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何来
“无端……”当无端把门推开要离去时,十三阿哥唤了一声。
只是这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当他睁开眼时,门已经合上,她离开的身影,他看不见。十三阿哥的眼睛一眨,眼角溢出一颗噎不住的泪,巍潺潺地挂在他的眼角,欲落不落。
无端从十三阿哥所在的屋子里出来,早有人在屋外等着,见到她出来,连忙迎上去。
“祝大夫是要回去?”
“嗯。”无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祝大夫随我来。”那人领着无端走了,东拐西拐出了院子,在一处偏静地方上了马车。
无端坐在马车时,神情恍惚。
“祝大夫,到了地方了。”
“嗯。”无端默默的下车,四下一望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怔了一会,望着眼前的建筑出了一会久儿神,良久,再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到了悲济堂门外。
她如行尸走一般地走进店里,四下有人有她打招呼问好,她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一味地顺着习惯朝前走。
“这小师姐是怎么了?快去找师伯。”在悲济堂坐诊的几位大夫是沈泽漆的师兄弟,他们的弟子要称无端为一声小师姐。
沈泽漆被人唤来,急匆匆地上了楼,方上楼就看到,无端跌跌撞撞地走在楼道里,整个人脚步虚浮,身影游离飘忽,不分东南西北的蹒跚踉跄。
“无端?去哪里了?”沈泽漆唤了一声。
她回过头,那乌黑幽深地眼睛望着他,眼睛里出现在种变幻莫定的闪亮,她定神看了他一会,而又把目光转回去,他似乎能看到她眼神,是一种无动于衷的冰冷,眸子好像结了一层寒气逼人的冰花。而冰花后面的眼睛里像是被掏空了,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外壳。冰冷而空洞。
“你怎么了?”沈泽漆没有被她冰冷的眼神吓住,而是快步向前,追上她的身影。
“我没事。”无端摇了摇头,惶惶忽忽地进了自己的屋子。
沈泽漆见她如此,皱着眉头跟了进去。
无端进了屋里,什么也不坐,只是对着墙面发呆。
“怎么了?”沈泽漆向前,按住她的双肩,转过她的身子,却看到她脸上满是泪水,也不知为什么,他不敢问她缘故,也不敢安慰她。
只是轻轻地叹一口气,轻柔地把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双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像是一个父亲在哄着自己受伤的孩子。
无端的眼睛扑簌簌滚下,热泪沾湿了沈泽漆前的衣裳。
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全身颤抖着,哭得整个人要碎裂。
“没事了,没事了。”沈泽漆只是一味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地哄着她。
无端靠在沈泽漆的肩上失声痛哭,哭得声嘶力竭,似要把所有的苦楚全都哭出来。
沈泽漆见她这样似要把心肺都哭出来的样子,不由轻叹一声,拍着她后背的手往上移了移,在无端的脖颈后的某一处轻轻一摁,在他怀里的无端身子一软,已经昏迷过去。
沈泽漆一把抱起无端,将她抱到床榻上,随后出门,把平日里照顾无端的喜儿叫来。
又叫人煮了安神汤待无端醒来后服用。
或许是她很累了,等到第二天无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她睁开眼,神思回复后,往事一幕幕如浮光掠影,从心头眼前飘过,心虽痛,却已不是那样不可抑制了。
洗漱之后,喜儿给她端来安神汤,无端也不多问,接过喝了,心绪平稳。
这天正是她到青楼给人看诊的日子,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之后,她一个人背着药匣子就出了门。
正行到半路,一辆马车拦住她的去路,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前天到她医馆的那个小丫头。
无端见了她就知道车上是谁。
顺从的上了车。
四阿哥盘腿坐在车里,前面是一个木案,上面摆了几本书和一壶茶还有一个杯子。四阿哥手上既没有书也没有拿着茶杯,双手半扶在木案之上,似在等着无端的到来。
无端进了车子,在四阿哥面前踞着身子坐下。
“四爷吉祥。不知道四爷今天又有何事?”无端见了四阿哥心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许多不快。
“昨天见了十三了?”四阿哥左手四个手指状似无意识地扣着桌面。
“是。”
“怎么不留下?”
“为什么要留下?”
“十三的腿疾不能不医。”
“对十三爷的腿疾无端无能为力,四爷另请高明。”无端轻声说着,她的的声音里无来由多出一丝自责自怨自嗟。
“你是沈泽漆的弟子,怎么连这点腿疾都治不了么?”
“您上回说过十三爷患的不仅是腿疾,更多的是心病。这让无端如何能医?”
