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风雪交加,她蹒跚而回,领着几位贴身旧部,满脸的落寞与哀伤。我顾不得男女之别,顾不上尊卑身份,冲上去,揽她入怀,给她安抚。她在我怀中,死命捶打着我肩头,狠狠地嘶吼,泪水透过领口滴落在我膛。那一刻,我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由着她发泄痛哭,在心头暗暗发誓,要倾我所能帮助她,成就大业。
之后半年,赋闲在家的她,极度消沉,我只能默默陪伴,心下着急万分。害怕她这么一蹶不振,伤心难过,却也不希望她再离开我,踏上杀戮无常的征战之地。可悲,时不与我,替她上阵的弱将,本无法抵御外敌。她的旧部,不顾皇命,日夜兼程从前线而来,恳求她出山。
我怔怔的看着,那个常年陪伴于她左右的男子,坚定又妩媚的脸,心下猛烈抽痛起来。
那一晚,他们秉烛夜话,畅谈战事和其它。她的屋外,我站在刺骨寒风中,默默瞧着那燃至深夜的烛火,和一直没出来过人的大门,泪流满面。原来,她的身边,还有这么唯美的人儿相伴;原来,我终究不是她的谁,我不过是她年少玩伴之一,比不过伴她征战多年的身边人。我苦苦守着她多年,也终得不到她闭门亲谈一夜的知心。
次日,她宣布,要重返前线,为国捐躯亦不足惜。我顾不上清理彻夜积身的风雪,扯着她哭着哀求,盼她改变主意。她又是一笑,为我拍掉积雪,正色道:“老人家,大局为重,等我回来。”然后,着上战袍,头也不回的出了府门。
看着她与部署们远去的背影,我捏着她临行时交予的传家之玉,百感交集。或许,她对我也是有情的吧?我望着以她兽型雕琢的白玉,心下一阵温暖。
等待的日子,长的似没了头。这一次,因为是她私自前往,所以不能给我传送消息,我只能静静待在府上等待她的归来。没过多久,圣上传我入,莫名前往,却再没能离开。
同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圣上与我却少有交言,这次召唤,我以为是谈她。谁知,刚一入门,圣旨便候在了那儿——圣上要娶我,并封后家赐。这种殊荣,对旁人来,是至高无上的快慰。可之于心中有她的我,却是晴天霹雳。
刚想拒绝,圣上却扔出了让我无法开口的两大理由:一是,我族人定不会允许,我为了儿女私情,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二则是,圣上不允许她和我私自得到幸福,若我不应允,那她此次回都的路途,就别想太平。我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想起那个总爱称呼我“老人家”的英气脸庞,泪如雨下的点了头。
不出半月,赢了羽族,载誉而归的她前来皇领罪。为了她的安危,我不得不与圣上扮演恩爱夫妻。接受着她的微笑祝福,我回以疼痛轻笑,心全然碎裂。那一次,我再度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无力挽回。
其实,当我入了后,才发现,圣上本不爱男人。清冷的皇,除了我,只有侍从是男子。而圣上心系之人,其实与我一般无二。我想,我还是很同情这个女人的,身为高位者,权倾天下,偏偏与我一般,得不到真爱。再怎的锦衣玉食,不过也与我一般,是个可怜的人罢了。
中的生活苦闷,我所守着的,不过是偶尔圣上来喝酒时,告诉她的只字片语。直到,她与那贴身部署结为夫妻的消息传出,直到她自诩因杀孽太多,自裁于边疆。我不知她有没有看到我被封后时写与她的信,不知道她在临去时有没有想过这个恋她多年的人?我心已死,却在听到圣上的话时有了盼头。
圣上希望,看到她的血脉传承,所以允我取得她部分血,为我做灵移,生下我与她的结晶。之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圣上,不断在一些与她相似的男子身上,寻找慰籍,像变了个人似的疯狂发泄思念。没隔多久,便也随她而去了。
我的世界,似乎如死水般,再无波澜。除了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神寄托,我在这个冰冷的殿,不冷不热的活着。
某日,魔族来犯,我想趁机就去,却瞧见了一个与她眉眼一般无二的女子,心下莫名激动。寻了百般法子,探听到那个名为亚灵之人的住处,急急寻去。这才知,我的心上人,并未神灵惧灭,魂魄实际已转投地球,做了位寻常之人。而那个亚灵,则是她的灵皮,是她安在魔族的一步暗棋。我与亚灵,定下了契约,开始了一个惊天大计划,只待她的重生归来。
然后,我又开始了漫漫等待之日,等着她在适当的契机回到兽族,等着她接管这个纷乱天下,等着她回到我身边,再唤我一声“老人家”。
等待,吾爱,亚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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