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东西后已经很晚了,她接到了段轻寒的电话,问她家里电话怎么打不通。蓝希音这大半天都浑浑噩噩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都记不清楚了。段轻寒这么一问,她一时竟答不上来,过了几秒后才想起来穆萧声之前发神经,把电话线给拔了。
但显然她并不能这么回答,只能随口撒了个谎,说家里电话出了点问题,她正找人来修。因为是周末工作不上班,得周一才能过来。段轻寒也没追问,只是随便和她聊了几句,问问她今天一整天过得好不好。
蓝希音对穆萧声的事情只字未提,只说自己去设计师那走了一趟,己经敲定了所有婚纱和礼服的细节。段轻寒一听觉得很满意,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蓝希音听着他那笑声,总觉得有些抱歉。好象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似的。她忍不住要去想,不知道家里的穆萧声怎么样了。e以段雯珊的格,估计会立马杀过来吧。说不定她的那个家已经一片狼藉,这夫妻两人有可能在里面大打出手,把东西全给砸了。
因为想得太过入神,蓝希音甚至没听清段轻寒在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甚至忘了关段轻寒这么晚打电话来做什么。只隐约听他说要提前回来。具体提前到哪一天。她也没仔细听。只是“嗯…“啊”几声应付了过来,显得有些心在焉。
段轻寒在另一头挂断电话后,总觉得有点不妥,心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不安定的感觉。他本来打算搭明天晚上的飞机回去的,现在却越想越不安稳,索今晚开了夜通宵,将所有的工作一口气做完,然后搭周日早上的第一班飞机,回到了国内。
段轻寒临上飞机前将手机给关了,等下了飞机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有无数条短信和语音留言冒了出来,不由令他吃了一惊。他站在接机大厅里,听着手机提示音不停地响着。几乎过了一分钟才停下来。
然后还没等他打开来看个究竟,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从来没有见过。段轻寒直接接了起来,听到他父亲低沉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那一声“轻寒”听着居然带着几分微颤的感觉。
这实在有些出乎段轻寒的意料。印象中他父亲是很少给他打电话的,有什么事情也总叫手下的秘书给他打,十有八九也就是叫他回家去吃个饭什么的。今天他居然亲自打过来,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段轻寒刚想问有什么事儿,就听得他爸又问道:“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机场,刚下飞机,怎么了爸?”
“你赶紧去医院一趟,现然马上过去。”
“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去哪家医院?”
“就是倪喆工作的那一家。赶紧过去,出大事儿了,雯珊,雯珊杀人了。”
段轻寒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还在飞机上,还窝在椅子里睡觉,这一切不过就是梦境罢了。但是父亲的声音是那么清晰,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毕竟是部队里出来的,从小又冷静自信,虽然这会儿心里也有点打鼓,却依旧不慌不乱。
“爸,你说清楚点,雯珊她把谁杀了?”
