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她的笑,一遍再一遍。
想著她的好,倒带再倒带。
午夜梦回,他扪心自问,若时光能倒流一次,彼时少年,能不能再对那可怜又自卑的女孩再好一点点?
他想著她的眉眼,想著她害怕时快乐时伤心时水汪汪,乌溜溜的黑眼珠,原来是像小白鸽的圆眼睛一般,楚楚动人。
当他开始感到後悔,心感疼痛时,男人终於清楚,很多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
她不要他了。
不需要了。
在男人明白自己有多麽爱著女孩以後。
却是已这样荒谬可笑的结尾硬生生切断了两人之间的缘。
当初学长若有感慨的问了句:後悔否?
还能记得那时答得如此自信满满,毫不犹豫。
现在想来。
只觉得好笑。
失了心的人哪,笑中带泪,甜中带涩。却深知,真是容不得自己後悔,早失去回头伫足的机会。
注视相片太久,他盯得眼睛发疼。
轻叩了一声,这才将已有些许年岁的相框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
相片一样是被放倒在小几上,同时也再次提醒男人,离自己上一回来这空屋,又是隔了一个半年之久。
原本,这个屋子,是自己费了一番工夫偷偷准备给女孩的惊喜。
原本,他还以为能看见女孩满心愉悦的踏进这新宅的每一个角落。
那时还打算抱著女孩,轻轻对她说:
这只是开始,之後像这样的小屋会一间又一间的建,我想用我亲手布置的房子展现我对你的爱,以後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幸福的时光,所以我会在世界各地角落,用这样的方式展现我的爱。
我就像这钢筋水泥,不怕风吹雨打,日曝雷打,将你紧紧包裹在其中,无人能再伤害你半分半点。
这是我一直对你诉说的承诺,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事,很伤你的心。可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看著,看看我有多爱你。
我们要一起一起,直到变成老公公老婆婆。
我们握住的手不会分开。直到其中一个人不得不放──那时我们也会许下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永不分离………………
却没想到,这些话都还来不及开口,意外便就这麽来的又促又猛,快得让他措手不及,也防无可防,然後,就这麽丢失了女孩,再不相见。
刚开始她失踪的前二个月里,他发疯似的踏遍任何一个她可能落脚的地方:义大利,伦敦,何家在爱波里那儿的远房亲戚,台湾………却始终得不到令人振奋的消息。
女孩就像随风飞逝了般,消失在这万恶的世界上。
而当他不得不把搜索的范围朝自杀认尸的方向派人搜索时,一通来自多伦敦c镇的消息,终能让所有人,暂缓下一口气来。
小镇上唯一一家有提款机功能的银行中,录下了何灵来去匆匆的身影──画面内,藏了两个月的她出现在镜头前,看来状态是不怎麽好。而且从头到尾都缩著身影,好像还止不住抖,时时东张西望的,就像是怕四周有什麽妖魔鬼怪会随时随地冲上去咬她一口。
看见那样子,男人还抽著烟,手轻轻颤了颤,被零星的菸火烫了也不明白。
自己,究竟伤害人有多深?
深到要让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女孩子,只想一逃再逃,视他作洪水猛兽?
***
不知不觉间,他在沙发上睡著了。
睡到不知入了哪一个时空。
那里有他,有傻女孩,还有一个小小娃儿。他们漫步在一大片樱花树下,周边随风飘乱一地花瓣,绿草如茵,湖水通澈如镜,远方还有不知名的悠扬乐曲传来,一切美得如画,浪漫到不可思议。
女孩还是像从前一般,自第一秒见到他的身影之後,圆圆的水眸抖然颤出喜悦的光,露出丑丑的笑,一句:你,终於来啦…………
他难以自制的咽下喉头的一股烫意。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见到女孩抱起娃娃车上的小小人儿,抬头笑著对他说:
看!这个宝宝,就是被你亲手 『杀死』的──我们的孩子!!
