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未是孝子,自是想都未想便拿了家书去找上司告假。上司向来与曹未不睦,便借了这机会为难他,以守军换防期间军务繁忙为由三番两次打回了他的假单。
虽然越级告假与军中现制不符,但那时的曹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找南东轩告假。只不过,那时的南东轩巡查惊渊十九州防务,并未在帅府。等了两天不见南东轩回来,万般无奈,曹未就只好留了封书信和假单给素来交好的司僚,让其待元帅回府转交后,便悄悄回了老家沁州。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曹未回到家中的时候,自家老母已经亡故。老母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母亲去世他便没了牵挂,让老娘入土为安后变卖了家产,曹未便打算回军中去。不想,他还未动身军中辑捕他的通告便到了,罪名便是临阵脱逃。
后来还是村内里长念他一片孝心,就私放了他,临行前还把他一个刚过世不久的本家堂兄未来得及注销的身份文碟给了他,自此,曹未便改名曹初。
“之后,因为自小曾跟着私垫的先生识得几个字,也算粗通笔墨,便在沁州一座小县中寻了份县衙笔墨师爷的差事。不过上官克扣钱粮不说还处处为难于我,在收了一年的钱粮之后我便辞了差事到处漂泊,后来到了落凤城,盘缠花光了,只好靠当街卖画,顺便代写书信为生。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遇见到静亲王,蒙他不弃收留入府。”曹初微低了头,低声诉说着过往的事情,语调舒缓平淡。仿若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只有在说到临终都未能见自己一面的老母时,眼底才见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这么说,会以寒王府内师爷的身份随行是因为南元帅和小寒的关系了?”听完曹初的话,轩辕天晨叹了口气的同时卸去了全身的戒备。
“曹某本是名镇守边关的普通士兵,屡次升迁才得以在老元帅帐下听差,自是感激老元帅对曹某的知遇之恩。不过,曹某与王爷的渊源却不止于此。”说罢曹初便有些抱愧的笑了笑,“那日寒王在静王府的梧桐林内抚琴,曹某也是听琴人之一。十多年过去了,曹某原本以为,年轻时在军中的那点雄心壮志早已消失殆尽,就这样吃喝不愁的在静王府中得过且甚至终了此生也没什么不妥。正是当日寒王演奏的那首海阔天高,才重又激起了曹某的壮志雄心,也才想着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所以也才会顺水推丹的应了静亲王跟了水寒来沁邢二州,也才会在与水寒短暂接触,认定他不过是个被娇宠的孩子之后想转投鸿王门下。现在想来,从头至尾他都错了,非但错了,还错的离谱。他眼中原本如同鸦雀一般存在的九皇子才是真正翔于九天之上的龙凤。
听完曹初的话,水寒怔松了一下,当日在静王府内只是顺手弹了弹那至于琴案上的古琴,却不想竟会给曹初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曹某自认为行事一向谨慎小心,王爷又是为何开始怀疑曹某的?”看水寒怔怔的望着自己,沉静了一下,曹初索性先开口道。
“在沁州的时候。”见曹初问,水寒也不隐瞒。
“沁州?”曹初皱了皱眉毛,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在沁州时的所做作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沁州那天夜里,你说你在跟着村中富户家的马夫养马时学过相马,所以才会说我那日要骑的那匹黑马是好马。可是那匹马曾经是战马,以速度和耐力见长,不适合用来耕地拉车。”所以,那匹马在富户家的马夫眼中绝对不可能是匹好马,但是若是换了在军中的确是一匹宝马良驹。
“所以王爷才会对曹某有所怀疑么?”曹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再看水寒时眼睛里多了些许的探究,“想不到寒王竟然也会相马。”
“呵呵。”水寒轻笑数声,有些不好意思。有个有事没事就丢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给他的师傅,各式各样的知识自然也学了不少。
“王爷既然知道了曹某的过往,按军规处置便是,为什么还要把这个给我看?”见水寒不欲回答,曹初也不再追问,而是拿起桌上的那张纸片。
“曹初,有句话你可曾听说过?那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到正事,水寒便抬眼盯了曹初。
“主子,您的意思是?”听了水寒的话,曹初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听话听音,曹初是聪明人,自然能听出水寒话外之音,踌躇了一下,便试探着问,“既然已经知道了曹某的过往是不是说在主子那里曹某也算得上是个可用之人了?”
“所以我才会问你我能信你么。”话题重新转回到最开始。
“能。”这一次,曹初不再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同时离了座位来至水寒面前双膝跪倒,朗声说道,“从今日始,曹未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曹初,既然曾经在惊渊十九州担任过参军的职务,那么军中布防调动的规矩你很熟悉吧?”
“熟悉。”听水寒忽然问起布防调动曹初虽有不解,还是照直回答。
“呐,这样。我也不需要你表忠心,我这里有件事要你去做,事成之后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如何?”水寒听完曹初的回答不知不觉间长舒了口气。
“当真属下要什么,主子便给什么?”听了水寒的话曹初的双眸闪了闪。
“呃……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看曹初眼底的那抹兴奋,水寒忽然有担心起来。
“属下想要的自然是主子能给的,主子让我做什么?”低了头曹初的嘴角上勾了一抹轻笑,似是十分满意水寒的答案。
“那你先起来,坐。”皱着眉毛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曹初会要什么,水寒便暂时放了心中这个疑问,随手点了点曹初刚坐的那张太师椅让他重新坐了,然后把一直斜椅了的背包移至身前,开了那银质的暗扣,打开背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会,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明黄锦囊来,递过来。
见那锦囊是皇室专用的明黄,曹初忙站起身来,伸了双手接过那织锦的袋子,拉了袋口的抽绳。开了袋子,倒出里面的东西,随着一道金光闪过,一枚明晃晃的伏虎便落在了曹初的手心。
“王爷……您这是……要我去调兵?”曹初曾是军中中级军官,自然认得这调兵用的虎符。
“嗯。”水寒点头,“邢州守军虽不过五万人,却也不能小看了,单凭钦差卫队难以应付。我要你拿着这兵符去调惠州兵马来邢州。”
“这兵符不是沁州的?”因为圣旨言明钦差提调的是沁邢二州军务,曹初便以为手中兵符是沁州的,现在听说要提调惠州兵马便一愣,随即翻过虎符重新检视,果然那半片虎身内侧铸了小小的两个字,惠州。
“主子,惠州距此足有一百二十里之遥,倒是沁州,不过数十里,调惠州兵马不是舍近求远么?”未等曹初说话,喜子在一旁有些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主子可是因为沁州兵马前些日子便已投入到修筑堤坝,开挖河道和迁移灾民中去,现已是人困马乏,即便调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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