“是萧声。”
“你是说,雯珊杀了穆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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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轻寒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曾是开枪的一把好手。当初带他的教官就曾经说过,如果他继续努力的话,做个百发百中的狙击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一点他大概是遗传到了爷爷的基因。
显得特别出色。
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真的成为狙击手后,会用手中的枪对准什么人的脑袋。恐怖分子?贩毒人员?还是军火大鳄?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亲人朋友。这不符合他的价值观以及为人的准则。
所以他在听到父亲的那句话后,曾有过短暂的怀疑,但一想到那个人是自己的堂妹段雯珊,他便觉得这或许也是可行的。
接机大厅里人来人往,嘈杂不堪。有刚从飞机上下来的旅客,也有来接机的男男女女的。大家说着笑着,一个个身影从段轻寒的眼前掠过,就像是电影的慢播镜头。声音渐渐远去,慢慢地糅合在了一起,最终在他的耳边只能听到空洞而飘渺的一点声响,以及父亲那清晰的话语:“你快点去医院,看看情况怎么样。对了,雯珊已经被抓起来了,大约就关在你们市的公安局,你去完医院再去趟警局,看看能不能把她保释出来。”
段轻寒敷衍地“嗯”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对情况一无所知,并不打算贸贸然就手此事。助手推着行李走了过来,询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段轻寒想了想,拨通了前来接机人的电话,几个人匆匆忙忙上车后,段轻寒才吩咐将车子开去倪喆工作的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他有想过给蓝希音打个电话,可是将电话簿拉到蓝希音的号码那里时,他却突然停住了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定,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直侵袭着他的心头。
从他认识蓝希音起,她就一直被段雯珊穆萧声两个人纠缠不清。现在他们两个出了事情,很难让他说服自己,说这个事情和蓝希音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又想起昨天给蓝希音打电话时她有点困倦的态度,以及家里怎么也打不通的固声电话,这些虽然目前来说不说明什么,但是却让他觉得,会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文—车子在公路上疾驰,从机场开到医院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段轻寒下车之后什么也没拿,就揣了个手机进了医院大门,直奔手术室而去。段爸爸刚才说了,说穆萧声正在这家医院里抢救,能不能救回来还不好说,让他先来打听一下情况。
—人—段轻寒知道,穆萧声现在是死是活,直接关系到段雯珊的罪行。如果他活着,那最多就是个蓄意伤人罪,以段家的势力,段雯珊或许本不用入狱,随便找人做个假的身体报告,就可以因病保释了。但如果穆萧声死了的话,这事情就比较难办了。杀人罪名不算太小,就算他那个叔叔真有本事把女儿弄出来,只怕也要大费周章。
—书—段轻寒走进手术大楼后,直接给倪喆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他只能向前台咨询了一下手术室的位置,然后搭电梯上楼。
—屋—刚走到手术室门口,就见到穆萧声的父母萎靡不振地坐在一边,脸上满是泪痕,穆妈妈身体微微地发着抖,像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穆爸爸则一直紧紧地搂着她,一直到看见段轻寒过来,才突然像是活了过来,蹭地一下从椅子站起来,就像一只被激怒了的猎犬,大吼着就朝段轻寒冲了过来。
他一手握着一个拳,照着段轻寒的脸上就挥了过去。段轻寒往旁边微微一侧,躲过了那一拳,顺手捏住了他的拳头,然后一个用力,直接将手拧到他的背后,嘴里不忘劝道:“叔叔,你冷静点。”
“你放开我!”穆爸爸简直爆跳如雷,想用另一只手去打,无奈却又被一把制住,气得他破口大骂,“你滚,你给我滚,你们段家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穆妈妈在旁边又拉又扯,眼泪掉个不停,大声哀嚎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啊,就算我们真的穷,真的没钱,也不能这么对我们啊。你们段家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杀我儿子啊。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穆妈妈哭着叫着,突然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了下去。段轻寒赶紧放开穆爸爸,伸手扶了她一把。穆爸爸双手一得空,就直接把自己老婆搂在怀里,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指着段轻寒的鼻子道:“你滚,马上滚,不要来这里假惺惺!”
他的大吵大闹终于惹来了别人的不满,手术的室门“吱”地一声被拉了开来,一个小护士将头探了出来,不悦在喝道:“吵什么吵,不知道里面在做手术吗?不怕影响到医生吗?”
