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8 163.我们还能强求吗?
可蓝面上一僵,立即反驳,“尹洁,你要是敢乱说话,当心后会一辈子。我父母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一个外人挑拨离间,大家走着瞧!”
她很笃定,凭父母早前发夹事件对尹洁的厌恶,绝对会站在她这一方。而且,这两年来,向予城也经常陪她父母。有时候她工作忙,他常单独去看她父母,可以说翁婿感情相当不错。
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她才不怕尹洁跑去说什么坏话。
“呵,事实胜于雄辩。这种肮脏龌龊的事还需要我去告诉你父母吗?当年受过李家阳势力迫害的人何止陈琳一家。到时候真正走着瞧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尹洁双手抱,凭着她天生高出可蓝一截身材优势,昂着下巴睨着可蓝。
她看得很清楚,虽然萧可蓝反驳得很快,可是那眼底的慌乱是掩不住的。萧家二老肯定不知道李家阳跟向予城的关系,到时候脸一撕破,就算为了女儿能暂时顶得住,可周围街坊邻居,那些逢年过节都要走动的老同事老同窗们,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两把老骨头哪里顶得住世俗的流言蜚语。就算拆不开,必然也是一顿伤筋动骨,足够大快人心了!
感情和身体一样,都是是伤不起的!
到时候你萧可蓝还有没有脸面跟那个帝尚大少在一起,那只有自求多福,听天由命了。
“尹洁,”可蓝转过身正面对上满脸冷讽的女人,忍不住将心头埋藏已久的疑问说出口,“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当初非要偷我的夹子,惹上向予城,弄到你自己偷**不成蚀把米,难道也怪到我头上吗?!同学会的事,我可以跟你道歉,也许真是我误会你了。可是现在,你有必要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威胁我吗?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萧可蓝,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一副自以为天真无邪,单纯可爱的幼稚模样。可怜男生偏偏都爱吃你这一套,把你当宝似地捧着。当年陈琳是这样,季远航是这样,就连唐灜舟也是这样!”
“你……你喜欢季远航是你的事,你凭什么把这些事都怪到我头上?”
似乎她们两个人尖锐的开始,就是从季远航老是喜欢围绕着自己转,而完全不买副班长尹洁的账。曾经,她也听过尹洁有给远航写过情书,被远航当面送回拒绝掉了。她问过远航,远航似乎为了保存女生的面子,否定了此事。
从那之后,有意无意,尹洁纠结着一伙人,就爱跟她和陈琳做对。陈琳自强护着她,远航更是年级里的风云人物,唐班长为人也很正直,她们之间虽然偶尔擦出小火花,她也从来没把尹洁当成真正的敌人。
却真的没想到,事过这么多年,最放不下的原来是尹洁。
仿佛踩到了老虎尾巴,尹洁一听就怒了,“萧可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不觉得你很可耻很卑鄙吗?要不是因为你,陈琳会为了救你而死掉吗?要不是因为你,季远航会被迫远走他乡,一走就十年都没回来过吗?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班那么多同学会无故休学甚至退学,几年都无法正常参加高考吗?那场灾难明明就是你引起,到头来我们这些同学都倒霉透顶,就你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考大学,找到好工作,还找到个大老板未婚夫。”
尹洁一步步紧逼,伸手戳着克兰口,就将人逼退到石阶前。
“就连现在你飞黄腾达了,不提携同窗就罢了,居然还仗着自己那点儿下三流的关系迫害老同学,你算什么东西!你还要不要脸啊,我都替你父母丢人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居然威胁我要找黑社会帮忙,你……”
尹洁看着后方的石阶,怒火高涨的眸底一片霾冷鸷,伸手用力推了把可蓝。
可蓝立即伸手挡开那只手,可尹洁似乎铁了心,身子趋前逼了上来,可蓝不得不后退,却是没想到已经到石阶边,脚一下踩空,身子就朝后倒去,双眼瞠打,却看到尹洁脸上闪过意料之中的冷快意,让迎面扑来的风,格外的冰寒刺骨。
为什么和十年前一样,收获了爱情,就一定会失去友情?
曾经,这张冷的脸,也对她露出过真心的笑容啊!
身体没有如预期般甩在冰冷的石地上,落进了一副温暖的怀抱,只是气息不是她熟悉的,转头迎上来人的眼眸,一瞬间的安心,又化成了点滴的酸涩。
“脚有没有扭到?”
