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尼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相貌儿也相当俊俏,山风吹拂,隐约可见那苗条玲珑的身段,若非与少林、武当的掌门人走在一起,实在难以相信她就是四川峨嵋派的掌门。我正仔细打量白道这六名德高望重的人物,金铃轻轻碰了我一下,对我向如雨那边打了个眼色。
如雨自从上了封禅台后就未言一语,此时见到仇家,更是银牙暗咬,玉手紧握玄珠剑柄,死死盯着萧昭业。我拉住她的小手柔声唤道:“雨儿…”
如雨转头望向我,眼里尽是让人怜惜的委屈,眼圈儿也红了起来,哽声道:“相公…”
我握紧她的小手,轻轻说道:“相公向你保证,萧昭业一定难逃劫数,终有一日你能得报大仇,但今日却不成,咱们要以大局为重!”
如雨垂头道:“贱妾明白,妾身谢过相公!”
我凑上去亲密笑道:“你又在谢我了,这回要相公怎么罚你呢?”
她的眼中闪过一阵娇羞,连忙躲开我的视线,易容下的脸蛋儿想必已红了起来。我又道:“若你不能做到心无旁骛,那呆会儿相公可不许你出手了!”
如雨一惊,原来让她参加比武大会时她尚且有些害怕,但后来顾忌渐消,雄心却起,此时若不能出手,反而会令她失望至极,忙抬头求道:“相公,妾身知道错了,贱妾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望着她柔声说道:“无论怎样,相公也不会对你失望的!”
如雨美丽的大眼睛里闪起了幸福的泪光,小手紧紧反握着我。我回头看了金铃一眼,她嘴角含笑,想来定是认为我又在哄人,正要低声调侃几句,却见到我眼中深情似海,微微一愣,不由得也脸红垂下头去。
月儿正拉着苏小叶喁喁低语,见我望去,娇媚而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忍不住哈哈一笑,内心充满幸福的喜悦和满足,三女均是如此的温柔贤淑、聪明大度,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小叶侧头望了我一眼,粉脸罩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很是娇艳。我暗暗心惊,金铃轻声道:“你这人啊,收敛一些吧,刚才那长空无云一直盯着咱们,小心被他识破了!”
她和如雨的易容都下了很大功夫,光从外貌上的确很难看出破绽,不过男女举手投足间大不一样,若非两女模仿力极强,明眼人照样一眼就能看出不同,象刚才两人露出女儿家的羞态,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我暗叹一声,知道她这话还含有在苏小叶面前收敛一些的意思,连忙正襟危坐。
又是一下响亮的锣声,那司仪大声宣布七大派比武切磋大会正式开始,封禅台上顿时热闹成一片,司仪稍等片刻,却张嘴吐出一些歌功颂德的赞言,江湖中人无拘无束,随意放任,最是讨厌这般繁文缛节,立即嘘声大起。那司仪也不见怪,神色自若地把话说完,这才宣布参赛名单。
待他连珠似的把名单念完,咱们依然一头雾水。我见四下闹哄哄的似乎都不大在意,茫然道:“不让参赛的人亮个相吗?”
苏小叶忍不住抿嘴微笑,如雨点头道:“七派之外参赛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他们自己的人就躲着不见人,这不公平!”
月儿娇笑道:“谁叫这是他们举办的比武大会呢?人家肯让咱们也玩,已经很是宽容大度了!”金铃白了她一眼骂道:“鬼丫头,好的不学,只把他的玩世不恭学了个十足!”
月儿银铃般地笑了起来,顿时引来周围一道道热情的目光。她夷然不惧,笑靥如花,侧头向我望来。我迎上她的目光,顿时生出强烈的感应,内心泛起滔天爱恋,情不自禁握住她的小手。月儿轻轻一颤,目泛异采,突然间仿佛燃烧了起来,天仙般的面容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华,美艳绝伦!
