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清清楚楚地感受他给予的刑罚,他要她每分每秒都为情所苦,只要他寒逸风还有一口气在,他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他眯起眼邪恶地扬起嘴角。
让她爱上他不过是个手段、是个前奏,而在他骗到她的心的那一刻起,也就是她尹念红偿债的开始。
妈妈是怎麽死的,他从来没有一天敢忘记过!
他永远也忘不了妈妈断气时的那股哀怨、凄凉,与不甘……
那种原本拥有全世界的幸福但却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夺走的心痛,他时时刻刻都感同身受一般的谨记在心。
每每当父亲沈醉在温柔乡彻夜不归时,妈妈总是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大厅里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地左顾右盼,只盼望她的丈夫能快些平安归来。
但没想到她一次又一次所盼到的,却是他的冷漠与背叛!
他们之间从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变成了陌生、疏离,甚至是以争吵收场。
到最後他所认识的那个乐观开朗的妈妈,却渐渐变成了个终日以泪洗面、满脸愁容,受尽委屈的弃妇。
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妈妈的怨,妈妈的痛,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甚至,在午夜梦回他都还清楚的听见妈妈在黑暗里向他哀嚎着、哭诉着她的痛苦。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萧玉岚!
萧玉岚……她以为她死了所有的帐就能一笔勾销吗?
她休想!
正所谓:「母债女还!」
他要她在幽冥界里睁大她的双眼,看他怎麽一刀一刀凌迟她的女儿、折磨她的宝贝,他要她时时刻刻为她的女儿担心受怕,他要她的灵魂就连在虚无缥缈间都不得安息!
「哈哈哈……」他狂笑着。
那张扭曲的俊脸,此刻已变得极为狰狞可怖。
他为自己进行过度顺利的计画感到得意,而脑里所浮现的是一个又一个足够让她肝肠寸断的邪恶想法……
* * *
一个多月後
傍晚。
端着厨子精心制作的餐点,尹念红此时正朝着後花园的方向缓缓踱去。
苍白的脸色以及日渐消瘦的身形,如今已是憔悴地有如只剩躯壳的行屍走肉一般。
自那日後,在她脸上就再也找不到快乐的笑容。
他的冷淡与刻意疏离以及她下意识的闪躲、逃避,造成他们之间隐隐流窜了一股有如低气压般诡谲的气息。
虽然张嫂早已销假返回了工作岗位,但寒逸风却仍旧还是执意要将念红留在他的身边。
纵然不明所以,但念红还是恪守本份地做好属於她的每样工作。
但如今每每见到他却已无往日的欣喜与期待,现下与他所相处的每分每秒只剩苦痛……只剩折磨……
她幽幽然叹了口气。
愈是接近目的地,那远方刺耳的嬉笑声就更是清晰地回荡在她耳边。
走着走着,忽地那声响竟直速朝她逼近——
「嘻嘻……来呀!来呀!来抓我呀!哈哈……」不知从哪窜出的女子一溜烟便已躲在她背後。
「别跑!」寒逸风追上前来。
「来嘛!来嘛!」她抓着念红的背左摇右晃的。「我就在这里呀!快来抓我!快来抓我呀!哈哈……」
「好哇!娜儿,等等看我怎麽修理你!」
於是乎念红便成了个夹心饼乾在他们俩追逐的游戏之中进退两难。
「你……你们……」她端着餐盘狼狈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後,那名叫做娜儿的总算放开她朝另一方奔去。
「快来抓我!快来抓我呀……」她体态婀娜多姿地边叫边跑。
穿着惹火的比基尼,身材傲人的她很快地便吸引了念红注视的目光。
不一会儿,寒逸风便将眼前那名性感尤物圈在他的怀里。「你再跑啊!看你有多会跑?」
「嗯……讨厌!」她娇嗔地嘟起了红艳艳的小嘴。「你好坏!你好坏……」
「我坏?」他挑起眉。
捏了一把她丰腴的美臀。「要不要……我再坏一点?嗯?」
「讨……唔……」未完的话消失在寒逸风覆上的嘴里。
紧接着,交缠的两人就这麽在她面前上演一出火辣辣香艳的激情吻戏。
他们根本无视於她的存在,此刻正大胆而忘情地吸吮着彼此……
看着他们亲热,念红的心就好似被重物辗过一般地难受至极。
满溢的酸楚哽在喉间,使她困难地无法咽下口中不断分泌的唾液。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便丢下她自顾自地朝泳池奔去。
嘻嘻哈哈的两人手牵着手亲密地有如热恋中的情侣般漫步在火红绚烂的夕阳下,他们时而相拥起舞,时而在水里一同双人蝶泳……
从头到尾,他彷佛当她是空气般甚至就连正眼也不曾瞧过她!
