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
几乎是费尽所有的力气,习清从床上坐起来,像是伤残人士一样,一点一点挪动身体,从床上移下来。
穿上鞋子,有些颤抖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机,打了秋天的电话:“秋天,过来接我,我在z街区的工业大楼。”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继续用尽力气离开这个地方……
身体的力气还没有恢复,站起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每挪动一下,骨骼就好像是被刀划过一道。
身体在叫嚣,血y似乎凝结。骨骼如同粉碎的木块。
扶著床,然後移到墙上,用手扶著墙,一点一点的往前走,每一步似乎都可以让习清虚脱,不过,他不能倒在这儿。
强烈的意志告诉他,就算爬,也要爬出这个破地方。
潮湿的墙壁上,灰白的涂料几乎要掉下来,习清的手扶著,一点一点地挪动,把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双手上,然後用手作为辅助,减轻脚的用力,一步一步往前走。
每一步移动,都小道可怜,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向前。在此时,或许蚂蚁的速度都比他快很多。冰冷的双脚似乎被冻住,抽搐著,疼痛感从脚底蔓延到全身,传入脑中,然後,像是有一g线,提著脚筋,不断地向上拉扯。撕裂般的痛苦。
整个人颤颤巍巍的,似乎一个轻微的外力都可以把他推到在地上。
多年每人来过的墙壁脱落,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砖,红色的,突兀地摆在那儿。白色的墙壁因为潮湿变得灰白,手一m上去,一手的涂料。
习清扶著墙,手,已经被染成全白的。像是刚刚在面缸里面洗过一样。
习清咬著牙,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气来移动身体,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散发著窒息味道的地方……
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是因为力气使用过度,是因为每一次的移动都靠著习清的意志力,是因为每一次的移动都用尽习清所有的力气。
长发的刘海儿被汗y打湿,粘在额头上,黏黏的,感觉很不好,而现在的习清却没有那个闲情去管头发。
只是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要离开这里,要走出去。
时间过去很久,好在从屋子里到外面等秋天没有多远,习清走出去虽然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却也走了出去。
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秋天就开著车子来接习清了。
车子的灯光下,秋天可以看到习清的狼狈样子,衣服不是很整齐,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脸色也是鬼一样的苍白,腿似乎在不停地打颤。
整个人靠在墙上,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看到秋天开车到了,习清的苍白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风雪中的炭火。
自己的弟弟,不会背叛自己的人。
安心,是必然的。
兴奋地想要快一点坐车离开,却没有在意自己早已没了力气,身体没有了墙壁的支撑,终於,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身体无力的倒下……
拼命想要站好,腿却使不上力气,下半身似乎已经失去直觉,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就这样,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长发狼狈地垂下,挡住了习清的脸。秋天看不到被挡住的脸到底有什麽样的表情,是屈辱?是不甘?还是浓烈的恨意?