我二人浑然忘我,只是心中充满了甜蜜的喜悦,一对手紧紧握在一起,只愿能就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真气冲击得醒转过来,只觉得强大的内劲在月儿和自己体内飞速地循环往复,丹田内一片浩瀚,竟好似无边无尽,全身充满了力,恨不得跳起来发泄一番。这淳厚的内息竟仿佛是凭空产生,一瞬间就让我二人大有进益。凉棚里到处是压抑的沉重呼吸声,幸好咱们位置靠后,只是周围几个人受到蛊惑,否则不招来七大派元老怀疑责难才怪!我不及细想,握了握月儿的小手,她慢慢将心法收了起来,金铃的抵御能力最强,吁了口气叹道:“难怪月儿能把天魔妙相练至这般境界!”
我握住如雨的手输入真气,一面不解地望向她。金铃目中满是赞赏和羡慕,缓缓说道:“修炼这种心法的人,轻易即可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往往就忽略一个‘真’字,注定终身难窥这般大成境界…”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月儿和我刻骨铭心的爱恋才是她成就这番修为的最终动力,所以刚才与我深情的目光相遇,立即好似失控一般发挥出难以抵挡的威力。
我心中一动,仔细打量金铃的神色,她明白我的心思,轻轻地道:“我不会嫉妒,我知道你始终都是一视同仁,是月儿更爱你一些…”
我泛起相知的感激,轻轻唤道:“铃儿…”她看了我一眼,娇羞的垂下头去,用只有咱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贱妾今后会试着更…”
我顿时大乐,凑上去道:“更怎样?”金铃羞得浑身火热,却仍蚊蚋般地说道:“更…爱相公…”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欢喜道:“好宝贝儿!”
如雨在旁边拉了我一下,略带醋意的说道:“相公啊,你们两个大男人这般亲热,别人要看不下去了!”
我毫不在乎呵呵笑道:“来!让咱们两个大男人也亲热亲热!”如雨大羞,用力掐了我一下,说道:“相公啊,比武已经开始了!”
我一愣,擂台上果然传来阵阵拳脚交击声,奇怪刚才竟然充耳未闻。掉头望去,见两人拳来脚往,打的好不热闹,技艺却很是寻常。看拳法似乎一人是武当门下,一人是崆峒弟子。宽大的擂台四个角上不知什么时候各坐了一人,每人身前一张小桌,放有纸笔和一面小锣。看来刚才咱们模糊的时辰还真不短,我皱眉道:“这四人什么时候上去的?”
众女却无人知晓,苏小叶在月儿的帮助下也恢复了过来,凉棚中有的人神情惶惑,有的人却仍迷恋地盯着月儿。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刚好擂台上那武当弟子一个“肘底锤”轻轻击在那崆峒弟子上,便低喝道:“好!”
声音好似暮鼓晨钟般敲响在众人心上,四周有人奇怪地望了我一眼,这一招平淡无奇,有什么值得如此称赞的?凉棚中被月儿无意间蛊惑的人却顿时清醒过来,见到她依然是那么巧笑倩兮,面容可喜,令人赞叹,一时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糊涂起来,只好转而注目擂台上的动静。
擂台四角那四人看来是比试的评判,其中一人敲了一下面前的小锣,那武当弟子抱拳道:“承让!”崆峒派那人很有风度地抱拳道:“师兄武艺高强,在下甘拜下风!”转身跃下擂台,那评判朗声道:“第一局,武当胜!”
金铃注视着那评判轻声道:“这人似乎是‘中州铁拳’赵广川…”我见那四名评判都已是花甲之年,武功似乎也颇为不弱,却是一个也不认识,心想今日和苏小叶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五句,太过冷落未免不大礼貌,便转头说道:“小叶,这四名评判你可识得?”
苏小叶打量着四人,说道:“小妹认识的江湖人也不多,不过东边那个似乎是很有名的‘铁面判官’崔道山。”我见那人目光坚毅,脸上黑沉沉的全无表情,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笑道:“这人是哪一派的?”
苏小叶摇头道:“这人无门无派,小妹曾听说,比武大会的评判都是七派以外的出名人物…”
我淡淡笑道:“只要坦坦荡荡,派外和派内有什么分别呢?”
苏小叶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如雨笑道:“铃姐和小叶都说的对,这两个贱妾也曾照过面,的确是赵广川和崔道山,剩下的两位一个是暗器名家‘八臂哪吒’,一个是闻名剑客‘哀牢一剑’,不过到底谁是谁,却要考一考相公!”
