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谢谢你。”
“她干嘛要谢你?”
“不是谢我,是谢你,她说你这个好主子。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茶渣滓之岫玉引
云泽庄后水榭阁楼上泛黄积灰的藏书基本都被江釉叫沐云泽搬到书房去了,陈旧的书橱已经搬走,所以现在上面基本都是用来储存茶叶,茶庄的生意蒸蒸日上,还有一座茶楼,清明炒青的茶叶量翻了几番,阁楼也拥挤起来。
碧波湖的湖水清波泛滥,翠意盎然,岭南山头的层林叠翠美不胜收,又是一年春天。
水榭和罩顶长亭里都是忙碌成一片,浮桥上奔跑过一个女孩,四五岁的年纪,直接从栈道上山而去,“苍苍,苍苍。”身后追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叉着腰明显像是要跑断气了。
毕竟云泽庄生意忙碌,所以请了三四个年长男子回来照顾孩子,除了有一个丧了妻主的鳏夫常年久居,其他都是早晨来晚上走,过年也要离开十余天。那男子跑到浮桥前终是跑不动了,“苍苍,快回来。”
“不要,我上山去找娘亲,我记得野生茶树长的地方。”她脚下不停,那男人叫不住她,身后却被人推了一推,又两三个女孩跑了过去,“苍苍,我也去。”
“我也要。”
那男人双眼一翻,很想晕给她们看,几个女孩已经上山而去,他只得转身想找个女人陪着一起看着这群闹腾的小鬼,他朝着水榭过去,罩顶长亭前站着一个男孩,似乎被日头找的双眼有些打迷糊,半睁半闭,打着可爱的哈欠,“南公公,你怎么了?”
“你妹妹那群小家伙上山去了,我追不上,又不放心。”
他又打了个哈欠,“除了爹爹,没人管得住她。”
那男人进水榭,明荈正忙着炒青,叫了一个女人上山跟着,把那群小鬼送到沐云泽手里,那男孩还在长亭前,长着一双和江釉一模一样的温润杏眼,琥珀色的浅浅瞳眸,秀致的小脸肤色倒是不白皙,却有如蜜糖一般,他张着小嘴又打了个哈欠,那男人从水榭出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小甘呢?”
“我在等小二叔,他说今天会来,小甘在赖床,大概一会就会被爹爹打屁股揪起来了。”
虽然早早被人叫上了叔,江岫也不过还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不知情的还会以为他和沐涤烦沐馀甘是三兄弟,因为眉梢眼角本来也确实长得都有那么些许相似。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从山道口出来,身后跟着之前那南公公,沐馀甘还在赖床,就是不知道还能赖上多久。
“他可真能睡。”
沐涤烦弯着浅浅的眉毛,弯了唇,也没露出半颗牙齿,笑得好不秀气,“小甘喜欢睡觉,娘亲不忙采茶的时候清晨带我上山,本来也想要小甘一起去,不过他宁可睡觉。”
“至少现在我也不会认错你们两个了,小甘比你白多了。”
“小二叔,你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哥哥说清明适合踏青。”
“踏青?也许我们可以去麦田。”
江岫摇着头,“不好玩,再说也太远了。”
“那我们去窑场玩?”
两个小男孩一起走在街边,还在商量该上哪里去,过了没多久,就在南镇主街佳茗街上,飞驰而入几骑马,打头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女,金冠束发,脚上踩着一双高筒黑靴,靴梆子上镶着通透的翡翠,腰际佩玉流苏前后摆动,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剑眉星目,虽然表情略略有些生硬,不过却在抬眼望见远处隐现在雾气下的山脉时微微带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她身后两个侍从打扮的女人也下了马,“小姐,我们时间很赶,你为什么非得特地绕过来?”
“我可以留几天。”
那侍从扳着手指,“还有一个月又七天,赶回去至少需要一个月,三年一度的赌石赛,你若是不出席,家主会很生气的。”
“师傅不来吗?”
“家主送了信去,不过我记得出来的时候家主在发脾气,拍着桌子骂什么,雁三文你可以再抠一点…后头我没听清楚,小姐,你那师傅真的有这么抠门吗?”
“那不叫抠门,那叫要钱不要命。”余裕抬眼视线整排整排的店铺,街边的小贩上扫过,微微皱起了眉,没名没姓,她该上哪里找人去。
“可是我记得雁师傅身子看上去挺,单薄的,应该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吧?”另一个侍从开了口,虽然在她心目中,说单薄其实也是往好听里说,说白了看上去就是个瘦巴巴的穷书生,一身灰布衫补了又补,实在让人怀疑她可曾换过衣服。
“完全手无缚鸡之力。”
“那她身上揣着银子若是真遇上抢匪,不散财难道还真和人家拼命?”
“散财是不可能的,拼命倒也不至于。”余裕牵着马走在街边,一身亮眼发白的锦质华服,金冠耀光,惹得街头人不住看过来,“她曾经上风城逍遥府梅家求过一件防身暗器。”她一边走一边双眼不住四处乱看,尤其是那些胭脂衣衫铺子,格外细看。“据说是照着话本小说里那不靠谱的暴雨梨花针改制来的,不过里头倒也能藏几根舔了药的银针,每次发一根,也够她保命了。”
不远处一个男子正从一家当铺出来,走的慢慢悠悠,还时不时抬眼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余裕没见着,身后那侍从感叹道,“梅家的木雕不便宜吧,雁师傅这次倒是舍得花钱了。”
余裕摇着头,“我后来听人说,那木雕是梅家折上再折,只算了栖凤木的本价给她的,连雕工费都没算,可她还是肉痛,因为那舔药的银针还是很贵,而且那木雕太过精细,一天两天完不成,她实在舍不得花住客栈的钱,就和梅家那位替她雕木雕的小少商量,在梅家的棺木作坊横枝轩睡了五天。”
“睡,睡哪里?”
“还有哪里,雕成的棺材里。”
“…”
余裕才说完,那男子正走到她身侧,她还在四处看,眼角余光在那男子手上扫过,突然间双眉一凛,一个转身站在那男人身前,一手扣住了那男人的手腕,“这哪里来的?”
那男人吓了一跳,手里一块水色充足的上好翡翠差点掉下地去,“我花银子,买,买回来的。”
“哪里?”她的眉头重重地拧起。
“就那边,当铺里被当了很久的死当物,你,你干什么?”
余裕手一松,回手抱拳行了一礼,“抱歉。”
那男人很不解,不过细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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