长发挡住,秋天看不到。
快速跑下车,来到习清的身边,把下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只手拉著习清的手,另一只手支撑著腰部,把习清扶起来。
秋天虽然才17岁,但是个子不矮,身体也比习清好很多,习清本来就很轻,也瘦得很。所以,秋天想要扶起习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秋天扶起习清,没有去看习清的脸,他知道,现在的习清不需要任何人注视到他,脸上的屈辱不需要任何人知道,现在,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哥,慢点,我扶你……”温柔的声音如同哄著小孩子。却没有去看习清,只是一味的拉著扶著习清向前走,扶著习清,让他一个人,慢慢走。
秋天明白习清的高傲,秋天懂得习清的尊严……
习清不会让人知道,他的内心,用坚硬的外壳包裹住自己,给自己套上永远不会伤心的外衣,就像是游戏里面的终极boss,随时受伤,随时原地满血复活。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在他的行为中,你也读不到任何伤痛。
每个人都自以为是的认为,习清本就是那样,永远没心没肺的笑,永远不会受伤,面对任何东西都不会恐惧,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继续笑著。
别人看不到,听不到的是,习清心口被刀子划过的声音,别人无法理解,也无法靠近的是,习清的血y凝结,全身颤抖著叫嚣著恐惧的声音。
习清很傻,伤口总是深深埋在心里,任由冷风侵袭,沙子进入,待到时间长久,任由血红的r腐烂……
伤口的疼痛无尽地蔓延,让他浑身抽搐,无法动弹,而他,只是先毒舌地赶走想要关心自己的人,然後关上灯,把太阳的光芒丢出去。
自己一个人,蜷缩在壳里,像是受了刺激的乌g,决不把头露出来。
然後困兽一般的舔舐自己身上的伤口,把血r里面的沙子硬生生地拉出来,血r模糊一片,习清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自虐地舔舐伤口。
冷漠地感受著疼痛,冷漠地看著血y汹涌而出,冷漠地下一次继续任由伤口的腐烂……
对自己狠毒到极点的人,把自己完全当做铁打的。可以冷漠,果决,像是对待最恨的人一样对待自己。
习清,就是这麽一个人,每一次受伤,他都会那样告诉自己,不再重蹈覆辙,残忍地对待自己,让自己浸y在疼痛当中。
时间久了,等待伤口风干,血红的心脏,到处都是伤口的遗迹,狰狞著面孔占据著心脏,每一次想起,都会牵扯起心脏的抽搐,也告诉习清,他过去的错误……
这一次,同样。
秋天扶起习清,小心翼翼地走著,从习清的脸上,有水一样的物质落下来,一滴一滴地落下,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那种湿热的东西划过习清的脸颊,滴落到秋天的肩膀上,秋天白色的衬衣被水一点一点的打湿。
薄薄的衣料,秋天可以感受到肩头的湿润。
只是,他有意识的无视了。
他不想知道习清发生了什麽事情,不想去看习清现在的表情,不想去了解习清为什麽会滴落水一样的物质,打湿他的肩膀。
一切……
他都不想知道。
现在的他,只是想要扶著习清上车,然後带著习清回店里,让习清安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儿,叫习风过来,给习清做一顿好吃的饭菜,自己像往常一样工作,等待习清恢复平常的笑容,帮助习清打理好店里……
一切如同往常,就够了。
他不需要知道很多事情,只需要安心的,相信著,如同往常一样工作。
温暖
一个骄傲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刻意的关怀,一个骄傲的人,让他自己疗伤才是最好的选择,一个骄傲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半点同情,一个骄傲的人,不需要别人知道他的伤痛。
习清是那样骄傲的人,秋天一直知道,所以,他不会去问,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他不知道习清今天的狼狈样子。
他,什麽都不知道……
多年的跟随,秋天明白习清想要的是什麽。当屈辱被别人看到,那麽,习清只会更加屈辱,如果今天他去安慰习清,那麽,此时也只是会被当做是践踏习清的尊严罢了。
几年时间,这个哥哥,秋天的心里早已承认,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哥哥一样,一样信任著,喜欢著,依靠著……
现在的习清,就仿佛是一g即将被扯断的绳子,再受到什麽刺激,这g绳子必定会彻底断裂,就好像是塌陷的桥梁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崩溃边缘的习清,秋天虽然心疼,但是却没有任何方法,现在,习清不需要任何人,任何话。有些伤口,必须要一个人去舔舐,有一些脆弱,也只能暴露在黑暗之中,绝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