四女尽都露出微笑,我呵呵笑道:“这有何难,小叶来作见证,咱们博个彩头如何?”
如雨见我有成竹,先已心虚起来,皱皱鼻子道:“人家拿什么输给你呢?”
我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咱们就赌三顿酒席,输了的人回到洛阳请大伙儿吃饭喝酒!”
如雨嘻嘻笑道:“那好,反正我有的是你的钱!”她怀里恐怕有两三万两银子,大多是我上次去江苏前交给她的。众女一齐娇笑,我掉头再看了擂台上那两名评判一眼,笑道:“枯瘦如材那位是哀牢一剑,懒洋洋的那个是八臂哪吒…”
如雨讶道:“相公,你是怎样看出来的?”我笑道:“若光凭外貌来辨认,恐怕真会上你的当。通常暗器高手眼光高明、身法敏捷,所以才能与敌人保持一段距离,让对方始终处于挨打状态。乍一看那哀牢一剑很是符合这两个条件,不过虽然他没有配剑,但这人本身就好象一把出鞘的剑,充满锐利的剑意,他的绰号改的倒蛮贴切…而且哀牢剑法出名的狠辣凌厉,这人剑术虽然很高,但仍然没有超然于哀牢剑法之上,狠辣的味道始终去不掉,所以瞒不了人。至于八臂哪吒那懒洋洋的模样,本是做出来给人看的,他虽然发福,但周身协调的很好,靠在椅上的姿势更是随时可以迅速反击,眯起的三角眼光外露,便知此人眼光尖锐,所以他才是暗器高手…”
如雨感叹道:“相公赢了…那枯瘦之人确是哀牢一剑伍云汉,他的兵器乃是束在腰间的一柄缅铁软剑,削铁如泥,堪称哀牢山一宝,这也是他那绰号的来由…相公真是厉害!”
我微微一笑,擂台上又打了开来,头几场比试出场的都是各派的低辈弟子,技艺平淡无奇,不到片刻功夫评判就鸣锣叫停,各有输赢,看来是想提起大伙的兴趣,逐渐步入高潮。咱们懒得去看,便自顾自的低声闲聊。苏小叶接着如雨的话说道:“雨儿忘了大哥也是剑法高手,下次和剑有关的事别和他赌了!”
如雨嘻嘻笑道:“干嘛不赌?反正有吃有喝,又不用咱们花钱!”
众女一起低声吃吃娇笑,我笑道:“等你吃成个胖子,看我还要不要你!”
如雨跺足娇嗔道:“你敢不要!”我见苏小叶俏脸红红的,不敢再把玩笑开下去,只对如雨眨了眨眼睛。她白了我一眼,又道:“那八臂哪吒叫岳名扬,一手追魂回旋镖堪称江南武林顶尖的暗器手法。”
“哦?”我笑道:“不知和蜀中唐门的暗器比起来谁高谁低?”
如雨笑道:“岳名扬怎能与唐门比?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人…就算不论势力,不管是暗器手法的考究、渊源和创新改进,以及暗器的制作,他怎能和江湖中人闻之变色的唐门相提并论!”
金铃笑道:“雨儿说的好,唐门的武功和暗器制作始终一脉相承,且不断创新,绝不可小窥,家族渊源流长,在巴蜀有庞大的势力,只是历代当家似乎都没有什么野心。唐门嫡传弟子在江湖上往往有如昙花一现,但每次出手都是大手笔…”
月儿好奇地问道:“铃姐,唐门既然势力不弱,为何不同时向川外发展呢?”
金铃笑道:“唐门的势力没有向川外发展,但他们的生意早已做遍天下,只是外人大多不知罢了!”我心中一动,问道:“他们做的什么生意?”金铃瞟了我一眼,说道:“四川号称天府之国,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其中有一种生意利润既丰,又可大大方便唐门的运作,你说那是什么?”
我笑道:“莫非是药材?”
金铃娇笑点头,我笑道:“想不到大伙还是同行!”