季远航将怀里的人儿扶正站好,正要蹲下身去察看,就被女人打断。
“不用,只是吓了一跳。”
她轻轻脱开了男人的怀抱,刻意要拉出一段距离来,而男人却立即站到了她跟前,挡住了阶梯上,女人的怨毒眼光。
“季远航,刚才你已经看够了听够了吗?你现在知道萧可蓝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这种女人还值得你付出一切吗?”
季远航沉下眉峰,脸色晴不定地看着,激动得连妆容也掩不住满脸臊红的女人,冷冷地回应,“尹洁,我的回答还得当年一样。蓝蓝再笨,再傻,不聪明,不够理智,没有你的才貌学识,或者大方识体。但是,我就是喜欢她笨她傻,她的不聪明,过于感,她的别扭小家子气。我就是喜欢她,因为她懂得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而不是总这山看着那山高地去羡慕别人的幸福,为得不到的东西去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季远航,你这个……”
尹洁还骂了什么,为谁掉了眼泪,为谁站在风口里落寞地凝望,可蓝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了,一万年季远航说完了后,拉着她的手就大步走掉,一把将她甩进车里,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后,迅速发动引擎离开了。
坐上车时,可蓝没有注意电话上显示着“通话已结束”的字样,很快屏幕变暗,失去了鲜亮的光影。
另一方,向予城把尹洁从威胁可蓝关于萧家父母是否知道李家阳一事,到季远航出现后义正言辞地斥驳尹洁并变相进行了一段深情无比的表白,全部收听完毕。
在他沉默的这一刻钟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面面相窥,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恐惊动了蛰伏中的雄狮。
刚才接通电话时,男人只喂了一声就没再说话,那瞬间冷凝下来的气氛一直兜转在房里,随着里面的对话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尖锐刺耳,越来越令人忍无可忍,都想要直接跳过去吼个一嗓子,变得愈加沉压抑,简直要憋死人了。
终于,通话结束。
桌前的男人半垂着头,大拇指仍然轻轻抚在手机屏幕上,亮着一张温暖含笑的小脸。
反反复复的摩挲,不厌其烦。
可是其他人看在眼里,只觉得男人整个笼罩在一片毒刺骨的寒气中,温柔的动作,与眼角透露出来的鸷亮煞气,完全相反。
这样的表情,好久未见,以前每次算计敌人准备开战前夕,才会看到男人这副表情,宛如随时伺机而发的猎豹,浑身都透露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潘二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开口时,男人却出声了。
“小三,这个女人老公的公司,是你手下的合作单位?”
简三立即直起身,“是。那个杨正军,我好像听大猩猩提过,几次吃饭的时候说要见面聊聊,都没兴趣。”
大猩猩其实就是尹洁曾经特别崇拜地提过,帮他们主持过婚礼的大老总老胡(洋人)。
“大哥,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女人,要不我直接卡了他老公的合作,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本敢在大嫂面前胡说八道。”
潘二立即反驳,“小三,这么劣的方法你还用。你还嫌上次给大嫂惹的麻烦不够多!”
小四也扳,“对啊,三个。你上次什么借刀杀人,结果这婆娘还是跑到大嫂公司去闹,反正一接触到男人出事儿,多半就认为是咱们兄弟给整的,刚才那婆娘的话咱都听到了,你这攻击目标太明显了。不能再来了!”
帅小五哼哼,“逊!”
向予城站起身,丢出一句,“不能再波及到蓝蓝一丝半毫,其他的随便你们怎么搞。”
四个男人对望一眼,心有戚戚焉。
看来这回这个尹洁是真的惹毛大哥了,不然也不会下这种等同于“捏死你才够数儿”的格杀令。夺人命这种事,在真正的黑道大佬面前是不值得提的下作手段。杀人不见血,那才是让人佩服得翘拇指的聪明。
要杀掉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骄傲的气焰,方法太多了。而尹洁这种女人,那更是在男人们眼中漏洞百出。她现在还有力气站在那里对萧可蓝叫骂,无非仗着她给杨正军这个山沟里飞出的凤凰生了个大胖小子,地位稳固,可以安心当一辈子少。可时下人心重物重欲,有几个男人有那本事抵得住强大的诱惑?
当她依持的青春、美貌、身材、智慧,甚至是孩子,都对男人不具意义的时候,那她还剩下什么?她还有闲工夫去为了一个曾经本不屑自己的初恋,攻击别人?