他措手不及,就这麽愣在原地看著被女孩翻过身,面对自己的小宝宝,之後,被女孩边说边抠,挣扎不得──
你看你看,这个就是──被你杀死的,宝宝的眼珠。
(於是她把宝宝的眼珠给硬生生挖了下来。)
你看你看,这个就是被你害死的,宝宝的鼻子。
(於是她又狠狠的将宝宝的鼻梁骨给扯下。)
接著看著女孩动作越来越快,将孩子的牙齿嘴唇毛发耳朵一件一件,像拆卸机械零件的一个一个扯开撕烂,刹那间,整个世界就像是掀起另一波狂风暴雨,明明觉得该制止的事情,脚像是生了,黏在地面上踏也踏不出半步半寸。娃娃受著这些可怕的折磨,鲜色的血意顺著哗啦哗啦的雨势染了周围,却听他咿咿呀呀,远远看去,竟是发出天真无邪的笑。
孩子的妈也再笑,笑著笑著,手上没了动作,只是搂了搂怀中残缺不全的宝宝,再细看,发现她脸上淌满红色的泪。
母子俩无声的朝他这儿望来,他不知道为什麽,整个人像是狠狠的被雷电重劈一翻,摇摇晃晃,刺痛得双腿一颤,整个人就这麽快速的瘫跪在湿泞的地上。
他哭得凶,觉得自己快被一种闷窒的空气逼得喘不过气来。
却莫可奈何,怎麽样都无力 起身。
明知道这不过只是场虚幻的梦。
但,每每一梦著那对母子,无论自己有多坚强,到最後仍会为了她们的一举一动,心,痛的溃不成军。
他想,始终是自己,亲手害死了那对母子俩的。
☆、傻傻爱·失序人生 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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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周刊的记者这一期,很荣幸地专访到了:历经洗钱风波,整个企业组织再一次大换血之後,如今早已更名成『恩喜集团』的执行长杜康楚,杜执行长。而专访的主要内容,大致分成:身为知名国际企业对目前国内的经济未来的看法,以及恩喜集团在达成二年净收翻两倍成长後,下一个目标是什麽。最後,则是希冀执行长能谈谈他,怎麽从一个nobody变成现今的somebody辛苦奋斗的过程──
「换个题目。」
「什、什麽?」
当他自办公桌抬起头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总给人最直接的压迫感。特助和前来讨论专访主题的女记者皆露出一脸不解和慌乱,不解他们是如何触怒了这个带领一个差一点就要倒闭的企业起死回生的传奇人物。更慌乱的是深怕因他们的鲁莽,而错失与这样大人物接触的机会。
是了,传说──
在社会大众眼里,他早不是『道德衰败,干尽丧尽天良坏事的那个何家女婿』!
他大义灭亲,拯救了数万名员工的生计并消灭了一个庞大的邪恶人蛇集团。
随著何家人一一被收押的收押,流亡的流亡。对於他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在政府相关单位之後颁发『最佳市民奖』给他後,那些万般委屈的过往,全在世人的关注下,被专题报导描述得绘声绘影,彷若重演一回狗血剧码,高潮迭起,历历在目。
而当所有人见识到言渺渺的美丽与何灵的模样───云泥差别後,不论他再怎麽解释,却还是不断被误解那所谓真相。
总而言之,他摇身一变,变成了那些受尽特权之苦的小人物们,一个伟大不凡的象徵,一个能解气的代表人物。
多麽讽刺、又多麽可悲──
身为知情者的你我他,又该怎麽去面对这颠倒是非的人生呢?