苏小叶奇道:“楚大哥也做生意?”
月儿甜甜的笑了起来,金铃和如雨都露出注意的神情,这事我还未来得及对她俩提起,我笑道:“只是与人合伙罢了,小号在扬州,因为开的是药铺,就不请妹子惠顾了!”
众女都笑了起来,金铃和如雨既忍不住要笑,又怕被旁人看出破绽,也不知扮的多辛苦。月儿对我说道:“看江湖势力始终明争暗斗,妾身就不明白唐门既然实力和金钱二者都不缺,为何不向东拓展势力?”
我微笑道:“巴蜀地处西陲,交通不便,历代中原的战乱很少有对四川产生较大波动的,乃偏安之地;加上物资丰厚,气候温暖,长久下来便养成川人舒适安逸、安于现状的生活作风,况且中原地杰人灵,劳师动众未见得便会有成就。唐门稳居巴蜀,未必不是件好事,以后咱们去四川玩玩你便知道…”
月儿娇笑应是,金铃随口笑道:“若想去四川,眼下可有的是机会…”
月儿神色欢喜正要问个究竟,我瞟了她一眼,她连忙打住。我虽不担心苏小叶会泄露消息,但少个外人知道总坛的布置终究更稳妥一些。月儿转口笑道:“咱们先把这驱虎吞狼之计做好了,再想着玩儿的事吧!”
苏小叶冰雪聪明,还是看出端倪,装作无事般转头注视着擂台上的打斗,只是神情有些落寞。金铃歉然看了我一眼,擂台上又传来一声锣响,这次是“铁面判官”崔道山朗声道:“第五场,泰山派胜!”
四名评判眼光都很准,每场比试耗时不过片刻即可分出高下,每五场后又有一盏茶的休息时间,这安排倒很合理。广场上群豪趁休息时间议论了一番,那司仪从木箱里取出两张纸条,走上擂台大声念道:“第六场,东海长空无云对武当江亭!”
大伙神顿时一振,长空无云长身而起,却先对咱们这一堆人潇洒一揖。众人连忙回礼,他微微一笑,双臂一挥竟腾空而起。只见他长袖象涨满了风,不住虎虎飘舞,竟好似御风而行,封禅台上看热闹的人顿时大喜,一时间采声雷动,长空无云轻轻落在擂台上,团团一揖,说不出的儒雅风流。如雨笑道:“相公,你瞧七大派都慌了手脚!”
我闻言瞧去,如雨虽然夸大,但七派门下弟子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确是有些出乎意料,那些老的虽然自持身份不露异样,恐怕也在暗地盘算。武当派的江亭跃上擂台,看身法即知武功只是平平。两人见过礼后,评判敲响锣声宣布比试开始。那江亭显然先已怯了,不敢抢攻,只是紧守住门户。长空无云毫不罗嗦,跃前一拳循中击去,江亭隔挡拉靠,正是一招“四两拔千斤”,应招很有名门法度,无奈功力差的太远,长空无云轻轻一带已将他转了半个圈,背心要害完全暴露出来。锣声响起,长空无云向后一跃,抱拳道:“承让!”
第七场比试江南九曲塘少寨主谈醉秋技高一筹,战胜崆峒派石无心。谈少寨主使一把七彩斑斓的宝剑,剑法瑰丽如画,金铃猜测他可能是出自昔年名动江湖的“彩衣剑客”顾彩衣门下。
第八场乃少林天云对泰山派常建,众人一致看好天云,想不到那常建内力剑法居然都相当不弱,一盏茶时间丝毫不落下风,四名评判一致判为平手,两人同时进入下一轮的候选。
天云二十出头,武功虽然不俗,但离咱们在洛阳时遇上的和尚还有明显一段距离,看来只是少林年轻一辈中的新秀,出来见见世面。
待天云与常建离场后,司仪大声念道:“第九场,华山卢远德对搁剑山庄楚朝云!”
众人心中都是一跳,如雨突然间有些慌乱,转头望向我。我微笑道:“雨儿,去吧!”如雨看着我沉着冷静的笑容,似乎找到无穷的自信,点头道:“是!”