她这一喝非常管用,穆爸爸虽然还是满脸悲愤,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段轻寒。
段轻寒斜倚在墙边,继续给倪喆打电话,打了两个还是没人接,才猛然想起或许他就在手术室里,于是便做罢。他见手术还没结束,便转身走到走廊的尽头,给手下几个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尽快调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就见手术室的灯一下子暗了下来。段轻寒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只见倪喆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摘掉脸上的口罩就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他的眼睛在段轻寒的身上扫了一下,然后又扭过头去看穆萧声的父母,轻声道:“手术很成功,不过目前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继续观察。”
听到这句话后,穆萧声父母的脸上显出复杂的神情。一方面手术的成功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为他能不能熬过去而感到担忧。说起来他们的儿子这一年来,已经是两次在生死关头徘徊了,每一次都让他们担心不己,跟着老了好几岁。
倪喆简单地说明了病人的情况之后,便让其他人去处理后续问题。穆萧声的手术是几个专家一起做的,他只负责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情况自然有人会跟他的父母去解释。
他现在只觉得头晕脑涨眼神无力,额头上虚汗直冒。段轻寒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望着他,显然有话要说。倪喆本来想好好回去睡一觉,看段轻寒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不说是不行的,于是便冲他点点头,说了句:“来我办公室谈吧。”
说完这话,他便抬脚离开。段轻寒跟他后面快步走着,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望了手术室的大门一眼。穆萧声正被人从里面推出来,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两个人走进办公室后,段轻寒顺手把门一关,倪喆则直接拿起桌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边倒了一杯水,然后一饮而尽。接下来他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抄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臂。
段轻寒在他身边坐下,直接了当地问道:“情况怎么样,能救回来吗?”
“怎么,你很关心这个问题,怕人要是死了,你堂妹会有大麻烦?”
“就算人不死,她的麻烦也不会小。我只想知道穆萧声到底是死是活。”
“不知道。”
段轻寒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凌厉地盯着倪喆,把倪晶看得有些心虚,便又解释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得看接下来的情况。他现在要住icu,随时可能要发病危通知。”
“你是专家,我也不要你打包票,告诉我,他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
倪喆仔细想了想,慎重地回答道:“七成。”
听到这个答案后,段轻寒不由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意穆萧声能不能活下来,他只知道自己这么担心的理由不是为了堂妹,也不是为了穆萧声。具体是为了谁,他不愿意去想。
“他都伤在哪里?我听说是枪伤。”
“三颗子弹。”倪喆抬手竖起中问的三指头,在段轻寒面前晃了晃,“两颗!从背后入,一颗从前面入。背后那两颗一颗穿了肺叶,一颗擦着心脏而过,被肋骨卡住了。前面入的那一颗大约在结肠的位置,不是很致命。我大约估计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雯珊拿枪指着他的背面,穆萧声被吓着了,转身要跑,逃跑途中雯珊开了枪,所以他背上中了两枪。后来他不知道撞上了什么,身体本能地转了过来,所以前面才会又中一枪。”
“你怎么知道他撞上了什么?”
“我查过他的手臂,有撞伤的痕迹,感觉像是在桌角边蹭到的样子。”
段轻寒点点头,赞许道:“你这个心外科大夫,可以比得上警察局的法医了。
“其实大家的工作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面对的永远都是死人,我嘛,有时候运气好一点,还能见到不少活人。”
段轻寒仔细回味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猛然问想起一个问题:“他们两个在哪里发生的争执,怎么会在这里出事?我还以为雯珊就算要杀人,也会在北京动手。”
倪喆有些奇怪地望着他:“你不知道吗?你刚下飞机对不对,还没有回过家?”
“嗯。一下飞机我爸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医院看看,我就直接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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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借刀杀人[vip] 雯珊啊,你这一次,大概轻易是出不去了。 6443 2012-01-09 18:12:34
借刀杀人
段轻寒发现,他今天听到的新闻全都是爆炸的。初听到倪喆的话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问了句:“我家,哪个家?”
