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分尘左手还是肉掌,抬起来捂住姬任好眼睛。这是他极力遮掩的事,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不是人,是一具想要修道的白骨。这次为了除掉心目中杀人如麻的艳尸,他不惜受此重伤。
最初认识时,他还期待过,他们都是鬼,可以长久做伴。将姬任好定为恶妖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现在……
一滴滚烫的水落在他脸上。
“呵……死人居然也会哭。”
“有从不哭的活人,自然就有会哭的死人。”瑄分尘把头抵在姬任好头上,“为什么我在一千年前就见过你?”
姬任好已然明了。
“人生追求的极限就是求长生,我修鬼道,已经求得。”
一个是修人道的鬼,一个是修鬼道的人,百川并流,殊途同归。
瑄分尘低低笑了。
姬任好拨开他的手,道:“笑什么。”
瑄分尘把脸贴过来,道:“我好欢喜。”
姬任好嗤了声,道:“你见鬼就捅,不但欢喜,更加欢乐啊。将我捅成这个样子,你,好,厉,害,啊。别忘了我是人,比你更有资格捅白骨精。”
瑄分尘不停的笑,用那只完好的手捧住姬任好的脸,道:“我给你三个选择,你必须选一个。”
“第一,跟我在一起,第二,跟我在一起,第三,跟我在一起。”
姬任好悠悠的道:“我也给你三个选择。”
“第一,现在捅自己一剑,第二,修成人后捅自己一剑,第三……”
“天涯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至于瑄分尘会把剑从自己的前肋骨穿进去后肋骨拉出来,还是会在姬任好胸前贴上“天涯”两字一路滚过去,还是正正经经修炼成人后再——不过那时估计姬任好只记得昨天吃的菜了。
总之那都是以后的事。
以后嘛,放轻松,放轻松,再说吧。
至于姬任好扣下瑄分尘两条肋骨再放他出门,让瑄大隐者的腰平白瘦了一圈,简直是迎风弱柳的事,就更在后面了。
画骨,完结!撒花~
各位吾要考试了,19号考试,所以番外更要缓一缓,接下来会有,恩,小姬哭哭被小尘抱抱的番外,小楚和小九的番外,离家记以后的回家记~
先发一篇原来写的短武侠,没发过,算独立,也算和青梅有关系=w=亲们不耐烦了可以去看
看~
番外之离家记
瑄分尘醒来时,天翻地覆,河北的平原黄土变成了江南的绿水青山。
他只是追捕一个小贼,把人押送到衙门后太晚了,就钻进偏僻处的一堆稻草里睡着了。
从稻草里钻出头来,啪的磕了下,一看是酒桶。他手脚并用,好容易从死死挤住他的三四个酒桶中爬出来,发现是一条船的底舱。
他不知道咋了,从底舱里悄悄爬上甲板,跳下船一问,千里之外啊!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瑄分尘迎风流泪。
波斯来的葡萄酒是不能太颠覆的,老摇晃味道就酸了。而捆在酒桶上,铺在底舱的稻草很容易潮,在途中换了一次。他被卷在稻草里运上了船,塞到最里面充当气垫。难怪他梦见和姬任好睡一张床,姬任好还老说:“挤死了,你往里点!”
完了!他怎么回去?
他对师父说是下山三天,回去铁定挨抽不要紧,可他就带了三天的饭钱啊?他到哪去雇车雇船回家?而且,他该往哪边走?该雇什么车船,在哪里雇啊?
瑄分尘站在陌生的码头,一片茫然。
摸怀里,只有三十几个铜钱,够买十五个烧饼。他已经觉得饿了,想来想去填了肚子再说,走了两条街,买了一个包子两个烧饼,顺便拽住一位车夫,问他哪里有道观。
凡是道士,到道观都可以挂搭,只要有度牒……我x,度牒哪去了?
算了算了,到了再说。
那车夫想了想,道:“城东头外边,沿路走就是了,小哥儿一路看看花草吧。”
瑄分尘大喜,咬着烧饼一路奔去,沿途看风景,直到傍晚才看见石板阶梯进林子,山上一角粉墙黑瓦。
他扑到那八字门前,梆梆敲了几下,又敲几下。人却来的极慢,吱呀一声,黑门袅袅打开。
他傻了。
狗屁的道观啊,这是尼庵啊!
瑄分尘僵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对着那尼姑,想说抱歉,在下回去了。
那尼姑顶着青布小帽,穿着件花色繁复的水田衣,生的细眉细眼的,道:“这位施主打扮,怎么像个道长?”
瑄分尘打哈哈道:“师父你看的很准哈,我从小就出家了,今天听说这里是道观,结果弄错了,当真不好意思。”
他就要走,那尼姑却道:“道长别急,同是出家人,也算有缘。现在天色已晚,道长也赶不回城里了,在这里歇一夜,吃两口茶也无妨。”
瑄分尘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得有点不对。玄天道附近也有尼庵,一向都只许女子进入,歇宿,其他男人都要赶出去的,连烧香女子的夫婿也不准,更别说道士和尚,难道南方风气不同?而且道士尼姑,这不是摆明了让人碎嘴吗。就道:“不太方便吧……”
尼姑看着他道:“一看道长就持身清正,又有什么不方便,我们这庵也接过赶考的举子,失途的书生。”
瑄分尘现在还只有十七岁,生的身材挺拔,一身风骨。他想不住真没地去了,反正自己还小,道:“那就劳烦师父。”
尼姑很高兴似的,带他进门,点了间净室给他,床褥衾枕一应俱全。中间同另一个尼姑擦肩而过,还有点眉目交接。一会儿又给他安顿了夜饭,洗了浴。
瑄分尘越发越坐立不安,老觉得事出奇特,必有妖孽。就在这时候,门响了,那个尼姑道:“道长睡了么?现在方便吗?”
瑄分尘一动,从窗口翻了出去,躲在下面。吱呀一声,尼姑推门进去,讶道:“哎?人呢?”
听她离开的脚步,瑄分尘决定不回房。这庵里空着的净室不少,他拣了间偏的,进去躺在床上,睡一觉就走。才朦胧一会,忽然嗒嗒的脚步响起,来到房门口。
有没有搞错!
瑄分尘一滚,躲到床下。
一个人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脚步很轻,也很定。
“施主住这间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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