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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啦啦啦啦……」踏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歌吹着口哨，古芽所有不愉快的心情此刻全都一扫而空。

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她迫不急待地朝着古昊书房走去。湿漉漉的长发滴下了小水滴，光着脚丫蹑手蹑脚地前进，留下脚印的地板上处处布满了她的足迹。

「爹爹，你在干嘛？」一双小手圈住古昊的颈项，贴在背後的古芽软声软语地向他撒娇。难得的好心情，先前所有的不愉快，她此刻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不记仇是她最大的弱点，也是她最大的优点。

「我在写字。」男性的磁性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古芽耍赖地摇晃他的身体。「嗯，爹爹，不要写了，陪我聊天！」

「我要你好好习字，你不听话，整天只会跑出去溜搭！」古昊板起脸威严地像个严父。

「我最讨厌写字了，我写的字歪七扭八，丑死了，我没那个天份，也没那个兴趣，更没有那个耐性！」古芽嘟起嘴。

「写字不需要天份，靠的是练习。」他宠爱地捏捏她的脸。「明白吗？」

「要我卜卦，要我看命盘，我义不容辞，但要我写字可真的会要了我的命。」

「明日要留在书房写字，明白吗？」古昊下达命令，他不能再纵容她贪玩。「你要再老往外跑，我就拿条绳子把你绑起来。」

「不要，不要。」她耍赖地摇晃他的身体。「我不要写字。」一想到正襟危坐地在那里磨墨写字，那度日如年的煎熬，她一想到就头大。

「我的芽儿最听话了，乖！」他哄着她。「明日准时在书房等爹爹，明白吗？」

「饶了我了，饶了我了，爹爹！」她求饶。「我不要写字。」

长发披散在古昊的颊上，小水珠一滴滴地自他脸上滑落。

笑着摇了摇头，古昊反手将背後的人儿一把抱进了怀里，他低头俯向了她的颈窝。「你好香。」一股淡淡的体香，在他鼻间流窜着。

大手在空中抓了把木梳，他轻柔地梳着她的发。

「我的芽儿最听话了，最乖了，对不对？」他一边哄她，大手一边梳顺披在香肩上如黑缎般的发丝。

「不！」她鼓着腮帮子。「我一点都不乖。」

「听话，嗯？」

「不要！」

「你不听话，爹爹就不疼你了！」发上的木梳，倏地停了动作。

「不疼就不疼，哼，芽儿不需要你疼。」她委屈的噙着一颗泪。她是真的不喜欢写字嘛，为什麽要逼她呢？

推开他的手，挣脱他的怀抱，古芽使着性子。「哼，有别人会疼我，我不要你疼！不要你疼！」

见到她忍在眼眶的泪，他终於放软了心肠。「好好好，爹疼你，爹疼你呵。」将她再度抱进怀里，他宠溺地亲吻她的发。

木梳再度一遍遍地滑过长发。「今天上哪了，嗯？」

古芽破涕为笑，她知道他妥协了。

古芽勾住古昊的脖子，将小嘴凑进他耳边。「偷偷告诉你，我今天交了个新朋友。」

「哦？」古昊挑了挑眉，他好奇地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那只小玩意儿，他好可爱，他叫白力，我今天跟他聊得很愉快，他……」

见她讲得口沫横飞，表情生动地好不可爱，他贴心地不打断，像个忠实的听众分享着她今日难得的好心情。「嗯。」

抚顺她散乱的发丝，他宠爱地落了个亲吻在上头。「还有呢？」

将今日地心里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古昊，她小小的脸露出满满的疑惑。「爹爹，你说那个黑大支跑哪去了？」

「你说呢？」

「我本来以为他到地狱里去了，但没有！我找遍了所有阴魂游荡的地方，翻遍了整个宇宙，但没有就是没有。」她懊恼地垮下了脸。

「哦？所以呢？」

「我不知道。」她求救。「爹爹，你替芽儿想想，好不好？」

「我冰雪聪明的芽儿怎麽会不懂其中的道理？」

「啊？」其中的道理。

他敲了敲她的头。「八字不是你发明的吗？这麽简单的道理你还悟不出？」

「唉唷，好痛！」她仍不明白地抚了抚头。

他试图点醒她。「你从生、旺、死、绝的道理去想想？」

「生、旺、死、绝？」她想想。「生……旺……死……绝……」

「想明白了没有？」

「生、旺、死、绝的道理我明白，但那黑大支灭绝後，不应该是到地狱里去了吗？可地狱里没有啊！」她仍是参不透。

「地狱是凡人去的地方。」他再度点了点她。「你是天上的神，他是地心里的怪物，你使用了神力毁灭他，你说他会上哪去？」

唉！好复杂！她用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爹爹，我看你直接告诉芽儿好了，芽儿笨！芽儿想不明白！」