男人们心里也忍不住要赞同季远航说的话,懂得把握好已经拥有的幸福,才是真正聪明又可爱的女人。
……
“远航,刚才谢谢你。我没拐到脚,你就在这里放我下车,我已经跟予城约好了一起吃饭。”
男人的回应,是突然一个大旋转,害她不得不伸手把住门上的扶手稳住身子,才没把脑袋磕在门上。
“远航,你哟开区哪里?”
男人紧抿着唇,望着前方次第点亮的灯,长长的高架桥延伸出去的大马路上,车辆极少,左右两边的建筑丛丛掩映在茂密的绿化树丛中,飞出的翘脚屋檐,悄悄蕴积着古朴与现代相融的低调奢华。
她从来没有见过碧城的这个地方,四周环境极其陌生。
“远航,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远航,你说话啊!”
突然,他停下车,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深邃沉黑,仿佛压着雨天前的层层乌云,挥之不去,惊电交错。
“季远航,”她受不了这样的他,怒火完全冒了出来,抓住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已经……我不明白你今天跑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也明白了。班长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他不愿意见我,我也不想强求,毕竟我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我不可能强求他跟我一个眼光看人看事。所以,你们也不能强求我……”
肩头被紧紧一按,湿热的唇重重地压了下来,封住了急于别清什么的小嘴,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撬开了她的贝齿直袭而入。牙关不可避免地磕到她的唇,弄得她很疼,扭头闪躲,却被他死死地摁压在背椅上,那力量重得能听到骨骼交错的咯咯声。
他们都长大了,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儿时的那个瘦弱少年,同学会时,她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他参过军打过仗也……杀过人!
强横的力量本敌他不过,她挣扎了一会儿,知道越是如此却越是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时,便放弃了所有抵抗。
感觉到她的柔软顺服,他放缓了动作,吻变得温柔而缠绵,细腻地舔食过两瓣柔软的唇,舌尖轻挑着那丁香小舌,小心翼翼地逗弄交缠上去,一边吻着,一边低喃着她的名字。
“蓝蓝,蓝蓝……”
一遍又一遍,不知道他吻了多久,唤了多少次,她只觉得心口越来越闷,呼吸快要不能继续,鼻头越来越酸。
一声尖锐的喇叭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震落了她饱含眼底的一颗水珠,滑进了他的嘴里。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眼眶红通通地看着车顶,眼底光色微颤,倔强如初,又楚楚可怜,让他在这一刹那臆间充塞着各种矛盾纠结的情绪,痛苦地握紧了拳头,又爱又恨,却偏偏忍不下心,看着她哭。
不管唤了多少步,她都不再回应他了。
可是她的一颗眼泪,就能轻易打败他。
“蓝蓝,我本不明白。”
她别开脸,却挥不掉他轻轻拭着她眼泪的手。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明白,我只想回家。”
“回家?谁的家?向予城的华丽别墅?你确定那就是你要的家?”
“对,现在他就是我要的家。”
她凝眸回视过去,与他的目光直接相撞,却不知会撞出满心的疼。
又是这样受伤的眼神,凭什么你要露出好像我完全辜负了你的表情,我狠心抛弃你的心碎眼神?!
事实明明是你整整六年音讯全无,把我留在空荡荡的世界里,连一丝曙光都看不到,是你完全抛弃了我,为什么要露出造成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硬下心肠,别开眼。
他却加紧步骤追上来,贴着她的耳畔,气息灼烈地说,“蓝蓝,现在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我这次回来,不是要对你说放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手!”
“季远航——”
女人的叫声,被远远地搅碎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中!
……
帝景别墅
男人端着一杯红酒,静静地站在明亮的客厅中,倚着白格子的落地窗,目光遥遥地投出,不知落在暮色中的哪一点。
窗外,静谧的别墅小区,渐次由各色小灯缀亮满园绮丽,缓缓的小坡下,白色车道蜿蜒而出,绕过一片休憩赏玩的小竹林,远远地延伸出去,打横着走向斜前方的别墅大门方向。
屋里放着莫扎特欢快却又忧郁的钢琴曲,男人的手,轻轻摇晃出层层叠叠的红影,缤纷投入漆黑的眼底,却映不出这香醇美酒的浓郁瑰色,只有远处丛丛交织着的隐翳。
恰时,门铃响起。
徐阿姨已经被男人遣走,这个时段,专门请的钟点工人早早下班离开,能按响门铃的人也经过了大门前的保镖们的筛选。
男人立即出了大厅,走到大门口,看到可视通话器里的面容时,眸色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予城,可以聊聊吗?”