此刻,他冷著眼,沉著声道:「我只说一遍。除了公事,我不想多提我的私生活。」
时光匆匆,却并未在他身上多添一道痕迹。他依旧是那样完美无暇,更因经历许多人事物後,深邃的眉眼就像那宽阔无边的海洋,包覆著这世间百态,郁郁苍苍,更添增了无穷的英挺魅力。
向他公然表示爱意的名媛淑女前仆後继,却始终没见到有哪个女子,够格伴随在他左右。
於是即使此刻他的态度有多麽不友善。女记者却还是因他与自己四目相交,面带潮红的慌乱移开了脸:「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多谈谈关於你个人当初是怎麽带领一家快倒闭的企业,重新在隔一年不但让公司盈收由亏转盈,且更上层楼。如果、如果…………」
女记者的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後也没说全,抿了抿唇,大概是真不明白,好好的一段解释,怎麽还是逼得男人俊美如画的脸色是会越来越沉──
带领?
了解──
真的有人想知道他今夕能够呼风唤雨的一切是如何换来的吗?
「其实没有什麽好疑问的。」
「啊?」
他没再理得对方的讶异,用著一抹残酷的,不含一点感情的叙说:
「你也清楚,关於我妻子的模样,也该知道像她那种女孩,感情是最容易哄上手,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她就会惊喜连连,接下来就意乱情迷的任我摆布。为了能成就我的野心,当我与妻子於十九岁重逢时,我用计令她在婚前就有了我的孩子。我不断的欺骗她、利用她,甚至却又因为实在太厌恶了,我还扼杀了她肚子里───我们的宝宝──」
话说得太快了,快的连个间隔都没。这时,他一顿,抬眼看著瞠目结舌的两人。
哑然失笑,那面容因发起狠,竟隐隐透出一层光。
「怎麽,我就是这样的人,难道看不出吗?」
「卑裂的去任意贱踏我妻子的真心,无视她的痛苦,最後因为她给得不够多,於是我索放手一搏,将整个何氏企业夺过来,生吞活剥,一点渣滓也不留,事实上,像我这种人,明明该受到天打雷劈惩罚的人,如今却吃好用好什麽也不用愁──我那可怜又蠢至极点的笨蛋妻子,大概是怎麽也想不透,为什麽她那爱了一辈子的丈夫,到最後竟成了她家破人亡的原凶──」
语毕。他微微一笑,态度仍是那般从容得体。
就好像刚刚他说的,不过是谈论今天天气那样单纯不过。
也就才刚来报到没几天新特助,这下子也很快意会到老板这种反应,压不适合再接受采访,他有些尴尬的了眼镜框,拉著被吓得一副快哭快哭的女记者干巴巴的说呃总、总总裁,要不这专访再另约个时间吧,等等十点半不是还有一场您与高先生他们高尔夫球场聚会…………
很快的,宽大的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人独处。将沙发椅换了个方向轻靠著,就像是一下子,什麽景象都感受不到、体会不著。
无意识的敲打著手把。
他试图去消化自己刚刚那番话,想著最後一幕那个被自己逼到放弃一切的女孩,仓皇逃亡的模样。
两年了,如今的她,是不是以撑过最艰辛的那一段呢?
像个傻瓜一样蠢的女孩,为什麽不论自己派出多少人都找不到呢?
何灵…………
何灵──
他痛苦的蹙著眉,像承受著心脏被用力挤压的疼痛。每唤一次女孩的名,自己就不可抑制的痛著酸著难受著。
这一生以来,什麽折难没受过。他可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如此消极而软弱的人──
但直到何灵离开,自他那愤世嫉俗的人生出走之後,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曾经真真认为,那些风花雪月的儿女长情,是只有那些终日无所目标,纯谓浪费生命的白痴才会干得事情──为了一场初恋半死不活,爱上时惊天动地的像神经病,失恋之後悲春伤秋像个失智儿……明明上午还说没了那人该要怎麽活,下午却见到缠著另一个人身边活蹦乱跳的───这样疯一样的情感。他素来是个最远边的旁观者,一边冷睨一边冷笑,
惊心动魄的爱殇,总无法去体会──
若不是何灵,他想,这一生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身上,其实是还有这些柔软存在著。所以你说,在他做了这麽多可恶至极的事以後,在他彻底醒悟自己伤得女孩有多深,在他体会到就算是千刀万剐也赎不了他以往所犯了的浑事後,
为什麽不就这麽放下屠刀,立即了断?