就这麽什麽都没问,秋天小心地扶著习清,上了车子,然後,习清躺在後座休息,秋天开车离开……
全身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习清只能无力地躺在後座休息著,身体无法动弹,身体与车座的接触像是被打了一样,火辣辣的疼,接触的地方,就像是有一团火,不断地在烧灼著身体,和身体里面的冰寒起了大冲突。身体,似乎变成一个战场,所有的伤痛都集中起来。
冰和火的战场。
寒冷和烈焰的决斗……
一切,都由身体来承受。
疼痛感,蔓延,像是包裹木乃伊的绷带,使劲儿地把疼痛传入大脑,然後用疼痛包裹住大脑的神经,一点一点,如同蛇不是猎物那样收缩……
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涸,止不住地流下来,眼眶就好像一个被溢满的杯子,再也装不下发达的泪腺……
只能任由泪水滴落……
身体都无法站起的屈辱感,尊严被践踏的屈辱感,被人背叛的伤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说好了一般汇聚起来。
心里,疼痛已经无法描述。
如同绝望般得窒息。
明明已经离开了那屋子,但是那种致命的窒息感却依旧无法逃离,不断地追逐著习清,狠狠地包裹住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从有记忆和意识开始,习清第一次哭泣,没有声音,没有哭泣的欲望,更想要停止哭泣,可是,泪腺似乎要找回过去所有没有滴落的泪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一颗一颗的珠子,完全脱离了控制……
习清就算是再坚强,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就算再没心没肺,终究也还是人类,不会没有泪水。
身体,感觉……早已麻木,可是那眼里的水却一直,不断的往下流,融化的雪山无法控制,习清没有去管,只是任由泪水滴落,浸湿了车座。
长发全部挡在脸前面,遮住那种脆弱不堪的表情,掩饰住无法控制的泪水,眼神中,虚无似乎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
灵魂似乎已经逃离身体,飘荡在身体的上空,冷漠的看著自己,就好像是看著和自己不想关的人一样。
冷漠与高傲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东西。
那,才是真正的习清。
冷漠的朝著流泪的自己笑著说:“看吧,这就是你放下外壳,想要亲近林青龙的後果,只是断送了自己而已,长久以来苦苦保存的尊严就这样被弄的一塌糊涂,再也回不来。还痴傻地以为,林青龙和别人不同。呵呵,看吧,自己犯下的过错,没有办法挽回,只有自己承受一切,现在你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谁让你傻呢……”
冰冷嘲笑的语气,习清努力扯动嘴角,拉出一个笑。
一切,不都是自己造成的麽?
是自己傻瓜一样的相信人,才会变得如此,如果一开始就直接抹消自己的玩乐之心,也就不会把自己玩进去,竟然还动了真感情。防备太少,所以才让人乘人之危,不是麽?
所有的东西,不都该自己一个人背麽?
习清讽刺式的笑著。
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了情感。
生生的扼杀掉所有对於林青龙的感情,同时也用疼痛提醒著自己的错误。人,本来就不该相信。
回到店里,习清搀扶著林青龙从後门进去,避开了所有的人,直接送习清到了自己的专属房间里。
帮著习清躺下,然後褪去了鞋子,安静地平躺在床上之後,秋天站起来:“哥,我出去了,有什麽事情叫我。”依旧是温柔的声音,仿佛清水,划过习清正淌著血y的心。
习清看著秋天,嘴角会心的笑容绽放:“你去忙你的,现在正是店里忙的时候,你去招呼一下,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
看到习清的笑容,秋天放下心来。同样一个微笑作为回复,没有言语,温暖却在此刻直达习清的内心。
退出去,给习风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时候的习清,唯有习风可以帮助,那个温柔的,总是带著柔和的笑容的人。
“习风哥,我是秋天。”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秋天打给习风,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他相信习风一定会赶过来……
毕竟,那是习清的哥哥啊!