他在这里有好几处房产,这么问也不过分。
倪喆却一脸大惊小怪:“还能有哪个,就是你最近常住的那个。说起来你们段家人下手还真狠,你这个堂妹到底是吃什么养大的,对自己的丈夫都能下这样的毒手.这未免也太嚣张了,轻寒我跟你说,这样下去不行的,迟早会出大乱子的。”
“我知道,我想这一次,不管穆萧声是死是活,雯珊都得受点教训才行。”
“你叔叔婶婶会同意才怪!他们本来就宝贝这个女儿,要不然也不会宠成这么无法无天。老兄啊,虽然你们家确实有权有势,但也经不起她这么折腾啊。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让她继续这么闹下去的话,迟早会连累到你们三兄弟的。”
“我知道,所以这一次,我不打算让她出来。”段轻寒站起身来,拍了拍本就很干净的裤腿,准备离开。
倪喆赶紧拉住他:“你什么意思,你要让她坐牢?”
“犯了法当然要坐牢,难道这不应该吗?”段轻寒居高临下地望着倪喆,那眼神没来由就让人心里一寒。倪喆跟段轻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对他的脾气非常了解。基本上在外人眼里,段轻寒算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但倪喆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别人没有触及他的底线。一旦达到了那个临界点,他段轻寒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难说话的人。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个道理,段雯珊现在犯了案子,如果要找人开后门的话,十有八九会找到段家老二身上。他是最高院的,从念大学起就在司法界混,认识的头头脑脑非常多,关系错综复杂。要保一个杀人未遂的女人出来,势必要通过他的关系。
段轻寒和他二哥的关系一向不错,在家族里算是交情比较好的。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到底是亲兄弟,而且他那个二哥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像他三弟这种有头有脸的商人,他当然不会轻易和他闹矛盾。
倪喆想到这里,突然变了脸色,站起来拽住段轻寒的手:“你,你不会让你们家老二耍什么手段吧?”
段轻寒微微一笑,拍了后他的手,又一把推开他,扭头往大门口走去:“需要做什么吗,我只要让他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倪喆看着段轻寒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只觉得他像一阵风,刹那间吹起了面前所有的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得大门砰地一声响,屋子里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段轻寒了解了穆萧声的伤势之后,拐了弯去到检验室找蓝希音。既然倪喆说他们家是案发现场,那么蓝希音很有可能会跟这个事情有瓜葛。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他象老头子和倪喆都没有提到蓝希音的情况,似乎她完全不知情似的。可是仔细想想,她昨天应该在家,段雯珊去家里枪杀穆萧声,她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段轻寒带着这样的疑问来到检验室,却没有找到蓝希音。科长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说蓝希音今天请了假,没来上班。段轻寒随便敷衍了他几句,转身又出来了。他一出来便给蓝希音打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被接了起来。蓝希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像是感冒了,嗡嗡的听不太清楚。
段轻寒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追问道:“希音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警察局。”
段轻寒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突然打了一枪,身体僵硬地定在原地,重复道:“什么,你在警察局?”
“嗯,我们家发生了命案,我来警察局录口供。”
“那好。你就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来。”
段轻寒本来就要去警察局,这会儿更是不去不行了。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已经开始给本市相熟的一个大律师打电话,让他立马赶去警察局。
去到警局的时候,蓝希音的口供己经录完了。警方并没有把她当作犯罪嫌疑人,只是例循来录个口供提供一些线索罢了。实际上所有的证据已经充分显示,这是段雯珊一个人干的。
她的那把枪是从她原来在这里的住处得来的。据她自己说当初离开的时候,因为飞机上不让带枪,所以那把枪就一直留在了原来的家里。这次她从北京过来,先回了趟家拿了那把枪,然后去到蓝希音的住处,打了穆萧声三枪。
段雯珊在这方面倒是有点像个江湖草莽,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本没藏着掖着。大约她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不管捅什么篓子,总有人给她收抬。她那个二堂哥就是司法系统的,把她保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丈夫背叛她和别的女人鬼混,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收拾他。
这番话她虽然没明说,但在录口供的时候明里暗里透出了这个意思来,听得几个办案员警直摇头。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嚣张得没边,一般人就算没犯罪,进了这个地方也都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看她那样子倒不像是来接受调查的,搞得跟警察局一日游似的。
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大有来头,他们全都得罪不起,别看现在他们把她关起来,过不了几个小时他们局长就要亲自过来,恭恭敬敬地亲自进她出门。
段轻寒来警局接蓝希音时,还不忘向警方打听了一下细节。他们看他一副西装笔挺的样子,还以为是段雯珊找的律师,便放他进去和段雯珊谈谈。
段轻寒走进会面室,见段雯珊一脸不悦地坐在那里,气焰依旧嚣张。见到自己进来她似乎有些意外,过了片刻后又变得惊喜起来:“哥,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快让他们把我放了,这什么破地方,本不是人待的,难受死了。”
段轻寒没有发脾气,脸色难得地平和。他慢慢走了过去,走到桌边的时候没有立马坐下,而是一只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向前倾,然后摇头道:“对不起雯珊,你暂时还不能出去。”
“为什么?”