他反驳不了,是真的无话可说。
人在的时候,连那句最重要的 『我爱你』,都无法好好传达。现在人不见了,还是一样什麽都解释不出,还不懂得怎麽开口。
灰凉的心即使死透了。却还是有著不该有的念想──
他还无法这样离去──
再还没亲眼见著那个人安好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他无法就这样死去。
说他混帐也好,无赖什麽人渣也罢──
只要再让他见上她一面。
就算那个人恨到最後非得至他於死地也无谓。
只要一想起过往那个人懦弱渺小却始终坚持的爱情──
他不停的想著(同时这样他也不会感受到失去她的痛苦!),纠缠了上半辈子的她和他──是该要有一个完整的结束才行。
☆、傻傻爱·失序人生 96
第四章
之後的日子,也就这麽过。
不咸不淡,无色无味,看似正常,实则是在边缘地带游走。
为了要照顾纪语晴,她试著不再让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醉烂如泥,昏沉的不醒人事。他们三人睡在同一张大床上,纪语晴安安静静的躺在正中央,裹著紧紧绷带的她,从接受完手术回来到现在为止,她一天比一天沉默,要不是她还有所谓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要解决外,其馀的,何灵在旁观望她,常会有种错觉,错觉在轰声隆隆的空调吹拂下,自己不过是和一具毫无生息的尸体共处一室。
这种不寒而栗的想法,有好几次要将她给击溃。
活著有什麽意思?
她不停的想,好像好久以前,在自己承受不住这世界带给她所有一切不公平的待遇之际,也有过许多回,感觉到自己就这麽跌在黑暗角落中,身体沉得再也走不下去。甚至连该往哪个方向走都不知如何是好时;可那时候她的身边,最起码还有个何子毅,还有个全心全意为她好的好哥哥。
於是就算再怎麽支撑不下去,只要想起哥哥的笑哥哥的好,她也会鞭策著自己一步一步站起来往前走,往前──直管往前,别回头,不要回头,那样子,所受的伤,所受的苦,都会被留在黑暗的背後,她再也看不到,触碰不到,这样就好了,这样就行了。
每一次的伤痛,每一次的泪水,每一次质问自己生存的时候,似乎只要一对上哥哥本身对自己的意义後,全都无所谓。
只是她还真没想过,万一哪一天,哥哥不见了,她要怎麽办。
於是此时此刻的某一瞬间,她无法不恨何子毅。
他把她保护的太好太尽力了,怎麽就没想过,当他举枪自尽的那之後,他那愚蠢的无智的软弱的小妹该要怎麽办,或者,为什麽不乾脆带著她一起离开?
失了他,剩一人独活的自己,简直就像是骤失外壳的小蜗牛,除了等著被天敌分食得一乾二净的下场外,她实在看不出後面还有什麽光明美好欢乐的事情等自己。
活著有什麽意义?