“恩,秋天,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什麽事情?”那边的习风似乎已经睡了,话语间带著深深的睡眠意味。
“习清哥,受伤了,现在在店里。我擅作主张,想请你来一趟。”秋天也不知道习清发生了什麽,但是,那个样子,一定是受伤了,也只能那样说。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你先让他自己躺著……”那边的习风听到习清的状况,本来带著睡意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明,什麽也没有问就直接说马上过来。
“我知道。”秋天平淡的回答。知道习风绝不会食言。习风对於弟弟,早已成了溺爱……
挂掉了电话,秋天的心里的石头终於落地,深吸了一口气。清扫走自己的疲惫,换上j神的面孔,回到店里。
ps:
明白事理的秋天啊0。0
过去
听说习清出了问题,习风冲床上爬起来,直接开车到‘路西弗’习风博士毕业以後,并没有进入商场,清闲的在大学里当老师……
当昔日的同学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公司,当起了老板,在商场上叱吒风云的时候,习风安静地,带著温和的笑意,在大学课堂上讲课,给研究上当导师。
每次,别人问起他为什麽不选择商场,去享受征战的快乐的时候,习风总是笑著告诉别人,他不喜欢商场的硝烟和无情,因为想要逃避,所以才选择当了老师。
至於这个原因是不是真实的,也唯有习风自己知道。
或许,不是讨厌商场的无情,只是想要避开有关於江南的一切吧……
当了老师以後,习风一个人住在x市。
父母已经去世,整个家,就剩下习风和习清,虽说习风多次提起让习清和自己一起住,自己可以照顾那个什麽都不会的蛀虫,可是,习清生x喜欢自由,也不想打搅习风。也就很多次的拒绝。
习风也不想束缚弟弟,後来,也就很少提起了。
一个人,安心工作,隔三差五的去帮习清收拾收拾屋子,给他做做饭,和他聊聊天,时间,也就这麽过去……
五年,从最开始的绝望,到弟弟给的希望,然後,再所有的事情屈居於平淡,习风对於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人要知足,不是麽?
上苍,已经对他够好了。
虽然很多时候一个人会很寂寞,但是,好在有弟弟陪著,心情不好的时候,打个电话,听习清几句轻松的话,心情,也就好起来,然後,继续有条不紊的生活。
秋天一向没有重大事情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而今天半夜却给自己来了电话,也就说明事情很严重,习清一定出了什麽事情。虽然已经睡下,但是当即就起来,匆匆忙忙地从家里出来,在车库里拿了车子就从x市去了n市习清所在的地方。
凌晨3点多,习风已经到了店里,从後门进去,直接找打了秋天,跟他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已经来了之後,就去了习清的房间。
习清的那个房间是开店的时候,他自己预留的一间,屋子里是深蓝色的海洋,墙壁,床,桌子……
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深蓝色的。
不知为何,习清偏爱这个颜色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境界。
至於为什麽喜欢深蓝色,习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习清那间屋子的房卡习风也有一份,是习清给的。推开门进去,习清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眼睛睁著,看著天花板。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习清也没有去看,眸子一直盯著天花板,平躺在床上,什麽都没干,似乎是在发呆。
清冷孤傲的眼神,如同珠穆朗玛峰上最顶端的雪花,冷漠的,孤单的,傲气的,看著世界……
冷气太过於明显,但是眼神中却看不出习清到底在想些什麽。
面无表情,面部神经似乎坏死,变成了面瘫。
习风看著那样的习清,猛然间,习清似乎一下子远离了习风,隔了十万八千里,明显而不可忽视的距离感。
猛然间,似乎有一个念头浮上脑海。
──这个人,不是我习清,不是我弟弟。
可是,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眼前的习清,必然是真实的,可是那种无法抗拒的陌生感就好像是被打入血管的点滴。
和血y融合在一起,完全没有半点力气去抗拒。
瞬间,习风似乎看到了13年前的那个习清……
