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彩绳有什么讲究吗?”荆州大都督府长史郝冶问道。
“据说是为了驱邪鬼、避瘟疫。此外,夔州一带还有江葬的习俗,送尸的船上,也会绑上这种五彩绳。”孙斐道。
在座官员听到此处,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特别是张说,只觉得自己仿佛从鬼门关绕了一道,坐了一艘鬼船。
“周大郎一家确实是夔州人吗?”沈绥再次确认道。
“是,就是夔州奉节人。”孙斐笃定道。
“伯昭兄弟,张公,我们还是下了船再谈罢,这艘船,总让我有种毛骨悚然之感。”李仲远面色不大好看。
其余人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也都古怪起来。
沈绥善解人意,便道:
“我没有意见,诸位前辈请便。”
张说心里也不舒服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诸位官员出了客厅,一齐下了船。外面候着的周大郎、王姓府兵,见诸位官员这么快就出来了,正疑惑间,就见归州长史庆西原沉着一张脸,对王姓府兵道:
“王伍长,某与诸位官郎要去其他地方调查,你带人继续好好看守这艘船,不得出差错,明白吗?”说罢,瞧也不瞧一旁的周大郎一眼,脚步匆匆下了船,去追走在前面的诸人。
王伍长一头雾水,而他身旁的周大郎则垂着脑袋,好似睡着了。
众人商议着先回官船之上,今夜若是不行,就先宿在船上,明日再返航。议定后,在回官船的路上,沈绥继续讲述她的推测。
“这第二个疑点,就是周家船右舷挂着的那艘舢板。舢板底部的破洞不是很自然,我能看出人工凿穿的痕迹。此外,在船头船尾之上,都有绳索的磨痕。当然,那艘舢板本就是被绳索拴住一头一尾,挂在船舷边的。但是,那磨痕有些不寻常,在旧有的痕迹之上,又多出了几道新的、更深的磨痕,分明是最近留下的。此外,舢板底部潮湿的水痕也很可疑,应该能证明,这艘舢板,十几二十天前,曾下过水。舢板内部的干燥程度很高,这说明没有进水的痕迹。即便也有些潮湿,也只是这些天绵绵细雨所致,并非大面积进水所致。但是周大郎说,这舢板是在某次下水的途中发现了破洞,如果是这样,那么内部必定会大面积渗水,可是我看不到。这说明,他的话不可信。
那么,这艘舢板,因何原因,在案发当时下水,又因何原因,之后被故意凿穿,制造出修补的假象,就不得而知了。但这足以说明,周家人利用这艘舢板,在当时做了些什么事,之后,他们想要以此掩盖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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