擂台那端跃上条身影,站定后朗声道:“华山卢远德在此!”
这第九场尚且是华山派本次大会第一次出手,前些日子萧昭业在金陵露出了虚伪的本来面目,华山派侠义名声一落千丈,卢远德斗志昂扬,看来对这场比试志在必得,似乎想为华山挽回点威名。封禅台上一时议论纷纷,月儿望着如雨的背影,担心地道:“相公,你说雨儿能赢吗?”
搁剑山庄毫无半点名气,人群里议论纷纷,我看着如雨紧握的拳头,心中也甚是担忧。事情偏就这般的巧,让她第一场就遇上武功不弱的仇家弟子。如雨的武功虽然有了突飞猛进,但对长时间苦练成果的期盼、对仇家的愤怒、复仇的急切和临场的紧张交杂在一块,心情如何能够平静,难免不会影响她的发挥。
不知道这卢远德以前有没有欺负过她?我突然觉得对她关心太少,一时冲动便站了起来。一双手却拉住了我,金铃柔声道:“小破,现在不宜打乱雨儿的心绪…”
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如雨走上擂台,看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卢远德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拔出长剑道:“请指教!”
如雨抽出玄珠剑,点头道:“请!”
卢远德看出如雨有些怯场,回剑一绕,竟然连人带剑猛地一招“飞龙在天”向如雨攻去,如雨猝不及防只好挥剑横挡,脚下连退。卢远德得势不饶人,劲风忽忽,砍劈刺挑,强攻猛打,如雨一时之间只剩下招架之力。
我心中大骂,这卢远德的武功也就与当初在金陵城外自尽的华山弟子不相上下,萧昭业若想凭他打入前五名,实是痴人说梦。好在如雨守的还有些法度,四位评判才没有敲锣叫停。
二十招转眼即过,如雨终于慢慢稳住阵脚,剑法的威力逐渐显露,卢远德再不敢过分嚣张。月儿拍了拍酥,吁出口气,我略微侧头问道:“铃儿,雨儿用的是回风舞柳剑吗?”
金铃盯着擂台,点了点头叹道:“不错——哎,雨儿就是少了些经验,下次若再遇上,卢远德不是她十招之敌!”
金铃、月儿和我就算是亲身应敌也绝不会如此失态,偏生这时却好似比如雨还要紧张几分,就怕她明明有强过对方的实力,却一个失手败下场来,未免遗憾。
如雨果然不负众望,渐渐展开反击,剑光闪烁间玉手翻飞穿,威势大生。卢远德始料未及,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若不是如雨气势先弱,此时难免过分小心谨慎,否则定可趁机取胜。
众人放下心来,金铃展颜道:“这是千山云雾掌!”
苏小叶笑道:“雨儿这回风舞柳剑套上千山云雾掌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我笑道:“这都是我大夫人的功劳!”
月儿咯咯娇笑,金铃呸了一声,神色却甚是欢喜。苏小叶抿嘴微笑却没有追问,又再注目如雨的招式。眼看如雨已占了上风,只差一线即可获胜,擂台上战况又变,卢远德剑招一改,竟是相当妙奇奥。虽然他剑法有限,很多地方发挥不当,但明眼人自能看出其妙之处,果真奇峰迭起,让人血脉贲张,心中叫好,但与华山剑法风格迥异,看来不是出自华山。如雨不敢贸进,暂时取了守势。我仔细留意卢远德的剑招,确定不是认识的剑法,说道:“铃儿,你可识得?”金铃摇了摇头道:“贱妾也未见过…”
卢远德扳回劣势,又再使出华山剑法,每次如雨攻势一涨,却又被他以妙剑招挡回。我见他使出的剑招来来去去的虽只数招,但自成一体,攻守兼施,以如雨首次出手的状态的确不易破去。如雨试探数次后,果然不再存取胜之心,两人都不敢贸进,顿时陷入闷局。台下议论纷纷,伍云汉敲响小锣道:“第九局,平!”
如雨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却不是为了能和卢远德打平。卢远德不甘心地望了她一眼,转身下台。伍云汉看了如雨一眼,忍不住说道:“兄台的剑法很好,只要在应敌策略方面多下功夫,当有很大进步!”如雨抱拳道:“多谢伍老前辈指教,晚辈一定铭记在心!”