──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习清刚刚来到自己家里的时候。
习风的父亲是中文系的老师,母亲是一个商场的普通店员。
13年前,父亲的学校组织一场帮助孤儿的慈善活动,慈祥的父亲理所当然地参加了,作为老师的父亲想让15岁的儿子学会关爱,便带著习风参加那场活动,後来父亲大概也深有感触,所以,父亲也就经常带著习风去老家的一个孤儿院里看望那些孩子,几乎是一个月都有一两次,给孩子们带去一些好吃的,或者陪著孩子一起玩儿。
那次的活动,是习风第一次自看到才9岁的习清,那个时候的习清就是现在的那种眼神,目光里面,是完全的虚无,就好像死亡了一样,可是却依旧散发著人类的气息。
旁人或许都会有种恐惧感,恐惧习清明明是个小孩子,气势却那麽强劲,似乎一靠近他就会被那种孤傲所冻住。
那个时候,习风第一眼看见习清,心里,也是一震,只是想,明明是一个比自己要小六岁的孩子,却有那样的表情和眼神……
每一次习风和父母一起去那个孤儿院,里面的孩子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欢迎著他们,和大人们礼尚往来,寻求吃的,喝的,玩的……
而单单是习清,和别人完全不同。
当别的孩子欢快地唱著歌儿欢迎著他们的时候,习清只是用那清冷的眸子看看他们,然後一个人走开,去孤儿院的後院里,爬上一棵老树,看著阳光正浓的天空。
或许,有时候g被看不到习清,似乎他们每一次来,习清都刻意躲著,不想见到他们。
而每一次,都可以在後院看到他,不是坐在後院的老树上,就是靠著老树,活著在树荫下睡觉。
坐在树干的枝桠上,手也不扶著,似乎相信自己不会摔下来一样。每一次都是如此,开始,习风并没有注意到他,但是,後来去孤儿院的次数多了,加上习清天生的强烈的存在感和不属於人间的冰冷,孤傲……
习风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不同於别的男生,习风很喜欢孩子那种甜甜的笑容,温暖的双手,还有未涉世事的明亮眼睛。
孩子的一切,都可以让习风感到温暖,就好像是看著太阳一样。
在他的心里,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小太阳,温暖著每一个人,世界上,因为有著这些纯真的笑容而显得美好。
温柔,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养成的。
因为喜欢孩子,所以可以变得温柔,又或许,习风的本x就是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都能用真心的笑容。
说孩子是阳光,但是在习清看来,习风自己,就是一轮冬日的太阳,温暖著冰封的大地,给予世界温暖。
这一点,江南看来也是一样。
因为习风的温柔和真诚,那种如同孩子般纯净的笑容,让人想把整个世界都输给他。让人克制不住的想要亲近,想要喜欢……
因为习清的不同。
习风开始注意这个孩子,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是不是害怕生人,於是开始刻意地亲近他,想要开导这个孩子,想要看到他的笑脸,想要让他改变,但是,好心却没有好果。
那个孩子毒舌至极,习风似乎每说一句话,在下面,习清就可以找到10句来反驳他,每一次他们的对话,都是因为习风温柔的关心开始,由习清毒舌地讽刺和沈默的逃掉结束。
很多时候,习清的话让习风哑口无言,然後,习清也就跳下树,扔下习风一个人。自己又一次离开。
後来,那孩子干脆直接告诉习风,他厌恶他,让他别再假惺惺的了。
那个时候,习风才16岁,同样是孩子,见到习清那样,那种不服输的热血劲儿就上来了,父母那个时候也准备收养一个孩子,帮助孤儿院分担一下。
习风使了个小心眼,告诉父母自己和习清玩的很好,他很喜欢习清,同样,也演了一场琼瑶戏,让父母收养习清。
想著要好好报一下仇,然後顺便把习清那个恼人的x格改造一下,变可爱一点。
不过,後来,发生的一切告诉习风,习清早已不可能改变。被改变的人,是习风。在生活中的一滴一滴中,习风都被习清改变著。
虽然温柔还是如同从前,但是那种想要所有孩子都变得纯真的心没有了。
虽然善良还是如同从前,但是那种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美好的观念没有了。
对於习清,也是从最开始的想要改变,到後来的无奈,到放弃改变,到纵容习清,到包容习清的一切……
习风在一点一点地被改变,原来傻乎乎的单纯不见了,虽然心地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但是他不是圣母,不会善良到傻。
这麽多年,习风被改变,习清依旧我行我素,坚硬的外壳没有退去。但是却在习风面前变得喜欢撒娇,可以说出伤痛,可以释放展示脆弱,可以放下外壳。