男人眉心一夹,本要按下挂机键,女人似乎能感应他的拒绝似地,又说了一句,“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没有别的意思。我也并不想谈任何关于迟家的事……”
女人垂下了脸,“如果你实在不愿见我,那……就不勉强了。晚安!”
电话终于被接起,女人得以跨进明亮的客厅。
她环视一圈儿室内的装修风格,对男人莞尔一笑,道,“予城,没想到你会把屋子装修成我最喜欢的田园风格,看来……这些年你真的改变不少。”
那笑容太温柔,仿佛蓄着许多说不出的缠绵情意,盈亮的眼眸如丝缕缕似一张细而密的蛛丝网,让男人不可抑地蹙起了眉尖。
……
“季远航,你到底要干嘛?”
“蓝蓝,你要再大呼小叫把巡卫员吼过来,我们今晚都不用睡觉,一起站值班室。”
“啊?”
这话声还没落,路头子上就传来哗啦哗啦的脚步声,像是走正步。
两道灯光倏地就朝他们打了过来,紧跟着传来一声极为严肃冷酷的询问声。
“什么人?”
那脚步声一下变快,跑了过来。
季远航伸手挡在可蓝面前,隔去了那刺眼的光线,朝跑来的巡卫员打了招呼。
对方立即放下了灯,唰地一声,行了一个又硬又正的军礼,恭敬地称呼一声,“长官好。”
季远航回了一个军礼,“这是我女朋友,以后会常来。”
“季远航你……”
他突然转过来的眼神太严厉,让她不得不咬着唇息了声。
“是,我们记住长官的女朋友了。”
咳!
可蓝立即低下头,用这种生硬呆板的口气回答这么感的话,难道是军队的特色?!
季远航拉着她走调,才低声解释,“这里如果不是亲密的亲属关系,是不让进的。否则就会按间谍处理,上黑名单。”
她抬头瞪着他,满眼的质疑,“你吓唬谁呢你?”
他一笑,伸手点下她的鼻子,这是他一惯逗她玩时喜欢用的动作,“吓唬你这个小、笨、蛋!”
“季远航,你幼不幼稚?!”
“本来已经变成熟了,不过近猪者笨,现在倒退回去了。”
“去——”
她反手就要揪他的后胳膊肘子,他却没像以前一样立即弹开躲掉,就被她揪了个正着,可惜这大冬天穿得着实太厚,而他的深绿色羊绒军服品质一流,没揪着反把自己的手指头给揪疼了。
“什么破衣服,那么咯手。”她甩开手,就朝前大步走。
“这套新发的军服可是组织上到德国最好的制衣厂专门订制的,一件就近五位数人民币。”
他追上去拉住她那只揪疼的手,裹进掌心里揉,却被她立即甩掉。
“我们纳税人的钱,都落你们这些黑心兵手里了。”
“以后我这个黑心兵的所有钱,都交给你这个纳税人保管全权支配。”
“季远航你……”
心头一紧,她转身就往回跑,他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扯,那力道来得又猛又狠,担又极有技巧地控制了力度没有伤到她,将她卷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蓝蓝,我不准你逃避!”
“我没有逃避,我已经做出选择,我……”
“嘘,巡卫员过来了。立正站好!”
又是两道灯光投过来,可蓝满强压下满肚子的愤懑,狠瞪一眼季远航,却发现男人的面容并没有一丝轻佻调笑,严肃庄重地看着来人,行军礼,解释情况,然后拉着她一言不发地往前方的住宿区走去。
一路上,还遇到了许多士兵和军官,但每个人都主动向他行礼,而他只是轻轻点头救过,没有太多回应。
可蓝就是见识再浅,也知道军队里严格的军纪要求,只有军衔够高的人才能如此随意。
“远航……”
当他们停在一幢双户式小洋房前,门立即被打开,一个极年青的士兵朝他们行了一个响亮的军礼。
可蓝站在原地,手被男人拉起。
“进去再说,十点前我会送你回去。”
她咬了咬唇,他不给她机会反驳,攥紧她的手往里走。
那僵直的背景,不知道是因为他已经习惯的整齐军姿,还是他声音里刻意用古板单调掩饰着……什么?