卢远德把那套妙剑法使的躲躲藏藏,似乎怕被人看去全貌,若非来路不正,便是华山派打算借它来展露头脚,所以才不愿让人有了防备。人群中不由诸多猜测,有人便猜测这些剑招是出自前段时间轰动一时、后来销声匿迹的那本《惊天剑谱》。
如雨回到凉棚,受到咱们英雄般的欢迎,她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相公,贱妾本来应该可以取胜的…”
我调笑道:“虽然你一开始就故意让咱们提心吊胆,但后来越来越好,足见平时下的功夫很深,现在不怕了吧?”
如雨神色微羞摇了摇头,直让我恨不得将她搂入怀里好好抚慰一番,月儿对她笑道:“你不知道,刚才你在擂台上时,咱们这里有个人多担心呢!”
如雨深情地瞥了我一眼,又羞又喜的垂下头去,低声道:“是贱妾没用,害相公担心…”
第十场是武当张守正对庐州于中天,那于中天显然是初出江湖,身手也挺不错,走的似乎是少林旁支的路子,不过运气不好,头一个便遇上张守正。张守正是上届大会评选的五大弟子之一,被武林中人许为年轻一辈的第二高手,仅次于少林的天风。他的模样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功夫却相当老成稳重,于中天毫无机会,输的心服口服。我第一次见到五大弟子中人,当然全神贯注,对他的一举一动丝毫也不漏过。金铃轻轻说道:“小破,这人比你可差远了!”
我微微讶然转头,顿时心中一荡。金铃的语气虽然平静,眼神里却流露出强烈的爱慕,似乎是温柔的妻子瞧着钟情的丈夫,充满了迷恋和依顺。我怀大畅,忍不住对她微微一笑,金铃心神一颤,浑身立即火热,虽然瞧不到她的脸颊,但连颈项却也变得粉红。我想起昨晚的缠绵,拉着她的手笑道:“看起来少林的确有意隐藏实力……”
金铃道:“通常隐藏实力是为了让对手低估自己,但够资格作少林对手的并不多…”我接道:“本教就是其中之一…”她笑道:“不错,但圣教已沉静了许多年,要么就是福建…”随即又摇头道:“这也不大可能,若你们在洛阳遇上那和尚果真不是天风,那少林四年前大会上就隐瞒了这人,但福建也是近年来才大张旗鼓的,那些凶人聚集的时间更要近一些…”
我笑道:“莫非那和尚是这四年内才展露头角的?”她微笑道:“那为何不可,你两年前的武功和现在相比也是天差地远吧?”我微微颔首,就算是三个月前解开锁阳王限制后和现在比起来,我的武功也有了突飞猛进。我盘算道:“那和尚比我还要年轻,四年前应该才十五六岁,你说他会不会不是天字辈而是慧字辈?”
金铃笑道:“你干嘛对一个和尚这么感兴趣?”
我凑到她耳边邪笑道:“他是佛,你相公是魔,你说我干嘛感兴趣?”
金铃脸红啐了一口,昵声道:“你老是这样不正经!”
我嘿嘿奸笑了两声,用身体挡住众人目光,伸手去在她大腿下了两把,她连忙挥开我的手,身子却泛起阵阵热浪。
十场比试后的休息时间转眼即过,那司仪的声音又传来道:“第十一场,少林天龙对搁剑山庄庄主楚破!”
我皱了皱眉,这天龙是上一届五大弟子中的第三名,这么快就与他对上,不知会不会影响我的计划。我站起身来,三女一齐低声道:“祝相公旗开得胜!”
我哈哈一笑,也向长空无云抱拳为礼,才慢慢向擂台走去,一面打量着擂台对面那堆少林弟子。
有许多和尚埋着头,也不知是在打瞌睡还是在念经,我没能找到那和尚,却在俗家弟子中瞟眼看到王君仪,他一怔后也把我认了出来。在长安清河客栈那晚我曾出手挫败黄山谷松,此时七派中有些弟子认出了我,纷纷交头接耳。天龙身材高大魁梧,站立有如渊停岳峙,气度不凡的在擂台上等候着我,我却慢吞吞地从台阶一步步登上去。人群中嘘声大起,我走到天龙对面,抱拳道:“请大师指教!”
