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你怎么不同我们一起睡床?”阿蛮躺在床上也不老实,隔着半透的缁帐跟伽蓝说话。
“主仆有别,他不能与我们同睡。”红生侧卧着,在帐中摸摸阿蛮脑袋。
阿蛮似懂非懂地作罢,又要伽蓝讲个故事。伽蓝笑着答应了,翻身侧卧枕着胳膊,在蒲棒的香烟缭绕里沉声讲道:“太元十二年,有个道人自西域来,他身上很有些法术,不仅能吞刀吐火,还能吐金银珠宝。有一天,这个道人正赶路,看见一个同路人挑着担子,担子上的笼子很小,只能装一升东西。那个道人就说了:‘我走路走累了,你能担着我走么?’挑担人很奇怪,心想他别是疯子吧,便问:‘那当然可以,但你怎么坐呢?’道人笑说:‘只要你允许,我就坐你笼子里好了。’挑担人越听越奇,便放下担子道:‘你要是能坐进笼子里,那倒真神了!’”
“那道人能坐进去么?”帐内阿蛮急急问道。
“当然能,而且坐进去以后,不但那笼子没撑大,人也没缩小,甚至挑担人挑着也没觉得比之前重呢。”伽蓝信口开河,哄得阿蛮一愣一愣的。
红生在帐中嗤笑一声:“这怎么可能?尽说些怪力乱神。”
伽蓝笑道:“爷,您还别不信。”
阿蛮催促道:“然后然后呢?”
“然后,”伽蓝瞄了一眼帐后红生侧卧的轮廓,缓缓道,“然后挑担人就挑着道人走了数十里,一直走到餔食时分,二人歇在树下吃饭。挑担人见道人两手空空,便请他共食,道人摇头道:‘我自己带了食物的。’说罢就在笼中摆下许多美味,反而招呼挑担人吃。吃了一会儿,道人又对挑担人说:‘一个人吃酒菜没意思,等我找个女郎来作陪。’说罢竟从口中吐出一个女郎,年方二十、容貌甚美。这两人就在笼中一处吃酒,酒意浓时,道人便酩酊酣眠。那女郎悄悄对挑担人道:‘我有外夫,也想与我吃些酒来,如今我夫君睡下了,您可别出声啊。’说罢竟从口中吐出一个少年郎君,妇人欢天喜地与他共食——这下笼中已有三人,竟也没嫌拥挤。”
阿蛮听到这里忽然发问:“伽蓝,什么叫外夫?”
“哦,外夫就是姘……”
“你别听这羯奴胡说!”红生揉揉怀中阿蛮的脑袋,又对伽蓝低声嗔道,“你说个简单点的不成?越扯越离谱了!”
伽蓝在暗处咧嘴笑,佯装委屈道:“我这可是从〈譬喻经〉改编来的故事啊,要么王爷您说一个?”
红生怔怔,赧然轻咳了一声,一旁阿蛮不断在催促,他只得搜肠刮肚道:“嗯……从前有个大户人家,家中只得一位公子,娇宠放任。一天这公子在街市游荡,看见一位卖胡粉的美丽女子,顿时心生爱慕。他苦于心意无从表达,便借口买胡粉,天天去找她。”
“那公子天天买胡粉做什么用呢?搽脸吗?”阿蛮欠伸,带着睡意问。
红生一时语塞,想了想回答道:“嗯……可以画画用。”
伽蓝暗中一笑,可想想又不笑了;他支起身子,望着缁帐内红生浅浅的侧影,静静往下听。
“起初公子买好胡粉就离开,也不对那女子说话;后来买得多了,女子便很疑惑。等他再来光顾时,卖胡粉的女子就问:‘君买此粉,想用在何处?’公子据实相告:‘我想与你两相爱悦,又不敢唐突,只有借着买胡粉来天天看你。’女子怅然有感,便许下幽期,约好第二天晚上相见。到了那日,公子特意在堂中设下寝帐,等着女子前来。是夜女子果然赴约,公子不胜欢悦,扶着那女子双臂道:‘总算得偿夙愿。’哪知说罢一时激动,竟背气死了过去。女子惊慌失措,只能潜逃回家。第二天朝食时分,公子的父母奇怪儿子还没起床,过去一看,竟发现儿子已死在堂上。当下哀痛难已,只得准备殡殓。他们打开公子的箱笼,发现里面有百余包胡粉,公子的母亲便说:‘我儿之死,必与此粉有关。’当下命人买遍市面上的胡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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