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并未如期放饭。
五千名胥靡奴隶们让官人命令,一个个端站於小丘鸾鸟大寺的前头,排成一壮观的队伍。
下令之人是将作大匠扬舟,他身着一身黑袍子,发丝束得有条不紊,额上让正午如虎的阳光咬得出了粒粒的汗水,可脸部线条仍是紧紧地绷着,双手抱胸,一丝不苟的模样让人看了感到心头颤颤。
他站於大寺前采羊脂玉和泥砌成的月台上,相较於众奴隶们高出许多。一旁是那有着细长之眼的工匠海宽,一脸的鸡肠小肚,两只长长青筋略浮的手,正揣着前些日都官司蛛童大人送来的金属马毛鞭,握柄闪着盈盈金光,还刻着锦花雕纹,那马尾制的鞭绕成了几个圈,握妥於他的双掌上,小心翼翼地承着。
扬舟望,望着丘上有如密密麻麻虫蚁般的奴隶,共有五千人。
远远望去,他们个个生得同个模子,琥珀色的眼珠子,褐色略显粗糙的长发,古铜色似不带太多水分的肌肤,不仔细打量,还以为是同个人,就连用代号也分不清。
没有名,是种困扰。有名,亦是种困扰。
五千名胥靡奴隶,他记不住,没人记得住。
他在月台上踱步,来来回回地望,有人一动也不动,有人则挪挪双腿,摩擦搔着痒痒,有的则是抓抓头发,一脸傻愣,有的正伸手拭着不断溢出的汗水,热得觉得厌恶。
热,真的热。
扬舟抬眼,朝漫着艳阳光的青天望,极热,热得厉害。
小丘上极是宁静,静得能听着夏蝉鸣吱声,能听见莺鸟啾啾的叫响,更能听见杂草让微微热风拂过的嘶嘶作响声。
望着天的锐利眸子猛地一转正,看向前方一个捱着一个伫立的奴隶们,他扬起声调,吼道:「天候热!谁不怕热!?」那吼声没半点的沙哑,吼得很是威仪,很是严肃,像巨涛,会将人们给吞噬,如浪涌般,一层一层地掩盖。
没人敢回答,小丘上唯有的是更多的肃静。
热汗在冒,没有一个人是未流汗的,更多的是滚滚地流,流得沁湿了衣衫。
扬舟的脸很是紧绷,就连全身上下的每一缕筋肉都是绷的,绷得没了弹性,没了软度。他是个称职的官人,更像是个正在阅兵的军人。从发梢至脚跟,若是让璎珞攀着啃咬,许是咬不下,还怕咬断了牙,闹疼。
没有笑,处理公事一板一眼的扬舟并没有笑,他笑不出,这种耻辱之事没什麽可笑!
一双如鹰眼的眸子直盯着前方的那一片褴褛望,那两瓣本抿紧的双唇才再度开阖。「大夥儿都知晓,小丘旁有块农地,那儿住了个老农。」他喊,朝着奴隶们喊,有劲带茧的手指向那片口中的农地。
「老农的农地上架有棚子,那棚子是瓜棚。」手没放,那如利刃的目光扫了眼前的奴隶们一圈。
「瓜棚上生的是瓠瓜,是水分丰富的瓠瓜。」他解说,为这场召集的目的详细地解说。
「可是!」他沉了口气,将指着的手放下,身子转正,端端地面对着眼前的奴隶们,双手改为抱胸,睁大了双眼,咬字清晰地道:「农人的瓜,让、人、偷、了。」略略仰起下颚,他眯着眼,眸子闪着如箭射过精锐且快速的光芒,他吼:「是咱们建地的奴隶们偷的!」
怒气一发,他伸手指向前方,指着每一名奴隶,让奴隶们分不出他所指之人是谁,似人人有份。「我不允许底下的匠人们偷窃!就算是奴!也不许偷!」
「是谁偷的!自己站出来!」扬舟破口嘶吼,他异常厌恶这偷鸡摸狗之事,他不允许他所管束之人犯半点的罪恶,那有罪!犯法!
一片宁静,是胆怯的宁静,没有半点的声响,全数的琥珀阗奴隶们都垂下了脸,不敢多作观望。小丘上已许久未有这般安静,可气氛却是凝重,没半点的祥和。
咕噜噜,奴隶们的肚子在作响,顶着炎热的日头,他们就要被晒晕,肚子就要饿得没了力气。
仍是没人承认,没人站出来。
扬舟颔了颔下颚,扯着嘴角道:「好!很好!没人敢承认!好样的!」他感到可耻,为这些奴隶们感到悲哀。
「不承认好啊!五千名奴隶就在午时的艳阳下站着!」他吼。「再没人承认,就站等到明月光,等到明日的晨曦初露!」他可以耗,愿意陪他们耗,就等着揪出这个窃贼!
这时,一旁承着鞭子的海宽小心翼翼、不敢惊动地走至扬舟的身边,轻声道:「大匠,那老农来哩。」
随着海宽的眼神一转,扬舟瞧见了那佝偻的老人,正毕恭毕敬地朝他步来,步伐缓缓,有些迟钝与吃力。
「大、大、大匠、小、小的、来、来了。」老人说话颤抖,似是有些畏惧。
扬舟上前搀扶过老人,神情转为温和。「老人,您瞧见了小贼是谁吧!?」
老人连忙颔首,道:「是、是瞧见了……可……我看……算了……」老人欲说些什麽,可却让扬舟给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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