这个男人,还是像当年一样固执己见!不管她答不答应,自己认定的事就会坚持做到底,并且还强要她配合。对于她的反抗,他都直接用武力解决,直等到事后她也从中获得乐趣时,再反将她一军。
远航,你真的很聪明,总是懂得抓着我的软肋,让我动弹不得。
可是现在的我们,还能强求吗?
总裁好强大 正文8 164.可是,我爱他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到兹兹的油煎声,和锅铲子碰撞铁锅的清脆响声。
可蓝坐在梳理台边的高脚椅上,背对着炉灶边忙碌的男人,隔着厨房的大片落地窗,看着屋外一片漆黑的夜色里,那几盏方圆筒状的路灯,映着一弯拱桥游廊,廊上绿藤爬满了很多不知明的白色小花。
隐约中,她猜到这里地属碧城城西的高干片区,军区内部大院。
只是没想到,季远航-能在这里拥有如此条件的一个单元小洋楼,三层,里面装修成完全中式的风格,深色的漆木家具,婉约流转的线条,和国庆时在三叔公家里看到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这个已经身居高位的男人还是耍着小孩子脾气,不准她回避,偏要她坐在厨房里看他做晚饭,还指使她理菜。
他褪下厚重的军服,里面是同色系的绿色衬衣,勾勒出的男线条,刚硬有力,堪称完美。而此刻,硬朗帅气的军服外挂着一个粉蓝色娃娃图案的围裙,右手拿着大菜刀,噔噔噔地切菜做饭,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样,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却不能否认,这样的季远航-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俊帅迷人。
难怪尹洁多年难忘,陈琳也……那个左安安第一次见面就露出那样妒嫉的眼神,现在想想,满心的不舒服。
男人突然抬起头,朝那始终别扭着脑袋的女人笑道,“怎么,平常你在屋里都不做饭的?”
“不做,叫外卖,吃外食。”
“难怪这么瘦,连以前那么可爱的下巴都没有了。男人那么差劲儿,自己又这么懒,看来你应该考虑换换窖了。”
“季远航,你别自以为是。”
兹
菜下油锅冒出一大蓬青烟,男人立即打开抽油烟机,但那股子清菜滚油后的自然香味迅速盈满一室,哐啷哐啷的炒菜声,突然让人陷入一种奇异的幻相中。
这个男人,这副背影,这个回眸一笑,曾经是她青春回忆里最大的梦想呵!然而那也只是曾经……
女人只看了他一眼,便立即僵着表情别开了脸。
记得以前,若是到这个时候,她早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凑上来问东问西,要动手试试,他就会趁机把东西一件一件交给她,然后抱手在旁,做指挥就行了。
“再铲几下,有点巴锅的时候,就下菜。”
“啊?为什么要炒到巴锅呀,那都胡了,好吃么?”
“当然好吃。这可是你妈教我的绝活,快,用力铲,别停啊!”
“哦,好香啊!”
“嗯,的确很香。”
“季远航,你闻哪里啦!”
“你的头发,上面都是菜香味儿。”
讨厌!
“你懂什么,老婆都是这个味道。让我再闻闻,好像还很好吃的样子……”
“唔,讨厌啦,不要碰啦……”
这几年,闻着那发香的男人,吃着她亲手做的菜的男人,都不是他了。而将来……
“季、远、航?”
可蓝叫了半天,焦胡味越来越浓重,男人也没动一下,不得不跳下高脚椅走过去。没吃的不要紧,万一弄出火灾就麻烦了。如果他再编出个什么理由,不知道十点前她能不能走掉?!
“季远航,菜要胡了啦!”
“啊,好痒,别^菜要胡了啦!”
可蓝立即将火关小,夺过了铲子,用力铲了几下,幸好只变了点色。
男人被挤到旁边,神思回转,看着女人铲菜的熟练度,眼神又悄悄黯淡下去。
果然,不是她不会,而是……只是不愿意为其他男人动手做羹汤罢!