那股被他忽略的苦涩,此时有如万蚁钻心般正啃蚀着她的灵魂。
她不懂!他真的……真的有这麽讨厌她?
难道就连说一句话、看她一眼,他都嫌浪费?
为什麽?有谁能来告诉她究竟是为了什麽?
看了看天空,怎麽也想不明白的她叹了口气後便将餐点摆置在泳池旁休憩的圆桌上。
抹了抹那不听使唤的眼泪,她开始动手收拾着那一桌使用过的杯盘残渣。
偏头看了看玩耍得正不亦乐乎的两人,她忽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卑微……是如此的渺小……
他们……他们看来是如此的登对啊!而她尹念红算什麽呢?
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女佣,是个没念过什麽书什麽也不会的乡下穷女孩,甚至……甚至不过是个替代品……
是啊!少爷不就曾经抱着她、吻着她,但心里所想嘴里所喊的却是那个叫做「娜儿」的吗?
呵!多残忍啊!
原来……原来那个娜儿才是少爷心里喜欢的人,原来她尹念红充其量不过是个替代品……只是个替代品……
颤抖地端着收拾好的杯盘,尽管她有多狼狈,如今她只想快快离开这里。
她需要疗伤!她需要止痛!她现在极需要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独自舔舐她的伤口……
於是乎,她脑海立刻浮现一个字——逃。
框啷!
一个拐脚,她整个人连同手里的杯盘全摔落在地。
彷佛上帝在与她开玩笑一般,此刻的她岂能以「狼狈」二字形容了得?
伏在地上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
然,她却已分不清究竟是她的躯体在痛,亦或者是她的心在痛。
倏地,一只大手适时将她扶起。「你没事吧?怎麽那麽不小心呢?」
她抬起头所看到的,是寒逸风写满担心的脸。
他终於注意到她了吗?
但……为何却是要在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才能看见他温柔的眼神?才能听见他关心的问候?
够了!她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她更不需要他的施舍!
呜咽了声,她抹去不断溢出的泪收拾那一地的碎玻璃。「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个跤,没事的,真的没事……」
「别捡了!」
对於他的话彷若未闻,她不断重覆着。「我没事……我没事……」
「我叫你别捡了,听到没有?」他想阻止她。
但她却挥开他的手。「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你不要命了是吗?」他暴怒地看着她满是鲜血的双手。「不准捡!我命令你不准再捡了,听到没有?」
突地,流窜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彷佛瞬间被急速冻结般令人感到窒息。
吸了吸鼻子,她噙着泪无惧地直视他。「是!你是少爷!你最大!你要我往东我就得往东,要我往西我就得往西!我不捡了,行了吧?你高兴了吧?」
一说完她便丢下那一地的狼藉头也不回狂奔而去。
怔怔然望着她的背影,他——迷惘。
伫立在後方的寒逸风其表情极为诡谲复杂,他的眼神空洞飘忽……他的眉头纠结深锁……
忽地,他惊讶於自己那胸口所泛起的疼痛是所为何来?
为何……为何在见到她跌倒之时,他竟有股想将她拉进怀里的冲动?
为何在看到她明明已是伤痕累累却还倔强地捡拾着那一地的碎玻璃时,他的心彷佛也被千刀万剐一般难受?
为什麽?为什麽?
难道……
不!不是的!
他只是……他只是同情她、怜悯她而已!
对!他不过只是一时的心软……一时的心软……
他一遍又一遍努力地试图说服自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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