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春龄奇怪地看看那木,说:“你跟着我干吗?”
那木不知所对。
韦春龄摇摇头,替她叫了辆车。那木连车也不会上了,韦春龄托了她一把,看她抖抖瑟瑟地坐好,心里有些话要问她,但同伴正等着,此地也不宜久留,她只好长话短说:“你住哪儿?”
那木不说话。
“你记得的吧?不记得就只好送你回庆王府了。”
“我记得。”
“好,那你自己告诉车夫。”韦春龄有些困惑地皱皱眉,“你振作点,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怕事的,今天是怎么了?”那木哆嗦了一下。韦春龄继续说,“对了,你和景煊说,我过两天离开北京,之后就去上海,你让他也快点完事,我在上海等他。”
那木想问你怎么知道景煊和我在一起,韦春龄扔了把钱给车夫,也不要找,一头钻进轿车,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那木报了地址,一路上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梦。
韦春龄问她怎么了,这话好像当头一棒。她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抛开政治立场,她的确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成为一名女革命党,勇敢而机敏地完成组织交给她的各种艰难任务,获得一片惊叹。这幻想早随着成长淡化了,连同她的勇气一起,不过她一直没有察觉。直到今天,她身临其境,才从心底里明白了,她已经不是自己心目中曾经憧憬的女孩了。凭她,是永远无法成为像韦春龄那样临危不惧、勇敢机敏的人的,她的表现,甚至连陌青丫头都不如。
她何止没有勇气,她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关心时事。袁世凯刚刚遭受了一次暗杀,而她,对暗杀的目的和影响全不在意,她想的更多的,倒是徐妈的死。
被徐妈倒下时撞到的肩膀,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徐妈现在是她唯一能把握住的人了。徐妈一死,她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车子停在四合院前,那木失魂落魄地下了车。
院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的脚边放着两只箱子,看上去也有点精神恍惚。他听到动静,回头看到那木,顿时又惊又喜,又有点畏惧。
半晌,那人小声说:“你回来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问问你,能让我在你这儿借宿几天吗?”
车子已经走了,那木耳边却还听到马蹄飞踏、车轮辘辘的声响,吵得她心乱如麻,一个失控,就跑上去抱住韦景煊,大哭起来。
第65章 宗社党的最后回击
韦景煊和那木两个窝在四合院里,像两个船沉后漂流到孤岛的幸存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两个人谁也不会生火,冷了,就抱在一起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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