忽然一阵酸痛,如今全城物价飞涨,根本不可能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她把那一碗菜饭端到了他的面前,他忽然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你是金陵人?”
她惊愕得差点把手中的饭碗摔在地上,他似乎早有准备,眼疾手快把住了她颤抖的手里的碗,却依然轻松地笑一笑,“我说错了,你是南方人吧?不然怎么会做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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