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绥点到即止,再不言语。阁楼中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杨玄珪不出声,沈绥也不开口。不知过了多久,沈绥忽而端起杨玄珪喝剩下的那半盏茶,一饮而尽,起身,抚平袍角褶皱,拱手道:
“杨三郎与杨小娘子就再忍耐几日,几日后,事可毕,届时我会再来。在下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杨玄珪战战兢兢起身,无言回礼,手都在打颤。
沈绥最后看了一眼一直默然不语,低着头的杨玉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立于一旁的柳郦、呼延卓马与忽陀,亦向杨氏叔姪行礼,便追随沈绥离去。
阁楼里安静了下来,许久,才响起杨玉环胆怯的呼唤声:
“三叔……您怎么了?”她扶住了杨玄珪的手腕。
“无事,无事。”杨玄珪强笑道。
***
“门主,怎么回事,您……为何要恐吓那杨三郎?”
下得楼来,沈绥与一众人等汇合,至前堂暂聚。柳郦到底眼光毒辣,将方才情景看得分明,不由问道。
不等沈绥回答,呼延卓马便道:
“门主怕不是看出那杨三郎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沈绥道:“呼延大哥懂我。”
说着,她转过身来,解释道:
“杨玄珪瞧他侄女的眼神闪烁,多数时间都避开与她对视,这是引起我注意的最初表征。于是我观察他与杨玉环身边的事物,杨玄珪左手拇指上戴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镶金玉扳指,腰间系着玉带,一身锻袍。而杨玉环只穿着一身细布袄裙,寒酸太多,头上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无。那三层阁楼之上,分出杨玉环居所与杨玄珪居所,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杨玉环的活动范围只是东南角那间最小最简陋的隔间,其他的地方都是杨玄珪的居所。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之处,就是琵琶。”
“琵琶?”柳郦不解。
“对,杨玄珪是乐师,琵琶是他最为宝贵之物。但是奇怪的是,我在那琵琶上闻到了杨玉环的体香。”
“这奇怪吗?杨玄珪当是教导杨玉环琵琶,才会残留体香。”柳郦道。
“非也。”呼延卓马道,“这些日子,杨氏叔姪避难于此,每日战战兢兢,从未弹过琵琶,生怕传出声响,惹来事端。体香几个时辰便可散去,既然还残留着体香,说明不久前,杨玉环还抱过那琵琶。”
不弹琵琶,还抱着琵琶作甚?柳郦彻底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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