“怎么不能,十三对你的情义你看不出来么?”
听了四阿哥那么一说,无端的声音一沉,幽幽地说成了万分凄凉:“四爷……您真的要把无端送到十三爷身边么?”
四阿哥有些意外地看了无端一眼,眉头皱起,“你……”
无端也不看他,只是垂着头,露出纤弱的脖颈,一缕发丝在她的脖颈处垂着,乌黑的发缠绕着她的身子,纤细单薄。
“爷只是要你到十三那边,让他把心结解开。你还是爷的女人。”看着无端垂下的颈,四阿哥的声音变得柔软了许多。
听了四阿哥的话,无端抬起头,轻笑着说:“四爷真的把无端当成您的女人么?”
“那是自然。”四阿哥点点头。
听他那么一说,无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收起了脸上的笑,冷哼一声:“四爷把无端当成爷的女人,那怎么把无端当成您手里随意揉捏的面团,随意送人呢?您说十三爷对无端有些情份,您就把无端送到十三爷身边。可是到了十三爷那么,十三爷却又把无端推开。你们两人真是兄友弟恭。”
无端对着冷冷地说着。
这些话儿,这些事儿。无端把错都怨在四阿哥的身上,也许十三也是有错的,但是她心里对十三阿哥却生不出一点不满或是怨恨,对十三阿哥她只有满满的心痛。
也许十三阿哥给了她太多的美好,而四阿哥给予她的都是一些压抑着的不快乐。
所以她把所有的指责都推在四阿哥的身上。
“怎么?十三把你推开?”四阿哥面色一变,却不是气无端的冷言冷语,而是听到无端所说的。
“正是。四爷您是这么聪明的人,您都说了我是您的女人,那十三爷怎么会不知道,他与您的情份那么厚,怎么会因为我而坏了你们两人之间的情义。而且……”无端还想往下说,四阿哥侧过身去,举起一只手,制止她往下说。
一阵沉默之后,他缓缓闭上眼睛,说道:“你说得有理,我……你走吧!” 说罢挥挥手,示意无端下车。
无端深深地看了四阿哥一眼,下车。
无端从车上下来之后,默默地走在路上。
她今天之所以对四阿哥说那些话,一个是想让四阿哥对十三阿哥没有间隙,谁知道四阿哥当初说要让她到十三阿哥身边是怀着怎么样的想法,是真的对十三阿哥好?还是对十三阿哥的试探?她只能是尽可能的让十三阿哥好过一些。
还有她如此说了,想来四阿哥可能不会想着再让她到他人的身边做别的事了,最好如此。
无端轻叹着,进了一家院子的后门。
在丫鬟的带领之下,进了一个屋子。自从她随着沈泽漆到青楼给里面的姑娘看病之后,她每一个月都会抽出几天时间到不同的青楼给人看诊。
而今天她来的这家,是第一次。
进了屋子,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坐着。
“让大家久等了。”无端放下药匣子,和众人打招呼。
“哪里,是我们劳烦祝大夫了。”为首的一个女孩站出来招呼无端。“祝大夫,给我们这几人看看吧,这些人都觉得自己得了病呢。”
“嗯。一个个来。”无端笑着看了看她们。
“无端。是你是无端姐?”忽然从这些人里闪出一个人来,跑到无端面前,紧紧地握着无端的手。
“雨眠!”无端被这突然跳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但等她定下神来之后,更是吃一惊。
她竟然是几年前被八阿哥送到太子手中的雨眠,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年来,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无端姐,你真的是无端姐。”雨眠拉着无端的手,激动地说。一边叫着,泪水不断地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是我,是我。雨眠,你怎么在这里?”无端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在她记忆里的雨眠是一个娇憨美丽的女子,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有着牡丹般的娇艳,又有少女的纯真。
她记得雨眠在那个有着清冷月色的夜晚向她描绘着爱情的模样,记得雨眠弹唱的那一曲锦瑟无端五十弦。
可是,眼前这个雨眠让她觉得有些陌生,有些不敢相认。眼前的这个雨眠,浓妆艳抹,神色憔悴,身上带着浓浓的风尘味道。
若不是她的面容还没有怎么改变,若不是她一见到无端就唤“无端姐”,无端不敢相信,这会是曾经那个如月下牡丹一样美好的雨眠。
“雨眠,你怎么会在这里?”无端不由又问了一遍。
他们为何
“雨眠,你怎么会在这里?”无端不由又问了一遍。
“这……”雨眼脸上挂着泪珠,咬着唇看了周围的人,将语不语,“无端姐,此事说来话长,我等你看完病之后,我们好好聊聊好么?”
