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隽有感而发道:“虽说人活世上就注定没法完全逃离别人的注视,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自己吗?徐耘安,你真觉得自己画得很差吗?还是别人这样说,你就觉得是这样的?”
徐耘安怔住,仿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容留他静静地消化:你很好,你可以做你自己,不必看重父亲的期待。道理简单得人人都懂,可徐耘安似乎一直在等别人很真诚地告诉自己,这似乎能让他获得某种内在的豁免,豁免那个曾经渴望父亲肯定的自己,重新面对内心最真实的需要。
霍长隽都不想说他这呆呆的样子多傻,让他错觉自己刚刚说的可能是阿拉伯语。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瞬间有种看着傻孩子的老父亲心态,自己在社交场上从未失手,却在徐耘安这儿没多久就碰了几次墙头。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橙味的珍宝珠,掀开包装纸,递到徐耘安唇边“啊”了一声。徐耘安照做,静静吮吸起来,甜蜜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霍长隽问:“酸的还是甜的?”
“甜的。”
“不对,是咸的,很咸。”
徐耘安百思不得其解,又吮吸了几下,很肯定地说:“不啊,明明是甜的,还带点酸味。”
两人僵持了几秒钟,霍长隽笑道:“道理就是这样,你做得好不好就跟这玩意甜的还是咸的一样,别人怎么说无所谓,你自己才是最明白的那个人,不是么?你怎么整天为这种破问题纠结?明明你一直做得很好,以后不管选择什么方向,或许都能闯出很一样的成就。”这话也像在说给他自己听的。
在认识到自己在艺术创造上的短板和个人内心诉求后,他确实不想再顺从徐初的意愿,去过规定好而毫无趣味的人生。可未来要怎么走,以及自己能不能做得好,这还是未知数。
可眼前这人,估计连基本的简笔画都描不好,怎么就这么肯定他的画就是好的?又怎么这么确信他不管选择什么都可以做得好呢?
这种被莫名笃信的感觉,陌生却又美好。
徐耘安不自觉就掉进了一个不知名的蜜糖罐子里,一颗心快甜成橙味珍宝珠,。
告别之时,徐耘安鼓起勇气喊住霍长隽,霍长隽停下即将蹬起的自行车,回头专注地看他,露出小酒窝浅笑得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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