他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收紧,再收紧,隐有骨骼切错声。淡淡的烟缭中,女人满头可爱的小卷卷,光泽流动,十分柔软的样子,让人情不自禁就想去揉一揉。
那头他曾经最喜欢的垂直长发,只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一次,同学会后就不复再见了。
“有**吗?在哪里啊?喂,季远航……”
可蓝转头,却见男人已经走出厨房,一把扯下围裙扔在了高脚椅上,侧转而去的面容,笼着一层浓浓的郁。
她转回头,看着锅里炒过头而变了色的菜,心口那股熟悉的酸涩又腾上了眼眶。
这盘菜勉强可以下咽,可是……毕竟火候已过,味道大不如以前那么好吃了。
两人对坐,都静默不语。
无声的客厅里,灯光灿亮,满室融色。
光可鉴人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织花隔热垫,一束簇新的百合花在一只红瓷花瓶中,菜香混着花香,若是从窗外的草坪看进来,应该是多么温馨合美的一副用餐图。
只是低垂着头的两人,心思各异。
许久,可蓝开了口,“能不能告诉我,班长和尹洁都说,因为你,我才没跟别的同学一样被退学,高考被卡。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做什么。”
“我想知道。”
“如果我说那都是因为我跟校长求情,你才没事,你会感动,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我身边吗?”
“季远航,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莫名其妙就成了众矢之的,就成了人人口中最不知好歹、望恩负义的女人,难道也错了吗?干嘛非要跟向予城挂上勾!”
他冷冷地扯了下唇角,放下碗块,“难道跟向予城没关系?李家阳那晚也就是碰了你一下,就被他一拳打掉一颗大门牙。同学会那晚,班长不过就是训了你一句,就被他使计报复大封杀。尹洁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大家为什么讨厌向予城,你还不明白?你还要为他说话?”
“不,你不懂。予城他平常做事不是这样子的,最近他有点怪。而且他也只有碰到我的事,才会这么冲动。”
他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森冷一片,“萧可蓝,你这是在炫耀这个男人有多爱你,为了你连基本的道德标准社会法则都不顾及了?!连最起码的人良心都没有了!原来,你要的就是这种野兽一样的爱!”
“予城他不是野兽!”
她站起身,跟他冷眸相对。然而,心底亦为那句“野兽”而悄悄战栗。
那一夜疯狂疼痛的眼眸,倏地滑过眼帘,那里有太多她读不懂而男人似乎永远也不打算告诉她的秘密。
“萧可蓝,”他咬牙切齿地叫出,突然冲过来一把将她按在窗边,大手扣住她的领口朝下一拉,针织的毛衣被拉开一道大口子,露出肩头未褪的齿痕,“你以为我不知道同学会后那几天发生了什么吗?就算我看不到,可是我也能查到他从医院里拿了些什么药,那些药都是干什么用的?!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为了维护这个无耻卑鄙的混蛋,帮他撒慌,什么摔了一跤受了伤,你真当我是白痴吗?那这些伤是哪里来的?你别告诉我是你用自己的牙咬上去的?萧可蓝”
药品的名目,正是他今天下午才拿到的资料。虽然早有些预料,但真正看到药品的使用说明时,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冲到了她的公司楼下,却刚好碰到尹洁为难她。
“我……我不是维护他,我只是……”
他一声吼她名字,便震落了她满眼的泪水。
“蓝蓝,你知道向予城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到底有多了解他?据我所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两年前他还因此入过狱。他本就是个惯犯,你难道还看不清本相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你懂不懂什么叫江山易改本难移!”
她用力推开他,大吼,“是,我不知道,我通通不知道,你一直都在自己骗自己,这样你满意了吗?我就是傻子就是笨蛋,我就是好吃回头草,我就是生得下贱,任人欺负侮辱甚至强爆了,还替别人说话的大蠢货,你满意了吗?!可是……可是你又知道什么,你又凭什么来教训我指责我,你又知道向予城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上前一步又扣住她的肩头,声音变得低沉而冷硬,“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书房里有关于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他的生世,他的父母,他的狐朋狗友,他当上欧亚黑道老大做的那些血腥肮脏的勾当,他不折手段走私贩一毒买卖军火洗钱玩女人的详细资料,应有尽有,五花八门。我比你更了解这个男人,有多么肮脏,可怕,无耻,卑鄙,冷酷血腥,野蛮无情
“可是,我爱他。”
她凝着那双愤怒急躁的眼眸,面对这一系列无法辩驳的“罪证”,轻轻说出声。
刹那间,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扩张的黑仁里,印着她凄哀的泪颜,不断膨胀的愤怒仿佛被一记铁拳狠狠击中,打得他一口气久久地无法提起来,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一败涂地。
“你……再说一遍!”