“好。”无端看雨眠的神情,想到她所牵涉的人,也明白此时此地是不适合叙旧的。
“嗯。”雨眠见到无端点头,她自己朝众人身后退去,把地方让给他人。
在这屋里的姑娘们看到她们两人相认,也都好奇地瞧上几眼,也没有上来打听询问的。
无端坐在椅子上,平静一下心神,便开始一一给众人看病问诊,有病的开方下药,有些只是需要吃一些常备的药丸的,无端就从随身带着的药匣里拿出药来分给众人。
如此,一个多时辰之后。大家都看过离去。屋里只除下正在收拾医具的无端和一边坐着的雨眠。
等看到无端把东西收拾好,雨眠才缓缓走到无端面前,默默地看着无端。
半晌之后,她幽幽地说道:“昨天一处共赏明月,今朝却是成了云与泥。”语气之间不平之意溢于言表。
“雨眠……”无端听出她的不平,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无力地唤她一声。
“无端姐,我就知道你一向都比我走运。”雨眠坐在无端之后坐着的椅子上,伸出手拉住无端的衣袖,仰着头望着无端,脸上的粉有些被眼泪冲开了,妆容有些凌乱。
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娇憨纯朴,只看到一脸的不平与不甘。
“雨眠,你怎么会在这里?”无端故意忽略雨眠语气里的不平,又问一遍。
“怎么会在这里?”雨眠半仰着头,做出回忆状。“我原来就是青楼里出来的,回到这青楼有什么不对。”
“那年你不是随着太子走了吗?”
“太子?他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投怀送抱的下贱女子,有了新人就把我丢一边去了,最可恨的是,他知道我是八爷他们赎出来的人,就把我卖到这院子里。”
“八爷呢?他就看着你在这里?”
“八爷?原来一直都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无论我为他做了什么,他都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棋子,他要害太子时,就让我出手,可是现在太子又立了,他没落得好下场,更是顾不着我了。从头到尾,我只不过是他们这些人的一个筹码而已!”
说着这些事,雨眠的眼里像是烧着了一把子大火,从眼里冒出炙人的热炎,恨不得把她所说的那些人烧成灰烬。
“原来这样,原来你与我是一样的。”无端蹙眉,低声说。
她有些无法适应现在这个样子的雨眠,她心里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怎么一种滋味,像是有些微酸,但又带了些苦,这又酸又苦的地她心里翻腾。
“一样!怎么能一样?”雨眠甩开无端的袖子,冷哼一声。“无端姐,你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虽然也是在青楼,但是和以前我们在翠香楼的时候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这里,我每天晚上都要强作笑颜的陪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男人们喝酒,还要给他们喝小曲,还要陪他们……”
说到极怒之时,雨眠从椅上站起来,扳过无端的肩膀,如同咆哮一般对无端吼着:“每天晚上,你知道吗?是每一天晚上都要,有时是两人,有时是三人,甚至四个五个。他们一个个骑在我的身子上,把我当成最下作的女人,他们……他们……你瞧瞧他们都对我做了些什么……”说着雨眠扯下自己的衣裳,把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
看到雨眠的身体,无端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雨眠的前,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那人用了什么东西在雨眠的前烙了无数个印子,而这些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有些地方破开了,还化了脓。
“你这是怎么了?谁弄的?”看到雨眠满是伤痕的身体,无端觉得自己先前对雨眠的抵触是那么的不应该。她急急地从药匣里找出药膏,要给雨眠抹上。
“用不着。”雨眠推开无端的手,把自己有衣服拉上。“这次能抹上药膏了,但是下次还会有伤。还不如把这伤留着,或许就不会有人烙了。”
“雨眠……”无端看着雨眠,伸出手,但又不知道如何与她亲近,如何能平复她的伤。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过得很不如意,其实,他或是她只是缺乏比较而已,当他或她找到另一个人的时候,才愕然地发现,原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很多不幸的事,在他人眼里,却是幸福的,因为那人更是不幸!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雨眠没有在意无端伸出的手,而是眼神复杂的盯着看了良久后,突然幽幽叹了口气:“无端姐,你如果真想为我好,求你把我从这里带走吧。求你。”
雨眠转过身,拉着无端的手臂,面色哀婉。
“我?”无端怔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无端姐!”雨眠声泪俱下。
看着雨眠,无端面色沉静无波,她在思索自己能否将雨眠从这里带出去,的确,她看到听到雨眠这样的情景,心里的触动极大,也想着要雨眠能得自由之身,但是她又怕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雨眠见她皱眉沉思,知道无端正在犹豫不决之中,她怕无端不愿意帮她,又开口柔声道:“无端姐,是雨眠唐突了。你不用想了,就当我没说过就是。”
说罢,垂下头,伸出手捻了袖子拭了拭眼角。
无端见她如此,纵然知道她这是以退为进,但却是知道自己是不能不理会了,无论能否,她也应该去试一试。
“我去找这里的嬷嬷,看她愿不愿意让我带你走。”
“多谢无端姐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尽力而为了。”无端转过身,不敢再看雨眠的表情。
既然下了决心要想办法把雨眠从这里带走,无端从屋子里出来,就找到了这个青楼里的管事嬷嬷。
“祝大夫,不是老身我不愿意,这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这还得我们东家说了算的。”穿着艳红大褂的嬷嬷听了无端的请求后,露出一脸为难的模样。
见她摇头,无端失望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说:“那嬷嬷能不能让我见见你们东家。我想与他谈一谈。”
“这……”嬷嬷沉吟一下,“我也说不好东家会不会见你,要问了东家才知道。”
“不知道你们东家什么时候能来?”