多年,习风也没有亏掉什麽,他得到了一个弟弟,一个那麽好的弟弟,尽管这个弟弟在外人眼里,没心没肺,风流成疾。
习风知道,那只是弟弟的外壳而已,别人怎麽看,他不去管,总之,习清是自己认定的弟弟,同样,他也感谢上苍可以给他一个那麽优秀的弟弟。
让习清作为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相遇……
无法隐瞒的吻痕
北斗星移,时间瞬逝。
习风和习清,早已成为了最好的兄弟。习风被改变,而习清变化却极少。习风认为,习清唯一改变的只有眼神。
小时候的自己会给习清讲很多大道理,会让习清接受那些觉得一切都是温暖的的观念,虽然自己讲述的那些真善美的故事,每一次都被习清反驳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习风知道,习清对於他的话,多多少少听进去了。
虽然习清嘴上会说决不去相信,但是那种他讲述的故事,会经常影响著习清。
他看得见,那双冷傲的眸子的改变,虽然一如既往看得到孤傲,但是眼中的那些恶意的东西已经消失,後来习清开始用风流的外壳包裹自己,眼神便的轻浮,孤傲被深深藏在了里面,尽管那样,习风也看得出,习清的眼神中是善良的,对於世界依旧美好,习清嘴上虽然不说,却是真的相信的。
只是,受伤太多的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相信了,却依旧别扭地告诉自己,暗示自己没有相信。
不管习清怎样改变,他的心里,有习风埋下的温柔和善良,尽管这种情绪似乎和习清扯不上任何关系,但是习风明白,那只是因为习清把那种情绪深深的隐藏起来了而已……
夜店里,那麽多保护店员的规则,难道不是习清的善良麽?
让他们卖身,金钱和r体的交易,虽然为人不齿,但是那些孩子,每一个都活得很好,至少不回去街上行乞任人欺负。被习清用笨拙的,却不伤害那些孩子自尊的方法保护,难道不是习清的善良?
每一次出去旅行,习清总是会为店里的孩子买些什麽,吃的,喝得,用的。几乎习清想到什麽,都会给那些孩子一份。虽然每一次都借口说是为了让他们更能赚钱,可是,为他们买那麽多的东西花掉的钱,比他们给习清赚的要多得多。难道不是习清的善良?
这些,都是习清的温柔和善良……
只是,习清留下的痕迹太过於清淡,所以,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发现。
把那种对於人的温柔全部隐藏在心里,表面上装作淡然的样子,风流的样子,如此笨拙的温柔,每一次习风知道了都会会心的笑一笑。毕竟,这是习清特有的方式……
笨拙,却相当可爱。
可是,如今,习清的眼神,又一次变回了从前的那种冰冷,不属於人间的高寒,孤傲……
那种对世界绝望,早已不相信一切的眼神有著说不出来的冷。似乎比地狱还要恐惧的眼神,全然的虚无,似乎已经失去了焦距,不知道习清看向那里,眼神就像是散开一样,一动不动,就那麽躺在那儿,沈默著……
看著这样的习清,习风真的很想让习清发一次疯,就算是大发脾气,乱摔东西,毁掉什麽都可以,就是这种如同死亡一般的沈默,太让人恐惧。
有时候,沈默比任何威胁都要来的恐怖……
如同现在。
这样的习清,让习风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手握住习风的心脏,然後不断的收缩,捏紧……
要让习清变成这样,那是遭受了什麽样的痛苦啊……
习风不敢想象。他只知道,这一次的习清,整个人,都崩溃一次,比死亡还要严重的事情,就是现在……
人明明还活著,心,却已经死了,j神,也已经崩溃掉了。
习清的世界,整个全部倒塌……
一瞬间,如同爆破的大楼,什麽都没有了。
习风定了定神,愣在门口,闭上眼睛,不久之後,睁开。眼神中,没有了恐惧和惊异,染上坚定的,温柔的,清明的色彩。
“这麽晚,还不睡?”习风走到床前,脱了个凳子坐下,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如水。
“秋天让你来的?”身体已经埋藏於疼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字一顿地说出,有些费力,平平淡淡的语气,没有了往日撒娇的心情。
“恩。”习清的声音,太过於陌生,习风似乎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习清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似乎从十几年前开始,习清对於习风的语气就和对於别人不同,声音里,如同孩子般的撒娇,偶尔玩乐的玩笑。毕竟,声音都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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