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定要。
红生笑了笑。
四十天,只是四十天,那个人能给他十四年,自己为什么不能给他四十天?
泡在热水中仔仔细细沐浴,在熏笼上烘干头发,一边剔净指甲,一边不停与身边的女郎调笑。他穿上裘裼大氅,系上玉佩容刀,好好地站起来,便又是一棵芝兰玉树。
他不在,好好生活,也不是难事。
当红生一身爽净,信步走到驿亭门口,街上正鼓声喧天。县中男子都戴着胡公头面具,拍着细腰鼓驱逐瘟神;人们成群结队跳着傩戏,奔跑,用楚语唱着红生听不懂的歌谣。
“腊鼓鸣,春草生……”红生喃喃念着,轻轻迈步走向喧闹的人群。
“大人要去‘逐除’么?”
“嗯。”他应了一声,接过亭长女儿送上的面具,头也不回地跳进红尘……
不会等待,再也不会在原地等待。
为什么要等待?眼前的快活触手可及——戴上面具,相逢不相识,可每个人都在对他笑,将温暖的手递给他,拉着他不停奔跑……这感觉真好。
当跑过集市时红生遇见了骆无踪,他停下脚步,隔着面具冲骆无踪大笑,然而面前的人只顾兜售着面具,还不耐烦地搡了他一把,害他笑得打跌;他又跟着县里的年轻人一起冲进荆州刺史家,肆无忌惮地登堂入室,抢光灶灰里滚烫的胡饼,再顺便带走屋中子虚乌有的瘟神;最后他们跑回街市,打散长长的傩戏队伍,手拉着手不停地笑。
红生觉得自己已许久没这样疯闹过,他跑出一身汗,冷风钻进面具吹得他极舒服。他在面具下大笑着,笑着笑着忽然又低头大哭,鼓点湮没他的哭声、面具遮去他的泪,双肩急遽的抖动被人错当成笑——但没有人松开他的手,他仍被拉着不停地跑……
这样热闹的感觉、这样放肆的感觉、这样寂寞的感觉——真好。
第卅九章昏黄·壹
餔食时分,当常画匠在白马寺中不停追着儿子喂面糊时,余光忽然瞥见立在寺门外的细挑人影,他直起身子,望着红生从夕阳中走来,瞄了他身后一眼轻笑道:“我以为大人会带一个人来的。”
“我也这么以为,”红生对着常画匠耸肩,微微苦笑,“早知道就不兜这么个圈子……后悔死了。”
话音未落阿蛮就已扑在他身上,抬头叫嚷:“大人大人,慕容大人,伽蓝呢?”
红生低头,笑着揉揉阿蛮的脑袋:“伽蓝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很重要的事?”阿蛮懵懵懂懂。
“对,”红生蹲下身望着阿蛮笑,“也许等他来的时候,会带一个小娃娃与你作伴。”
“好呀好呀,”阿蛮乐得直蹦跶,“若是那小娃娃来了,我要做哥哥,我分一半果子给他。”
红生抿唇笑,站起身望着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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