“因为你是犯罪嫌疑人,警方需要立案调查,你还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段雯珊像是没听明白,愣了片刻后才变得激动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还要待上一段时间,我还要待多久?”
“这个我也不清楚,得看他们的立案过程。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上庭了。接下来你应该就会被转到其他地方去。这里只是暂时关押而己,真正的监狱不在这里。”
“哥,你在说什么,谁说我要坐牢啦。我有爸妈在,我怎么可能会坐牢,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有事?”段雯珊瞬间变得爆怒起来,站起来砰砰地敲着桌面,“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你给他们点钱,给我办取保候审啊。要多少钱我有,给他们就是了。”
段轻寒还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看上去不温不火:“不行,杀人罪没办法办取保候审。如果可以的话,你爸妈应该早就给你办了。”
段轻寒来这里的路上早就打听好了,他那对爱女如命的叔叔婶婶早就赶了过来,已经来警局和堂妹见过面了。虽然他叔叔是军长,但毕竟现代社会不比古代,不是哪个皇亲国戚过来说一声,贪官污吏就会立马拍着马屁来放人的。就算要动用关系门路把人弄出来,也得暗暗来,不可能他老人家说几句话,人家警察就立马把牢门打开把段雯珊放出来。
段轻寒来的时候,他叔婶已经离开了,估计是找人托关系去了。段轻寒己经提前给他二哥打了电话,让他暂时少接别人的电话,以免他们直接开口求他办事情。
他二哥段轻哲平时跟堂妹一家走得还不如他三弟来得近,对她这个堂妹也是颇为头痛。在北京的时候,穆萧声就老是利用他的关系给自己谋点好处,像是酒后驾车啦,开车蹭着别人了之类的。为了这个他也没少烦过,他知道这些不算什么,但他就是讨厌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利用。好像他天生就是个冤大头,只要是跟他段家有关系的人,就谁都可以狐假虎威似的。
在这一点上,段轻哲略微有点高级知识分子的清高,他本看不上段雯珊两夫妻的所做所为。到了现在,搞到枪杀案这么严重的地步,除非他是个白痴,要不然他本不会淌这趟浑水。
所以段轻寒一打电话跟他说这个事情,他立马就顿悟了过来,笑着让他放心。接下来的一天里。他便吩咐了秘书严格控制接入的电话。不是必要的他本不接,一切以工作繁忙为由。他最近本来就接了个大案子,忙得昏天黑地,又跟老婆在闹离婚,回家怕被父母唠叨,索便直接住在办公室里不回去了。既可以忙工作,又可以躲清闲。
段轻寒手里捏了这么一张王牌之后,脸上显出了稳胜券的表情,看着面前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段雯珊,禁不住冷笑起来:“雯珊啊,你这一次,大概轻易是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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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轻寒带着蓝希音离开警局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时分。他见蓝希音脸色不太好,便提议去附近先吃点东西再回去。蓝希音不置可否,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显得很没有生气。
段轻寒知道她一定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外面的时候他并没多问,只是先带去她吃个饭。等吃完饭后两人坐上车,他才突然问道:“现在去哪里?不能回家去了,警方说己经封锁了现场。你昨天住哪里的?”
