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再不愿被影响的,转身便走,懒得再去理睬这人,或者说,是自己心里那些愚蠢的感情。
贞离望着并没有被里边那劲装的女子催促,甚至,在束游带他上去之后,那女子不过出现了一个刹那便消失了,他只知道他需要进到那大厅里就好,是以这一刻的迟疑,顶顶望着那人在阶梯上越走越远,一咬牙,便也再不愿看的笔直走进大厅里。
束游离开,便再未回头,脚下的坚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看,或者能称得上是仓惶——仓惶逃离什么。
夜里的时候,她守夜,自然与寻常那般,守进了那间固定的囚室里——这事其实唐七与那个与她轮班的守卫大姐也是晓得的,甚至容忍她松了谭叹的链子——毕竟这岛上男人,太多了,若是有心真要宝上一两个的,那也是可行的。
对于那些其实心里并不真愿意把这些如花年华的少年青年们送去死的女人们来说,扯上了一丝半点关系的,便一路排排排,可以排到最最的后头——反正谭叹那身子,本就入不得人眼。
岛上的温度,近些日子骤变了许多,仿佛一夕之间便入冬了一般,比起前些日子不过是略有寒意的天气来说,冷了不止一两分。
谭叹裹着厚实的衣裳,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的那个铺上了厚实棉絮的草堆上——因为这骤变的天气而新添的东西。
细长而浅色的眼睛,不快的瞪着那进了囚室里,魂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的女人——身子有些发抖,并不是生气或者旁的东西,只是——
垂下眼睛,望着自己那双寻常便是白得近乎透明,半丝血色也无,但此刻却像是泛上了青色的手,哆嗦得更甚。
他本就不是容易暖起来的体质,而当初,没了那孩子,便,更是,无心调理,虽然有宽叔护着,但他也晓得自己,自己的身子——
恼怒的瞪着那像是灵魂出窍的女子,又闷又别扭的紧咬这自己那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唇,咬得唇上泛起白,却偏不开口,不告诉这,该死的,明明之前并没有那样冷却对自己像是脆弱的小娃娃,那般暖着的女人,他冻得要死!
若她,不过是偶尔意起,那,那他也——也——心头升起恼怒,他猛然之间抓起身下棉絮上摆放的软枕,抄上手便从这那显然人在这里但魂不在的女人砸了过去!
“要神游,你滚出去神游,莫在这碍我眼!”
明明这样的话是在放狠话,但不知怎的,让他这般说出来,竟有种说不出的嗔怪的味道。
被软枕打中的女人本是不快的回过神,方欲张口骂人,却忽然听得这般的话,配上那副好嗓子,又搭着那种气势,平平就跟在闹脾气的猫儿似的,挠得人心痒痒——不过这般痒痒,却在望见那人面无血色,且抖得厉害时,抑了下去。
束游走过去,也不管这只小猫儿意思意思的伸爪子挣扎,摸到手上——而这指尖冰凉,像是寒冰一般的温度,让她惊了惊——伸出手便一把将人搂进怀里,隔着厚实的衣裳摸进身子里,感觉摸到的确是扎扎实实的,每一处皆是凉的,忍不住出声:“怎这般凉?”
“要你管,你,你——”
或者那贴在自己肌肤上的手,又或者是那股子暖意,总之,谭叹那本是惨白中都能透出青寒的脸上,竟意外挂上了些许粉意,极是窘迫的,恼起来...
“喂,你——啊!别——”
感觉那温暖的指顺着自己身子摸到下边,便忍不住的叫起来——哪有,哪有人这样的?明明前一刻他还在恼她的,她怎可,怎可——
摸到的每一处皆是凉的,束游心头不禁生出极浅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只是她晓得,这人从前虽也不是什么容易暖的身子,可倒也不曾这样的冰冷——无论如何,上次没了孩子,应该也伤了身子的。
“孩子没了以后,没好好调理,这样凉,失落下了病根的吧!”
抱着人坐下,坐在棉絮上,扯上那本是放在棉絮一旁的被子,将自己与他一道裹进去,环着这人双臂穿过他曲起的膝盖,将自己双手搁在他腿上,缓缓运气气来。
本是还预备说些什么,可她——这该死的,该死的家伙,竟忽然冒出这样的句子,还,还——
被人以奇怪的方式搂在怀里,谭叹一面感觉这四面八方融进来的暖意,一面升起沮丧——这该死的女人,她到底,对自己是何意?明明就,明明就是不要他的,为什么现在又——
他真想推开她,给她几个巴掌,然后吼着问她,到底置他于何地,可,或许是这般的温暖,让他失了那样多的刺,竟软绵绵的窝在那温热的怀抱里,不想开口…
“记不记得上次我问你,想不想知道一个故事,当时你说不想,那现在,想了吗?”
胸口闷着,束游极想寻到某个能发泄出的路口,若是换了从前,她必迫了这人承欢,哪里会——此刻却竟然这样问了出口——胸中一叹,果然那个死去的孩子——她这样想着,便问了。
本欲与上次那般张口拒绝,可那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谭叹有些闷气,不快的将自己身体亦发的缩了起来,却忽然发现自己如何动弹,也不过是在这人怀里——便不动了。
“不说的话,我当你要听了,”
其实也并不真需要他说或者做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出口——从前她有什么,都可以与文都说的——想到那人,心头又沉了沉。
“南承国曾经有一个姓束的廷尉,娶了个…”
女子轻轻的嗓音,在宁静的空气中漂浮着,带着一股极软的苦涩,却被人用满不在乎的调子说出,谭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渐渐了解到,自己的这个…讨人厌的前妻主,背后的故事,竟比他想的还要多——只是,听到那段故事,听到这该死的,女人,竟曾经那样的喜欢过一个人,旁的什么,那些家国大事什么的,便都像是戏曲里不重要的角色,一个一个淡去,只剩了那曾经,像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而他,竟也是因为那个,那个该死男人,才会被——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才不要听“听我说完!”
本欲出口的话被打算,谭叹闷不吭声的将自己埋进这人肩头,气得不想说话。
却在听到她竟然将有了身孕的那人送到这岛中女子手里人,身子一抖——那人,那贞离公子干嘛要说那样的话?
他明明,明明就——就是与自己一般,在她走后没多久便被一同抓了来这里,那孩子,那孩子——心头惊起,却忽然不想告诉她事实。
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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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西岐国,男帝寝宫“宣,女侍苏华,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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