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的只是几个颤颤兢兢的奴仆,畏畏缩缩地劝解:“十四郎怎么回来了?主母患疾,郎君正忧心不已……十四郎,还是待贱仆驾车,送郎君归去上清观可好?”
而时光荏苒,如今归来,所经所历却与那回丝毫无别。
只不过,这青榆已老,高墙更添斑驳罢了。
可是他仍旧愿意在此候立,等待一个结果,一个让他彻底死心的结果。
只心底仍旧隐隐奢望着,会有那万分之一出人意料----他的兄长早已娶妻生子,也许母亲业已经两鬓欺霜,他们若有一丝挂念,挂念他这么一个多年不见生死不知的血缘至亲……
恩师蒋公深悉卜术,早批得他并非煞克之命,贺湛也从不愿追究流言蜚语从何而生,就如姑母与五姐姐当年劝解时言----一切殊无意义。
他隐藏心底深处所思所愿,不过前嫌尽弃而已,尽管这嫌隙从何而生,他历来不甚了然。
母亲与兄长,可愿他从此归来?
而这高墙之内,院落深处,一个锦衣妇人,一手托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手紧扶着婢女手臂,这时,正驻足在一处花木繁荣、白阶洁净的屋舍前,深深吸了口气。
这位正是贺湛长嫂魏氏,她看了一眼静候舍前那青衣老妪,终于舒出口长气来,也不顾捧着铜盆、锦盘鱼贯而出那些侍婢,数步上前,旁若无人般问道:“十四叔归来一事,可曾禀报阿家?”
“主母午睡才醒,奴尚不及……”
魏氏更是笑意嫣然:“便罢,由我禀报阿家即可。”
卧房里,一张雕花紫檀大床,层层青纱已经挽起,西窗轻敞,那面镶银嵌宝的铜镜前,年过半百的主母赫连氏正在趺坐,而她身边,次媳赫连芸娘正拈着一枚莲花纹镶蓝宝石的鎏金梳,仔仔细细地替既是姑母又是婆母的尊长插在梳好的高髻上,正巧笑嫣然赞叹:“阿家肤色真好,发质更让人羡慕,媳妇年纪轻轻,头发也不如阿家柔密。”
“知你嘴巧,我却有自知之明。”话是这般说,不过赫连氏却忍不住唇角带笑,身子略往前倾,抬起指尖轻轻一抚鬓发。
“用了那方子,阿家发色已经恢复乌青,竟一根银丝不见。”芸娘立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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