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你喔。」

「嘻嘻！」她耍赖地吃吃笑。

「有生便有死，有死便有生，但拥有的有可能会失去，而失去的，却不一定能再拥有，有的另一面是虚无，虚无的世界，就是什麽也没有……」

好像在绕口令，还是好复杂！「那爹爹的意思是，他已经不存在了罗？」

「你说呢？」他笑了笑。

「我不知道。」

「芽儿有本事毁灭他，照样会有本事把他挖出来的！」他一语道破。

终於，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我懂了！他被毁灭，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而那个世界是虚无，并不代表他不存在，我可以用神力再把他生出来对吧？」

「聪明。」他摸了摸她的头。

「但那个虚无的世界究竟是什麽地方？」她一颗小脑袋想得纠结。

他笑。「你何不去问问他？」

「问问他？」嗯，好主意！

「爹爹，你陪芽儿去试试！」古芽雀跃地拉着古昊。

「上哪儿啊？」

「去地心。」

他蹙眉。「现在？」

「嗯，对！就是现在。」

「现在晚了。」

「不晚，不晚，现在一点都不晚！」

「可……」

她用力地拉着古昊的手臂。「走嘛！走嘛！」

尽管天色已晚，扭不过她的请求，古昊随着她往地心前去—–

＊＊＊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古芽指了指黑大支消失无踪影的大柱旁。

他们的来访，造成地心一片轰动，所有大大小小的怪物全都往大柱边涌进，有的是来看热闹，有的是来看好戏，此刻已挤得水泄不通。

「爹爹，你说黑大支他真的还存在吗？」古芽不放心地再次询问古昊。

「他存不存在，取决於你。」

她的小脸又皱成了一团。「啊？存不存在取决於我？」好深奥！

「你要他生他便生，要他死他便死，他的生死操纵在你的手里。」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头。

唉呀！不管了！先把那个黑大支挖出来再说！

古芽屏气凝神地专注意念。「爹爹，我试了。」

「嗯。」

心里冥想着黑大支的模样，小手往空中画了个圈圈，往大柱旁一指。「黑—–大—–支！」

倏地，庞然大物惊奇地出现在大家眼前。

「哇—–」惊乎声连连。

獐头鼠目的刘尚机凑上前去。「老大！老大！你还好吗？」

「啊？」还没回过神，只见黑大支一脸的呆滞。

半人半妖的花姬亦凑上前去。「老大，你上哪去了呀？」

停顿了几秒，他才终於清醒了些。「我……我不知道。」上哪了？他有上哪吗？他记得有个死丫头大胆闯到地心里来捉弄他的，他正打算吃了她的，吃不到她要捉别的小怪物当替死鬼的，可现在怎麽这麽多人在这里围观？

「不知道？」刘尚机纳闷。「老大，你怎麽会不知道？你痛不痛啊？」

「痛？」他为什麽要痛？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我跟阿机还有其他兄弟正打算为你报仇，想不到那个死丫头还带着同伴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但没想到你还活着哪，真是太好了，呵呵！」花姬妖魅地扭着腰枝。

「臭怪物，那个虚无的世界好不好玩啊？」古芽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什麽虚无的世界？」黑大支一脸茫然，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麽！

古芽皱了皱眉。「你什麽都不知道？」

「知道什麽？」黑大支已有些不耐烦。这些人在干什麽？他明明好好的在这里，硬要诅咒他死了，还问他东问他西的什麽狗屎虚无的世界？

「我现在再送你去一次，你可要看清楚啊！」古芽朝空中画了个圈，再度指着黑大支打了个叉叉。

咻地，黑大支又不见踪影了！

「呃？」刘尚机鬼吼鬼叫。「老大呢？老大怎麽又不见了？」

「阿机，是那个死丫头搞的鬼！」花姬挥舞着长长的指甲，指向了古芽。

过了几秒，古芽又朝了空中画了个圈，往大柱旁一指。「黑—–大—–支！」

就这样，黑大支又出现在大柱旁。

「有没有看清楚？」古芽心急地上前询问。

黑大支不解。「看清楚什麽？」

「看清楚虚无的世界是什麽呀！」笨死了，这只丑怪物怎麽这麽笨？

黑大支恼了！「什麽虚无的世界啊？我一直都在这里，你这死丫头，又鬼头鬼脑的想着要怎麽捉弄我是吧？」

终於，大家都懂了。

至於那个虚无的世界，究竟是什麽，究竟在哪里，不会有人想去的！

刘尚机鼓吹。「老大，不要跟她罗唆，杀了那个死丫头！」

「我正有这个打算。」庞然大物猛地扑向了古芽。

古芽快速地朝他画了个叉，黑大支又消失得无影无纵。兴起了贪玩的念头，古芽索性来来回回地将他变来变去。

大家就这样看着那只黑大怪出现—–消失—–出现—–消失的，全都看傻了眼。

「嘿嘿，好好玩！」古芽调皮地眨了眨眼。

古芽拉了拉古昊。「爹爹，你也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