“今天晚上东家会过来查账。要不你先在这院里等等。等东家来了我问问东家?”
“那劳烦嬷嬷了。”
无端没有回去找雨眠,她有些不敢和雨眠见面。因为她说不出同情的话,也不想见到雨眠不平的眼神。
天还尚早,离日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这院里的姑娘们都开始准备晚上的生意了,无端依稀有着如此的回忆,但不是很深,她那时的日子如同游魂孤鬼。
虽是没有记忆,但是这种氛围让她觉得压抑。
她干脆出了屋子,走到后院没有人烟的地方寻了一个隐蔽的假山石处坐着。倚着山石,无端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天空,一片空白。
望着望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原本还是透蓝的天空已经变成一片的灰暗,不远处的院子长廊的灯已经点燃。
无端扭了扭自己发酸的脖子,正想着站起身来,走出去。
却听到在这假山的另一面有两人在说话。
“爷……你怎么这么无情?”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里有淡淡的哀怨,又藏有几分娇嗔,让人听不出是愁还是怨。
“爷怎么无情了?”另一道声音响起,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淡然无波,听不出任何情感。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无端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这两个声音她都是熟悉的。
无端回过神来暗暗地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仔细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
“八爷,您真的不理雨眠了吗?”
原来,真是雨眠和八阿哥,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见面?他们要说一些什么?
八爷的吻
听闻假山石那头雨眠与八阿哥在那里私会交谈,原本想要离开的无端,不得不停下来,静听他们说话。
“八爷,你真的不理雨眠了吗?”雨眠的声音是柔媚而又带着哀伤的。
没有人回答雨眠的话,又听到她说:“八爷,您不念雨眠对您的情思,也要想想雨眠为您做了许多事呀。”
“我不曾要你为我做什么。”八阿哥的语气冰冷。
“但是雨眠所做的都是为了您呀!”雨眠压低了声音吼着。
“你想如何?”八阿哥语气中有些不耐。
“雨眠求八爷带雨眠离开这里。”
“之后呢?”
“雨眠愿意为奴为婢侍候八爷。”听到八阿哥这样的问话,雨眠如同看到了一道曙光,声音也欢悦起来。
“爷不缺奴婢。”
“那八爷要雨眠做什么,雨眠都愿意。”
“爷不需要你。”八阿哥摇摇头。
“八爷,您就怜惜怜惜雨眠吧。”雨眠的声音又变成哀求。
“你走吧。你的事我不会理会,当初进太子府是你自己的选择,如今这般也是你自己选择的后果。”
“八爷!”雨眠哀唤一声。
八阿哥不为所动。
“八爷!您好狠的心。”丢下这句话,雨眠恨恨地走了。
四下无声。
无端在假山石后面停留了一会,四下再没有任何声响的时候,无端以为他们都走了。
从自己藏身外出来,正想离开,回首之间,透过山石的缝隙却看到八阿哥站在一隅面向着这山石玉立挺拔。
他似乎已经知道在这假山后面有人。
一身浅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淡黄腰带,一侧挂着一块玉石,垂着黄色的缨络;头上没戴帽子,辫子整齐地披在身后。
他朝着无端的藏身处淡淡地扫了一眼,眼波浮动,如若远山般的修眉微微皱起,淡然的抿着唇,不言不语地看过来。
无端看到他,被他吓了一跳,向后面退了一步,半晌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
两人就在这后院两两相对,不言不语。
他没有出声让她出来,也不离开。
她也不敢出声招呼他,也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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