他了解过,枪案大约是在昨天半夜发生的。当时蓝希音一定不在家里,要不然以段雯珊的格,即便不打死穆萧声,蓝希音也是必死无疑的。
蓝希音报了个酒店名字,说自己昨晚就是住在那里。段轻寒也没多问,直接开车去到哪里,拿上她放在酒店里的东西,又结了账,然后带着她离开,直接去往自己的另一个住处。
那是蓝希音去过的段轻寒的第二个家,就是上次她住的宿舍被火烧掉后,她曾短时间寄住过的地方。后来因为车祸腿受了伤,段轻寒怕她上下班不方便,才临时租了医院附近的一套两居室。
那里还保留了一些他们当时生活过的痕迹,很多生活用品也都在没扔掉,正好可以住上一段时间。蓝希音只觉得整个人晕晕的,四肢无力喉咙发紧,坐在车里的时候就昏昏欲睡。等一回到家里,她更是有些支撑不住,说了句“我累了”,便回房去洗了澡,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段轻寒没有吵着她,任由她安睡,自己则去到厨房里,用他不怎么出众的厨技煮了点粥,顺便又下楼去买了点配粥的小菜回来。
’忙完这一切后,他便进到书房里,开始给各个相关人员打电话。先是搞清楚直接处理段雯珊这个案子的警察是哪些人,又打听了一下段雯珊父母现在在托哪条关系。反正他二哥那里暂时是不可能了,那么他们一定会去找其他人。
这期间段轻寒还接到过他们的电话,询问具体的情况,段轻寒涵养相当高,表现得既不十分热情也不非常冷淡。只说自己跟这一系统的人不熟,可能没办法立马帮上什么忙。但他也不说完全不帮忙,只是一直不肯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毕竟是杀人大案,凭他一个成功企业家,也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段雯珊要是在北京犯的事情。那或许好办一点,毕竟北京他们家认识的人多。这一跑到外地来,还得找人托关系,到处去认识人拉关系才行,处理起来就要慢一些。
更何况地方上的复杂程度不比中央差,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属的利益集团。段雯珊的父亲在军中言职不小实权却不大,办起事情来自然也有些束手束脚,总有种使不太上力的感觉。
段轻寒这一次是打定主意要让堂妹受这个教训了,所以他是不会轻易让她走出那个牢门的。她这一辈子,福也享得够了,投胎投得这么好,却没有好好珍惜,明明可以幸福安乐地过日子,最后却搞得流血收场。
在段轻寒看来,这就是典型的不自爱、不珍惜。如果不让她受点教训的话,总有一天倪喆说的话会应验。到时候不仅她自己要完蛋,整个段家都会被她拖累。她在北京这么多年,做事向来高调,大概早就惹得不少人眼红了。这会儿她出了事情,会不会有人来帮忙不好说,但忙着上来踩一脚的,肯定大有人在。
段轻寒并不想她死,她的罪也判不了死刑,但她必须吃几天牢饭好好清醒清醒。若是让她太容易就出来了,肯定一转眼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回头又拿着枪满世界乱开,万一打死打残个惹不起的,他们全家都得给她陪葬。
段轻寒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算一算蓝希音己经睡了整个下午。他不免有些担心,便放下电话从书房里出来,转身进了卧室。
蓝希音还在熟睡着,屋子里窗帘都被拉了起来,能见度很低,只能隐约看到了个轮廓。段轻寒见她睡得熟,本不想叫醒她,但看看时间也快要吃晚饭了,又想起她中午似乎情绪不佳,吃得也不多,便走到床边去,蹲下来轻轻摇了摇她。
“希音,起来吃饭了。”
蓝希音没有回答,他又摇了几下,见她还是没反应,便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仔细查看起蓝希音的状态来。
她看上去睡得并不十分安稳,眉头微微地皱着,嘴巴也一直紧张地抿着,一点儿也不像睡眠中放松的状态。再看她的双颊一片潮红,红得有些奇怪。段轻寒伸手了她的额头,发现竟然是湿的,再仔细试了试才发现有烫手。
他顺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个耳温计来,放在蓝希音的耳朵里一量,跳出来的数字显示是38.5。虽然耳温计有一定的误差,但据蓝希音表现出来的情况,段轻寒可以断定,她应该正在发烧。
段轻寒坐到床边,将蓝希音从床上抱了起来,轻轻地搂在怀里,然后低声叫着她的名字,一面叫还一面轻拍她的脸颊。蓝希音这会儿全身酸痛,整个人难受得想吐,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段轻寒,眼神空洞无神。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哑得难受,嘴唇也有些干裂。段轻寒见状便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杯水,慢慢地喂她喝。
蓝希音喝了水之后,状态好了一些,吃力地开口道:“现在,现在几点了。”
“过五点了,你怎么样,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东西,没胃口。”
“你发烧了,得吃点东西才能吃药。我煮了粥,稍微吃一点好吗?”
