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稍滞,竟答不上话。心里没来由一痛——这男人,虽然乍看有些像燕南归,但气势直有天渊之别。
原本,人死不能复生。他还在幻想什么……
不听他回答,男子眼神更冷,袖子一动便待痛下杀手。
阮烟罗已觉察,忙抓住他手臂,摇头轻声道:“不要伤他。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你别连累旁人。”
凭他的手力,其实根本拉不住男子,可男子还是顿住了动作,冷冷盯住阮烟罗双眸,仿佛要将他从外看到内,剥出所有。
“你居然知道替他担心?呵,我还以为你自从当年一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关心别人的死活了呢!”
他一字字吐出,阮烟罗面上血色也一分分褪去,慢慢松开手指。薄唇微张,正想说话,宁儿的房门再度开了。
“又是谁在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气呼呼地揉着眼,看清院中三人,惊叫道:“爹爹,你的脸上怎么有血?”奔上前就想替阮烟罗抹去血迹。
“别过来,宁儿!”阮烟罗厉声喝止,却已迟了。
那一句“爹爹”如重重一拳打在男子面上,他清俊淡定的神情瞬间荡然无存,狠狠瞪着阮烟罗,嘴角扭曲。蓦然仰天长笑一声:“好!好!你对得起我!”
扬手一记耳光朝阮烟罗劈脸挥去。
紫冥在旁瞧得清清楚楚,奈何男子出手委实太快,他刚想飞身跃出阻拦,阮烟罗已被打个正着,捧着脸踉跄跌出好几步,坐倒在地。
男子眼眸里的激动和震怒,似也随着这一巴掌卸去了,仅沉淀下叫人不寒而栗的严酷。他森然逡巡着地上垂头不语的人,脚底轻滑,如鬼魅般拣到宁儿身边,立掌砍中她后头。
宁儿哼都没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单手拎起毫无知觉的宁儿,男子轻飘飘越墙而出:“想要回你的宝贝女儿,明天正午去村口祠堂找我。”
话音未落,一人一鹰已杳然无迹。
紫冥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听到阮烟罗低喘才惊醒,扶起他,见他被掴处已肿了一大片青紫,不过好在只是皮肉轻伤,他放下心:“我帮你去追宁儿回来。”
“不用。”阮烟罗举袖擦着嘴角渗出的牙血,沉默半晌轻轻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去也无济于事。”
紫冥听他居然长他人威风,极不是滋味:“那可说不准,你也见过我使毒的本事,不见得就会输给他。”
“就是因为毒虫无知,我才不想你胡乱使毒滥伤无辜。”阮烟罗横了眼脸红脖子粗的青年:“我知道你不服气,可区区毒物未必制得了他,就怕你错手失控,反伤了宁儿。”
紫冥本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说来说去,阮烟罗不过是对他没信心罢了。他板着脸道:“反正我就是比不上他厉害,你嫌我不是他的对手,那你自己去救人啊。”
话一出口,看到阮烟罗骤然僵硬的神情,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阮烟罗低头,默默注视着自己双腕伤痕,良久才移开目光转望天心明月:“对,你说得没错,我这个废人,没资格来说三道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紫冥急着想解释,平素能说会道的舌头却似突然打了结。
惶惶然看阮烟罗挺拔的身影进屋关了门,他跟去敲了两下门,却听里面人沉声一咳:“夜深,我要休息了。”噗地吹灭了蜡烛。
院子里的景物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月光清清冷冷泻了满地。
紫冥呆立半天,终于垂头丧气走回自己房间。
生平第一次,讨厌起自己这张没遮拦的嘴,对个身无武功又曾受酷刑茶毒的人逞口舌之利,实在是太过幼稚。
可再懊悔也没用,这个阮烟罗,看似温和却坚韧内敛,这次恐怕是真的动怒了。
他恨恨赏了自己一个耳刮子,踢掉鞋子,衣服也懒得脱,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第三章
心口郁闷,却又哪里睡得着?紫冥从被中探头,数着从窗棂纸缝里漏进的丝缕星光。
先前紊乱如麻的思绪慢慢沉静下来,数日来纠结的疑团似乎也渐露端倪。
如果猜得没错,这个乡村小客栈的掌柜,正是当年叱吒风云的武林盟主阮烟罗。那么刚才所见的男于又是……
“笃笃”忽来两声敲门,紫冥一跃而起:“谁?”
下一刻便见到印在门纸上的俊挺人影,他一怔开了门。跟着阮烟罗走到桌边,看阮烟罗点起桌上蜡烛,又从随身带来的小木箱里一样样取出棉花、膏药。
“这是要做什么?”
“……我刚想起来,你眉梢的伤口还没清洗。”阮烟罗淡淡回答,拿团棉花蘸了药水,指指身前板凳:“你坐吧,只是简单消毒,免得日后化脓,留了疤痕。“
紫冥嘴巴张了两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盯着桌上铜镜里自己发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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