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个片段。
一年多以前,当他第一次在破陋的出租屋里醒来时,何岸就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床边,裹着一条脏污的薄毛毯,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可是记忆中的这张脸……为什么变成了小夜莺的?
郑飞鸾努力回想何岸的相貌,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清醒时他只见过何岸一面,依稀记得那该是一张五官平庸、泯然于众的脸,根本不能与小夜莺相比----但凡何岸有其十之八九、甚至十之三四的姿色,他绝对做不到心如止水。
一定是记忆与梦境混淆了。
不,他随即又否认了这个猜想:昨夜的鱼水之欢铭肌镂骨,怎么可能仅仅是一场春梦?
小夜莺是真实存在的。
他向“鸟笼”索要了每一只小雀儿的照片,逐张翻找,却一无所获。他不肯罢休,把昨晚出过笼的小雀儿们全叫到了会客室里,甜美的omega信息素味道融杂在一块儿,比熬稠了的糖浆还要浓腻。
他亲自看过每一张脸,又亲自验过每个人的后颈----皮肤光洁无损,没有一个被标记过。
“他就是……就是昨天后半夜那个,弄得全会所都关了窗的……”
“对,就是他,味道一模一样!”
小雀儿们窃窃私语。不少人都春潮躁动,流露出了爱慕的神色----毕竟有哪个omega不想被强大的alpha信息素浸浴呢?
其中一位显然没睡饱就被喊下了床,浑身上下冒着起床气。
他举了举手,懒洋洋道:“先生,您不必这样一个一个地找。就凭您昨晚的信息素,谁要真跟您做了,别说这家会所,隔出十条街您都能逮到他。”
其他小雀儿们纷纷点头附和。
有几个大胆的上前两步,毛遂自荐,笑着说:“先生,您要不别找了。他好看,我们难道不好看吗?您挑一个顺眼的带回去养呗,说不定养久了……就喜欢了呢。”
郑飞鸾不为所动:“抱歉,打扰各位了。”
他的态度疏冷且明确,小雀儿们互相看了两眼,面露失望,一个个扭头离开了。
会客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倦怠地仰面靠着沙发,手指深深插入发间,用拇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时间在飞快流逝着。??
头顶的时钟拨过了八点,然后是八点零一、八点零二……到了他应该在久盛出现的时间。
陆陆续续有电话和短信进来,询问他身在何处,催促他尽快露面,提醒他今天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处理。
但郑飞鸾碰也没碰手机一下。
如果找不到小夜莺,疲于奔命地工作又有什么意义?久盛有成千上万的人撑着,缺他一个不会垮,而他的omega……误打误撞爬上了他的床,又被他打上了标记,从今往后除了他,还能依赖谁?
他要尽快找到他,把时间、金钱和情感,无一例外地都供奉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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