蓝希音是真的没有胃口,但她不想吃东西并不是因为发烧了,而是一想到穆萧声有可能会死,便忍不住想要吐。但她不想扫段轻寒的兴,尤其那粥是他亲手煮的,便顺从地点点头。
段轻寒见她答应了,便拿了个枕头过来垫在她的腰下,让她靠在床头休息,自己则出了房间。过了片刻后又端了一托盘的粥和小菜进来,摆在了床头柜上。
蓝希音没什么食欲,就随便让他喂了几口。段轻寒见她真的吃不下,也没有勉强,只是找来药让她吃下去,然后又让她重新躺了回去,裹紧被子好好发发汗。
蓝希音睡了这么久,其实己经没有了睡意。但她却不想要开口说话,便假装听了段轻寒的话,乖乖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装睡。
她能听到段轻寒去浴室冼澡的声音,也能闻到他洗完澡后身上特有的沐裕的清香,更能感觉到他爬到床上钻进了被子,然后从后面紧紧抱着她的动作。
这温柔又强势的一抱,让蓝希音不由一阵心惊,眼角不自觉地便湿了。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深深的情谊,一想到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们在一起时美好而甜蜜的时光,她就觉得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可是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找不到任何理由继续将这段感情走下去。从她接起段雯珊的那个电话起,或许她就已经做好了和段轻寒分道扬镳的打算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面对段家的大大小小,每次一见到他们,她的心情就特别复杂。既痛恨他们纵容出了段雯珊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又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不安。
虽然警察并没有怀疑她什么,听了她的叙述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当时接那个电话,就是等于将穆萧声推入死亡的深渊。
她明知道段雯珊一定不会放过他,明知道段雯珊手里有枪,是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可怕女人,是个一点就会爆炸的炸药筒,但她还是点燃了那引线。段雯珊就像是她手里的提线木偶,随着她双手的摆动,最终替她做了她想做却没能力做到的事情。
蓝希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一招来。所谓借刀杀人,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吧。自己不出手,让别人心甘情愿去做某件事情,最后把他们两个一锅端了。
穆萧声身中三枪的事情,她已经从警察那里听说了,这人现在是死是活她也不清楚。段雯珊杀了穆萧声,一定会给自己惹大麻烦。这两个曾经纠缠了她很久的人,是不是终于要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蓝希音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但很快又被这样的自己给吓到了。她曾经是一个天真善良到有些愚蠢的女人,后来经历了一记巨大的伤害之后,她又变得冷漠而疏离。但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灵己经有些扭曲了。她整天和段轻寒在一起,明明可以有幸福的将来,美满的婚姻,但是她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段轻寒的双手依旧坚实地拥抱着她,但蓝希音却觉得,自己离他已经越来越远了。他们两个,是不是终于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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