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风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但他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更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上回安若慈仓卒挂了电话之后,他们之间好象就变得生疏了,再没有以前的融洽!
她的话少了,她的笑容消失了,她的身影愈来愈难寻觅;甚至,连她的手都不让他有碰触的机会……
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她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疏离、冷漠?
“风仔,发什么傻呢?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司马长风多年的老友陈志明没好气地瞪着坐在自己对面,心不在焉、一直在扯头发的大男人。
“什么?”由恍惚中回到现实的司马长风愣愣地问。
“我说,你到底是同不同意跟我表妹见见面,先当个好朋友也没关系,她哈你都快哈死了!”
“不同意。”司马长风意兴阑珊地一口回绝,“没兴趣。”
“干嘛老死守着一朵花啊?”既然是老朋友,陈志明自然知道司马长风拒绝的主因。“我真不明白,你那个小安安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十几年来守身如玉,如今又为了伊人如此憔悴?”
“我愿意,”瞪了陈志明一眼,司马长风没好气地说:“你管得着吗?”
“我当然管不着,”陈志明也白了司马长风一眼,“不过你可不可以说说,让我也感同身受一下啊?她是挺漂亮的,可比她漂亮的多得是!她是看起来挺温柔娴淑的,可比她温柔娴淑的多得是,为什么偏偏你就看中她?我怎么看都觉得她有点木讷、没情趣。”
“那是因为你不明白。”一谈起安若慈,司马长风脸上的线条霎时柔和了起来。
“你什么也没说,我明白个屁啊!”陈志明没好气地低咒。
“记不记得我大三那年撞车的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司马长风抬起头说道。
“记得啊!那辆卡车差点没把你撞死。”陈志明点了点头,“说起这件事我还不得不提,你那个小安安也太猛了,一见到你半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劈头就开始骂,骂得你跟小狗一样,我们在旁边听了都为你不值。”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事后足足哭了三天,”司马长风淡淡笑着,“并且,后来给我看病的那个骨科专家跟看护都是她找来的,帮我爸妈买飞机票、安排住的地方的人也是她,而且我那学期的作业全是她做的,期末考也是她请教授帮我安排在病房中考的。”
“什么?”陈志明愣了愣,“我还真不知道……”
“记不记得我大四的时候,刘心忻家里出事了,大家都赶去帮忙,并且还四处募捐的事?”
“记得啊!最后还是靠你匿名捐了一大笔钱,帮她家度过难关。”陈志明点了点头。
“不,”司马长风摇了摇头,眼里浮现一抹温柔,“那里面有一半的钱是她的,并且,那一千只纸鹤是她花了两天两夜折的。”
“真是为善不欲人知的最高典范啊!”陈志明恍然大悟地说,“我还一直以为她很不近人情,是个只知道读书,本不想、也懒得管这些事的人。”
“记不记得当时学校流行认养孤儿?几乎每个班都用班费认养了几个?”无视于陈志明的反应,司马长风自顾自地又继续说,“但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做着好玩,没几个月就没人记得这事了,只有她,至今依然没有忘记那些孩子,不仅持续认养的工作,还与孩子们保持联络。你记不记得……”
“不用再问我记不记得了,”望着司马长风眼底的那抹心疼与温柔,陈志明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我就算记不得也全明白了,如今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把她娶回家!”
“因为,”一说到这里,司马长风也叹了一口气,“她还没想要嫁给我。”
“开什么玩笑!”陈志明瞪大了眼睛,“不嫁你,她还想嫁谁?平常看你什么事都处理得头头是道,怎么到这事上你反倒这么没自信?她不想嫁,你不会硬娶啊!”
“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司马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更何况,她跟其它人不同,我了解她,若把她逼急了,会吓坏她的,所以我得小火慢慢熬着,直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就算小火慢熬你也熬了十多年了,”陈志明不荀同,“不行!这事你一定得跟她摊牌,再这么磨磨蹭蹭下去,要到何年何月才有你的好果果吃?万一哪天她被别人骗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是啊!”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司马长风明白陈志明说的一点也没错。
过去因为怕吓坏了地,因此纵使两人之间早已那样亲密,但他依然什么也没说,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能明白他的心意,然后如同他爱恋她一般地爱恋着他……
他一直以为这个日子不会太久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得出来,她对他的态度己与以往不同!
她常会在自以为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望着他,当他有意识地凝望着她时,她的小脸会因羞怯而娇红;并且,在他轻吻她时,她的反应是那样天真、自然,而他身下的她,是那样的热情、诱人……
可这些,却全在那天变了!
她变得疏离、淡漠,他们之间彷佛隔起了一道墙,而她有意地不让他靠近!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一定要把心里的话告诉她,就算她一时半刻之间无法接受,但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会明白他的心……
“我得走了!”主意一打定,司马长风二话不说地拿起外套,勿勿地就往酒吧门口走去,“没空陪你在这里闲磕牙!”
“快走吧!为了表现哥儿们的道义,我一定会帮你把帐结了……”
司马长风离开了酒吧,毫不迟疑地便往安若慈的住处驶去。
“若慈!若慈!”
他大力按着电铃、不断拍打安若慈住处的门,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等她一开门,他一定会立刻给她一个吻,然后大声地告诉她,他爱她,一直爱着她……
但奇怪的是,无论司马长风怎么按门铃、怎么拍打门,屋内却没有一点反应!
并且,在这个夜幕早已降临的时刻,屋内居然没有半点灯光!
他还发现,平常她惯常穿的那几双鞋全消失了,而小屋前似乎也经过收拾,彷佛是为长期的外出做了准备!
明明无风,但司马长风心中却一阵发寒。难道她回美国了吗?
司马长风知道,安若慈的家人都在美国,自学生时代开始,除非为了考试、写论文,否则寒暑假时她都会回美国探亲。
而学校的寒假已经开始了……
但以往无论她什么时候走,她总会告诉他,从不会像这次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个口讯都没有留给他!
冷汗开始在司马长风的颊上奔流,他毫不考虑地踹门而入,打开了灯,然后看着里头的一片凄清……
她真的走了,走得那样彻底!
所有的家具都盖上了布,而原本放在房内一角、她每回回美国都带着的那个大行李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
不断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司马长风真的快疯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的决绝,又为什么这样的残酷?
该死的!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让她如此对他?
只不过一个月,司马长风却觉得如同几世一般漫长。
他日日徘徊在安若慈的住处,就怕哪一天她回来了,而他不知道。
但他等待到的,只有一波又一波的寒流,以及愈堆愈高的落叶和自己愈来愈憔悴的身影……
终于有一天,司马长风发现,安若慈的屋前有了变化──
她的鞋子出现了!
并且,当他如往常一般想将报纸收起,以免因过多报纸而引起偷儿的觊觎时,却发现报箱早已空去!
他大喜若狂,这一整天,他几乎没离开过屋子的门前。
但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这楝屋子的主人似乎从没有回来过;而三天之后,司马长风就算想等,也等不下去了!
因为他大病了一场,向来不生病的他,病起来竟是那样来势汹汹,让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几乎无法动弹!
半个月后,他才刚能下床,便立刻来到那栋小屋前。
二月初的山中,笼罩在一片冷冷的寒风之中,安若慈那栋小小的房屋旁,有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夜晚寒风之中抽着烟,而地上早已布满了烟蒂。
突然,一辆车由远处的山径中驶向小屋,最后,停在小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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