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来将孩童带了下去,管事俯身问道:“少爷,先前已经给过她赏金了,为何还要……?”
邵洺意味深长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还是不要多管了。”
管事是聪明人,闻言便告退了。待她走后,邵洺从箱中取出一只木船,若是清平在此,便会发现这只木船与之前邵洺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邵洺摩挲着船身,思绪却回到一年前,接到那封密旨时他是无比错愕,那密旨上只写了这么一行字:“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登时以为皇帝不会放过邵家了,传旨的人却道:“陛下说,若要赦免邵家,只要邵家造一条船。”
既然不是问罪抄家,一切就都好说,于是邵洺谨慎地问:“什么样的船?”
那人道:“一艘必定会沉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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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潮湿腥咸,有别于乌兰山下温暖和熙的夏风,至少在入冬之前,那风始终都是那么怡人。
毕述在船尾眺望,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后,再也看不到一片边岸,地平线尽头水天相接,水雾与云气变化出种种奇异形态,这却是让她想起了草原的天空,也是这般的碧蓝透澈。
想到这里,她不觉有些可惜,不能见到如今代国的乱象。倘若能深入中州,看一看那位陛下忙的焦头烂额的样子,想必一定十分有趣。
她盘腿坐下,躲在阴凉处打坐。不管如何,至少她始终是略胜一筹的,抛下了厌烦的长老们,少了张口闭口就是经文的废物,前景一下子变的开朗起来,再也不会有人阻挡在前面。她一手无意识地在打坐时变幻法结,那是从前听经时必做的。最后毕述收拢手指,船板适才以水清洗过,在炙热的阳光下泛起铜亮的木色。她笃定地想,至于这只船队,以后也会属于她。
听到脚步声靠近,毕述一手撑地,立即起身。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女子,长辫在光中一闪一闪。毕述微微眯起了眼,等她走进后才发现她辫中缠绕着金银发绳,方才闪的正是这个,辫尾吊着一只灰色的鱼,毕述不知这是什么,看了看收回视线。女子也只是路过,看了她几眼便绕回了。
毕述的手下被管事安排到舱底做事,人多的地方消息也多,她想着等夜深人静时再下去接头,突然有悠长的螺号声响起,有人大喊:“船,船进水要沉了,大家快逃啊!”
这船是只货船,船上人并不多,听到有人说船要沉了,一伙人四处逃散,纷纷跳入水中,而不远处的大船也闻讯放下数只小舟,显然是要接应她们。
毕述见手下们从船舱上来了,当下一同跳入水中,一只小舟缓缓过来,她刚要攀上去,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脚踝,那东西力道极大,直拖着她向水中去。毕述暗道不好,情急之下抽出匕首刺向那东西,却发现竟是个女子。那女子定定看着她,五官看不清楚,只是眼睛在朦朦海水中极为明亮,本该漂浮在水中的发辫却是向下,全然不似生人的样子。毕述悚然向上浮去,女子看着她上浮,再一次拽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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