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部分的食物,都是搁得凉冷之后,才被仆人收走。
但,下一餐仆人送来的餐盘里,所摆放的则是精心烹调、滋味清淡的中式菜肴。
不论是在屋内走动的仆人,或是在厨房内掌杓的厨师,这楝太宅里的每个人,全都战战兢兢、克尽本分,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牡丹并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尊敬黑仲明。
但是她可以确定,这些人的心里,一定都惧怕着他。
黑豹,是个可怕的男人。
温柔婉约的夫人,在派她隐藏身分、前往白艳容身旁时,曾慎重的这么说。至今牡丹仍清楚的记得,当时夫人美丽的面容上,所流露的严肃神情。
夫人的慎重,是理所当然的。
全上海的人,都知道黑仲明有多么可怕,他的残酷行径,在每个人口中流传。而她,更是亲眼见过他的冷血无情,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黑得像是无星的子夜,视线更是锐利如刀。
脑海里的记忆,让她不自觉的收紧双手。直到掌心传来刺痛,她才松开有些缰硬的十指,但柔软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按压出数个弯月形的泛白痕迹。
她还是不习惯,将指甲留得这么长。
抬起头来,牡丹的视线,与镜中的女人对上。
镜中的女人,清丽而白哲,柔软的黑发,烘托着精致的五官,看来柔弱如初绽的春花,而她身上的黑丝暗花旗袍,刻意在胸线与腰间收紧,让布料贴着曼妙的曲线起伏,更是刺激着男人的视觉与欲望。
下一瞬间,牡丹避开视线。
除了指甲之外,她更不习惯的,是映照在镜里的影像。那柔弱、纤细,不堪一击的娇弱女子,跟她之前在镜中所见的,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只是,视线避开镜子,却又落到房间中央那张铺满皮草的大床。
天花板上的吊扇,一次又一次的旋转着,切碎了晕黄的光影。
夫人的话语,再度闪过脑海。
黑豹,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
是的,这也是牡丹多年以来,遵守不悖的信念。她始终认定,这个可怕的男人,是最棘手、最危险的死敌。
但是,黑豹不能死。
他必须活下去。
夫人温柔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深印在她脑海里那么清晰。
所以,我要你到他的身边去,暗中保护他确保他能避开任何危险。
牡丹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大床,清澈的双眼,一眨也不眨,没有泄漏出半点的情绪。她心里明白,等到黑仲明回来后,在那张大床上,将会发生什么事。
她无法忘记,他出门之前,在她的唇上烙下那强势而充满欲望的一吻。白皙纤细的双手,缓慢的收紧,指甲再度陷入掌心。纵然掌心刺痛,但她依旧没有松手,反倒握得更紧。
要靠近黑豹,只有一个办法。
牡丹注视着大床,记起夫人用最温柔、最温柔的语气,附在她的耳边,用旁人无法听见的音量,缓慢而坚定的告诉她:
你必须成为黑豹的女人。
夜深人静。
紧闭的窗帘,被无声的撩开,泄漏进一线淡淡的月光。
昏暗的卧房里,只有那一线月光是唯一的光源,月光所及的地方,不论是柔软的地毯、家具上的雕花、大床上的皮草,都被照耀得格外清晰。
那线月光,也照亮了,床上的一缯发。
黑发铺散在皮草上,色泽乌黑,映得发间的耳,白皙得有如玉琢。
高大的身影,悄然走近,一举一动都像兽般轻巧。黑仲明站在床边,锐利的黑眸,静静审视着,蜷缩在床上的年轻女子。
即使在昏暗之中,他也能清晰的看见,她半埋在发中那张粉嫩的脸儿上,弯而细的眉、长长的眼睫、娇嫩的红唇。在睡梦之中,毫无防备的她看起来,更像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女。
不过,他很肯定,她的年龄不会低于二十岁。
他不碰二十岁以下的女人,太年轻的女人,不是过于天真,就是充满野心,而白艳容知道规矩,更严格谨守着规矩,所送来的女人,都是精心筛选过的。
这个女人,很美。
虽然,她并不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但她面临危机时,异于寻常女人的反应,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黝黑宽厚的大手,落到墨黑的发丝上,在指间恣意把玩着,享受那丝滑的发丝,溜过掌心的触感。他看着沈睡中的她,薄唇往上弯起,露出讥讽的浅笑。
她的临危不乱,可能是本性,也可能是想吸引他的手段。只是,不论真相如何,那都不会影响到他享用她的乐趣。
黑仲明伸出手来,毫无预警的扯下温暖的皮草,大床上的一切,乍然全都映入他的眼中。
牡丹在瞬间被惊醒。
冬夜的寒意,不留情的侵犯她温暖的睡梦。
被磨练得敏锐无比的本能,让她一察觉到温度改变,就在眨眼间清醒过来。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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