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对着这个男人说话了,所幸不消多久我就可以出院,除了在拆线的时候会再看到这个男人以外,其他时候都不会再看到他了。
今天轮到的那个实习医生拿受惊似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宋修明,在后者的示意下才开始嗫嚅地巴拉起来,大意就是我的名字,情况,手术后的恢复情况等等。
手术才做了两三天,我就听得不耐烦了。
如果可以翻身,我真的很想背对这群阳光明媚的人。可惜我不能翻。
等到那两三个实习医生都补充完毕了,宋修明就让他们走了出去,他自个儿却留了下来。
我看着窗外的好天气,发着呆,然后就听这个亲手截了我左腿的男人低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不说话。
我实在是不想说话。
宋修明沉默了会儿,又问:“腿还疼吗?”
怎么会不疼?老子做梦都疼啊!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手术,我会做那种变态的梦吗?
其实我之前说的都不对,姚九和唐起林都不应该拿那梦里的锯子,宋修明才是要拿那个家伙的人。
见我还是不说话,宋修明又说了几句,大意就是多少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了,有什么问题都和他说等等等等。
过了没多久,耳边终于没声音了。
我回过了头,活动了下脖子,然后垂眸看向盖在被子底下的腿。
啧,看一眼都觉得变态。
下午的时候,梁梁又来医院里看我了。
起初他进这家医院的时候,一头染得黄不黄蓝不蓝的毛,耳朵上那一排的耳钉和一身紧身黑衣都让这家医院的医生护士驻足讨论了许久,我坐在病房里都能通过窗户看见那些个女人惊异的目光,偏偏罪魁祸首却是一副别人怎么想关我鸟事的样子。
当然了,和我混在一起的人几乎都是这种脾气,包括我自己。所以当时我只是在心里后悔了零点一秒找了这个家伙来,之后就想开了。
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对吧。
梁梁一屁股在病床边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点了点下巴一副大爷口气似的说道:“喂,你那老妈走了?”
我张了张嘴,颇有些不习惯地开口说话了:“第一天来看了看我就回她男人那儿了。”
“哎哎,你至少还知道你妈是谁啊。”梁梁又开始那种感叹,说话时还露出了舌头上的舌钉,看得我左腿生生地疼。
梁梁和我都是在“夜色”打过工的人,只不过我早就不干了,而梁梁还在那里。当然了,光是听着打工地点的名字和梁梁的那番打扮,就不难猜到我们以前是做什么的。
梁梁从小就被爹妈抛弃了,在孤儿院长大,被人发现同性倾向之后就呆不下去了,出来之后自愿地到那夜店里做起了买卖身体的活儿。
而我比他稍微好些,也只是好了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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