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稌鲧闻言自是嗤之以鼻:“休要欺我,我方才见到了,你分明长相可人,却戏弄我等曰是‘面相丑恶’,着实可恶。看本世子剥了你的面纱,若是胆敢欺骗本世子,定将你扭送回王府好生教训一番。”

则谨听罢只是淡然对曰,不卑不亢:“并不敢欺瞒。”说罢不待世子动手便自行伸手将头上斗笠摘下。众人定睛一瞧,皆大惊失色,纷纷嚷嚷曰“怪物啊”。只见斗笠之下的哪里是美若天仙的容貌,分明是面生红斑、宛如皮癣红疮,令整张脸面仿佛□□皮一般粗糙不平。这稌鲧见状骇得面如土色,顿时只觉胃中翻江倒海,方才吃下之物登时上涌,随即便就地呕了个干净。

那家人围着稌鲧伺候一阵,这边贾芸见罢则谨之面亦是大惊,只担忧地问道:“公子,你无事吧……”

则谨不过再度将斗笠带上,冷冷答道:“无事。”

一旁稌鲧呕尽腹中之物,又拿手帕子抹了嘴,方才踉踉跄跄地直起身来叫嚣道:“长得如此貌寝丑陋,怎的还出来骇人?!平白叫人恶心!本世子今日的游幸全给毁了,打道回府!”说着领着一干家人自去不提。

这边贾芸只得跟着送稌鲧等人出了园子,一面还回头担忧地瞧着立在该处的则谨。则谨则命身侧陪侍的邵筠唤人将被稌鲧呕污的地面洗净,方才转身回去住处不提。只则谨此番回去,在应麟面前少不得解释一番。只道是方才见稌鲧等人揪住贾芸发难,他不欲见贾芸平白受那等人迁怒,只得除了斗笠面纱,令皮肤暴露在日光之中,怪疾复发,其面上顿时便遍布红斑,其状甚恶。稌鲧见罢大骇,方才撂开手去。应麟闻罢心下甚为心疼,忙去配了药来为则谨涂抹。只道是这许多年来则谨俱是万分小心留意,悉心保养,那旧疾已是多年未曾发作了。不料今日却是因之再度复发,即便涂药疗治,亦不知需得将养多久方才能得以好转,恢复原状。

之后应麟将则谨搂在怀中说道:“他人见谨儿模样莫不惊恐嫌恶万分,惟我见之忆起你之身世,只是心疼惋惜非常,天下之人却是如何能明了?”

则谨对曰:“天下之人惟识其表,不过有眼无珠、昏聩无知,如何识得何谓真正的美与丑?白骨之上不过皮相,惟其下心灵,方可区分划分诸人。今惟承祚得识,便不愧为谨儿托付终身之人,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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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马踏青平王孙出游(四)

?  却说昨日乃是元春命夏太监送钱来命阖府众人前往清虚观打醮之日。遂两府众人一道前往清虚观,爷们由贾敬领着烧香并了贾母领着女眷听戏,然期间却又事事寻了贾珠周旋。贾珠两头应酬,一面跟在贾母贾政这边帮衬,一面又需联络宁府之人,自是两处繁忙。此番趣园虽出大事,然贾芸知晓贾珠事务繁忙,当日便不敢前来叨扰。惟有待次日方才赶来荣府汇报。

这边贾珠闻罢此事登时怒从心起,叱道:“真乃以大欺小、仗势欺人的狗杂碎!这平民百姓难不成便是受这等为虎作伥之人平白欺辱的?!若我当初能预料到此事,如何会令了这等杂碎踏进我的园子?端的玷污了我的地盘!此番不但平白无故地将我的人打了,还连带累及公子受辱,令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了?!……”言毕又转向贾芸说道,“芸儿,此番你也受累了,平白受了这一场气……”

贾芸只摇头对曰:“苏公子专程令侄儿前来告知珠叔莫要为他担忧愤懑,此番侄儿倒也无妨,那等人乃是亲王世子,咱家开罪不起,侄儿此番只求能不招惹了那等豪强霸户,不给了珠叔并府里惹祸上身便心满意足了,不敢说委屈。只委屈了那管事的,他当初不过负责监督建园一事,也跟着白挨打受骂一阵。”

贾珠闻言则对贾芸说道:“我这里取二十两银子你带去交与那管事的,令他请大夫诊视医治棒疮,待伤好之后再来园里便是。今日你亦受了一日委屈,这月的工钱翻倍。”

贾芸闻罢忙不迭谢过,心下很是感激贾珠的理解体谅。随后只听贾珠招呼润笔取了银子令自己拿着,又闻其自顾自说道:“此番竟累及公子受辱,那杂碎罪该万死。我本该即刻前往趣园探望一番公子,奈何府中这几日正值事忙,玉哥因昨日去了一遭清虚观中了暑,现下躺着了。明日又是那边薛老大的生日,需得前往赴宴,亦是走不开,只得待后日我下了朝,便径直前往趣园探望他……”

贾芸则道:“闻知玉叔身子染恙,侄儿却无法伴于身侧侍奉汤药,心下愧怍难安……”说罢便又进屋往了里间探望了一回煦玉,方才告辞而去,此番按下不表。

而贾珠待贾芸离去之后,又径自寻思了一番当日之事,心下很是黯然。以为按了自家如今这般地位,尚且能够为己做主,自家众人若是肯安分守己,审慎做人,便也不至于最终沦落至家破人散的结局。不料到底人上有人,总有那等狗仗人势的恶棍以权势压人,令人身不由己。兼了那忠顺王一众皆非善类,贾珠千防万防还专程令了宝玉莫要招惹上他们,不料却仍是防不胜防,你远避凶煞奈何凶煞却仍是不肯放过了你,令人如之奈何。如此念着,贾珠只道是此番自家势力仍是不够,万不得已需寻一当权之人庇佑才是,否则长此以往,便连自家生意亦做不太平了。

却说此事未过多久,吏部又传来一干官员的升迁调令,与此同时,王子腾亦回京述职。他人暂且按下不表,单说贾珠。贾珠此番乃是想破了头亦想不明白,自己升迁内阁侍读未过多久,迁调倒也罢了,却何以能从内阁侍读调任至兵部郎中的?他对于官阶高低之事向来不甚在意,惟愿能长待翰林这等少有势力站位、涉及权力争斗之地做个小官便是。所谓伴君如伴虎,庙堂之上,站得愈高只怕届时跌得愈重。何况他素来便无煦玉那等致君尧舜、匡治天下的志向抱负,功名之心极为淡薄,若非情势所迫,他又如何肯踏入官场那等是非之地,还不如效仿了应麟则谨,做一双闲云野鹤,方能活得自在。

心中虽有此疑问,却也一直不得其解,直至王子腾回京,贾政领着贾珠并宝玉一道前往王府请安拜望之际,方才明了真相。且说朝中虽改天换日,然朝中元老之臣未退,新旧势力的交接并不明显,加之太上皇景昌帝尚在,新加冕的景治帝便也断然不敢即刻便将父皇留下的旧势力一并斩除干净,遂不得已只得维持现状。何况景昌帝退位之后尚且留了一手,便是仍令五皇子稌麟掌管兵部重任并了京师兵权,遂至今为止朝堂之上仍是两派对垒的局面。而王子腾本为武官重臣,更是五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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