对她而言,生命是痛苦的,哭著出生,到灰溜溜,什麽也不剩的死去,那些曾经激起过的希望,与快乐,原来都只是太过短暂的幻象。日子一久,原本会哭会笑的也变得麻木,安静而无言对的日子就像是场磨人的酷刑,一天一天,不断撕咬著她的身她的心她的魂,想好好大声的咒骂,大声的哭泣,用尽一切的力量去砍了那个这一生她爱的最深,也伤她最重的人。可那孤零零微弱的心跳,她眨了眨乏力的眼眸,除了默默流泪之外,她哪都动不了。
就当自己死了一般,无知无觉,无所无畏,那一些所谓的喜怒哀乐,是她早该舍弃的念想
也只有这样
也只能这样
她才能让自己无处安放的灵魂,多了能喘息的小小空间
家里开始多了台电视,而那所制造出来的喧嚣,竟成了这整间大宅中唯一还会发出声响的出口。
当整间屋子只剩下她和纪语晴灰蒙蒙的白天当中,成日对著那面闪出光怪陆离的那些奇奇怪怪画面──也许该感觉出好笑的,或是明明该感到悲伤,却无人有太多反应。
就好似过去那些日子以来,早就把她们身上──那些悲喜情怀剥落地一点残渣都不剩。
某个白天中,她拿著刚弄好的午餐端上楼。
才推开房门,电视恰好传来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今日是恩喜集团的杜执行长与路氏企业的总经理签定入主捷闻娱乐的总执心团队,由於两大国际企业集团各自皆未曾接触过这方面的经验,於是这一次的合作,引起不小的注目,恩喜集团总执行长杜康楚自从由………』
平常都会极小心注意别触碰到这方面的讯息,等到真正不小心撞见了,心狠狠缩收,愣愣看著营屏里那俊美依旧的男子,那眉那眼,压分不清楚究竟是熟悉还是陌生。
一阵恍惚垂眼,吃力地咬了咬下嘴唇──心想,就算理不清什麽滋味,又如何?
───於是,她很快地背过身,尽量不把心思往那画面上放。却在一下秒,见著躺在床上的纪语晴仍在目不转睛的看,直怔怔的盯著──
混色的眸透出不正常的红。
☆、傻傻爱·失序人生 97
<<下次~~~一定要写些轻松的~~~@ @”>>
何灵握著盘子的手一紧,说不出什麽能打破这静默到吊诡的一刻,停了好半会儿,才又轻轻开口问道:「不想看,就别勉强自己了……」
纪语晴没理会她的话。
至少,并未因此移动手中的黑色摇控器。
何灵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床边。
「姐……吃点东西吧,嗯?」
早习惯不论自己做再多,对方也不会有太多反应,於是何灵这次也是在说完後,端起碗──但在之後,却听得纪语晴低低的问:「你说……」
「他是不是还在气我呢?」
吭?
何灵一愣。
她听不懂纪语晴话中的意思。
就像是这世上所谓的爱恨缠情,她一样样都不甚了解。
她眨著空洞失采的暗眸,絮絮听起纪语晴从头开始的那一段儿女情怀。讲她和另一个人从幼时认识,打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那个逆著光,漂亮的如雪白天使的路家小公子缓缓从她面前走来时───就会是自己日後的最不可或缺的另一伴,为了那样的男孩,她成日费心思索就是如何能再靠近他一点点。
但是做了一堆的努力,却令她最无法相信的是,男孩竟是那样地痛恨她,厌恶的──就像她每次的一举一动,他都必须先透过放大镜仔细审视一番才能停下冷嘲热讽──说到这儿,何灵讶异地发现纪语晴似乎整个人轻晃了一下。
接著一点点湿意染上自己的手臂。
於是,她再问:何灵──为什麽我用尽气力去爱,却怎麽也无法爱好那个人………
这样幽幽的声音,这样的渺小,这样的卑微,也那般的低贱。
何灵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纪语晴这样说了好长一串,虽然很多时候问的都是同一句,意思大部份皆模糊不清,可她是真不明白呀───
为什麽都被逼到了这一刻,
即使被那个人折磨成这样人鬼不如的惨状。
她还是那麽爱──
还是那麽爱著那亲手推她入深渊的魔。
犹豫了一下。何灵道:「纪姐,别想了。你还在养病呢……」
毕竟她是胆子小,人又窝囊。压不敢再往下深想──
纪语晴像是一面对照镜。
明明该是差异很多的两个人,为何最後纪语晴的状况比她还凄凉无底?
她是真的不敢再问──
问还爱不爱………
那将是多讽刺又可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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