“我爱他,萧可蓝爱向予城。你听清楚了,季远航,我已经……”
唇角又被撞上来的牙齿嗑得生疼,他顶开她的齿就撞了进来,攥住她的舌头用力地啃啮汲吮,弄得她又麻又疼,无法躲避。她使力地推打,却被他更用力地抵压在墙壁上,大掌急切地从衣底钻进,一掌温热的软嫩凝脂,令近乎迸裂眼角染成激烈的深红,而不断加深加重。
他咬着她的耳垂,喘息着低喃,“这就是你喜欢的方式吗?你就是喜欢被他这样对待吗?蓝蓝,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爱?如果你真喜欢这样,那我也可以给你,我也可以满足你!”
“季远航,你疯了,你住手,住手”
突然他一低身,将她整个抱起来推放在身后的高脚花托长条小桌上,哐啷一声碎响,原先放在上面的青花瓷瓶被他扫落在地,换上他庞大坚硬的身躯挤上来,死死将在因缚在膛和冰冷的墙壁之间。
他埋在她劲间辗转吮吻时,她停止了挣扎,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委屈至极,悲切无助,一声声搅得他痛下的决心又被搅了个粉碎。
他缓缓地抽离了身,拉下她的毛衣,理好她的领口,抱下她,安放进沙发里,她抱住大大的抱枕缩到了角落里。
拿过抽纸,他蹲在她跟前,“蓝蓝,对不起,我……”
她别开泪眼,用纸捂住了眼睛。
他眼眸一动,只能垂下头,将脸埋进了双掌中,痛苦被掌手无声地掩去
窒人的死寂,漫延开来。
“萧可蓝爱向予城!”
还有什么原因,比这个更令人心碎绝望……
帝景别墅
“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
向予城看了眼表,站起身,一副送客的架势。
女人却望向几面上的那瓶红酒,拿起来,朝男人笑笑,“都不请我喝杯酒吗?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喝过了,记得上次还是十五年前的那晚……”
向予城脸色一沉,“我让保镖送你回去,我要出去接蓝蓝。”
女人露出受伤的表情,“小城,你这是在报复我当年宁愿选择做别人的二,也不愿意……”
“够了!现在你和我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打破现在的平衡。”
向予城拿起外套,转身走出客厅,滑亮了手机,拨出等了一晚的那个号码。
女人看着男人离开的高大背景,久久地不动,慢慢的,唇角才绽出一抹幽魅的笑容,喃声低语,“小城,你知不知道,那晚你送了我一个好大的礼物。什么时候,我带给你看看呢?”
越野车又停在了上一次的老位置,车门被打开时,又顿了一下。
可蓝回头对季远航说,“八年前的事,与向予城没有关系,李家阳不是他的关系送出国的。他在九年前就金盆洗手了,事情发生在他离开黑道后半年,现在的黑龙组老大韩希宸也并不知道这件事。绵城的那帮混混有几个被收编整合在他们组织里,有部分早已经离开绵城。”
本来也是如此。
黑龙组是个覆盖半个东欧整个亚洲的大帮派,李家阳不过是组织低下一个很小的分区小头目的外戚远亲。比起黑道这边,李家阳真正依靠的还是京上外祖父曾当过主席的勤卫兵的关系。
所谓的黑白勾结,所谓的黑社会一手遮天,本只是一些有心之人为躲避绯闻流言而故意掩盖事实,找了个众人厌恶的替罪羊。
这是同学会后,她收到小四黑发来的一条短信,只有向予城金盆洗手的时间和李家阳的出国通道,短短六十个字,没有太多的解释。
其实并不需要太多说明,向予城当晚也没有跟她解释一句话,只要稍稍动点脑筋就能想通这个道理。
她害怕的只是向予城无法控制的疯狂情绪,这种情绪下掩藏的真正秘密,还有他眼底抹之不去的伤痛。
她害怕的只是,再出现一个像眼前一样,看着她,心碎神伤到说不出一句话的男人。
季远航-只是深吸了口气,看了她一眼,便转回了头看着前方一片碎影。
可蓝下了车,关上门,转身就走再没有一丝停留。
可是走到拐角时,一阵大风涌来吹乱她的发,身后笛地一声又传来刺耳逼急的车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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