天龙合什道:“请施主赐教!”
我随手拔出吉祥,伍云汉“当”的一下敲响了小锣,天龙正要出招,我摆手道:“且慢!”
天龙愕然住手,我说道:“在下有一事先要问明…”
擂台下嘘声暴起,铺天盖地而来,很难说其中没有夹杂对我占有绝世佳人的强烈嫉妒。四个评判皱起了眉头,天龙道:“施主请问!”我笑道:“不知贵派天字辈各位师兄年纪最小的有几何?”
天龙奇怪的张大了眼睛,伍云汉皱眉道:“不关比试的事不要…”我截断道:“确是与比试有关!”
天龙回头看了一眼,盘算了一番才说道:“年纪最小的应是天明师弟…”
少林众僧中站起来一个和尚,合什道:“天龙师兄有何吩咐?”天龙瞪着我摇摇头,我趁机打量少林各僧,那天明也有二十五六,长的瘦瘦高高,却不是我想找的和尚。我把剑一横,脚下不丁不八,微笑道:“没事了,请大师出招吧!”
擂台下有人已骂了起来,天龙的涵养却很好,只是点了点头,顿了一顿,“呼”的一下右拳打向我左肩,左拳虚握于右肘下,含蓄凝劲,立即便要连环打出。我看似随意的侧跨一步,剑走偏锋,回剑划了个优美的弧线斜削向他胁下。
天龙转身极快,一掌斩向我的手腕,一把抓向长剑,看来手上功夫了得,不畏兵刃。我手腕轻轻一翻,吉祥“嗡”的一声带出一片耀眼的剑光,由上而下划向他的腹。天龙大步侧身避开剑锋,仍是一手斜斩手腕,一手抓剑。我沉腕回剑削向他左手脉门,天龙成竹在,脸上红光一闪,周身顿时充满真劲,一面挥拳击向我左肩,左手虚捏成爪,吞吐伸缩,变幻莫测地抓向吉祥。我心中叫好,飞快击出左拳与他的右拳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同时剑尖灵巧的颤动几下,好似朵雪白的莲花闪耀绽放。伍云汉“呀”的一声,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天龙脸色大变,“呼”的一下飘退三丈,众人见他如此魁梧的躯体居然施展出这般灵巧的身法,不由大声喝彩。
我心中暗赞,如影随形般跟了上去,环绕他不住游走,剑招变的轻巧灵动,快捷迅猛。众人只见他周身好似被剑光包裹,形势殊不乐观。天龙气势被夺,一时间不敢贸然进攻,两只巨掌上下翻飞,不断敲打在我的剑尖上,“叮叮”声不绝于耳。数十招转眼即过,我跃后收剑,笑道:“在下奈何不了大师,大师也奈何不了在下,咱们算平手如何?”
天龙有些迟疑的望着我,刚才他的脉门差点就毁在剑下,所以骇然大退。但整个比试过程中,除了那刹那间的惊心外,我的剑法都十分普通,极容易让他以为是自己一时错觉,若是与我论和,心里说不定有些冤枉。
我转头瞪着伍云汉,他乃剑法名家,领会最是深刻,刚才惊喜交集,一时失了常态,如今也是一头雾水,颇为疑惑的望着我。见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忙道:“第…第十一局,平!”
我向天龙拱了拱手,又慢悠悠走了下来。广场上绝大多数人未看出破绽,许多人认为是我运气好,遇上天龙发挥失常。三女本打算看场好戏,谁知却大失所望,也不管我用意如何,俱对我做出爱理不理的模样。苏小叶忍俊不已道:“怎么你们就只许雨儿打平,不许楚大哥打平吗?”
如雨抿嘴笑道:“人家打平是情理中事,他故意弄成这样,本就是可恶!”
我笑道:“咱们又不是争名次来的,只要能达到目的,要我打输都成!”
接下来数场都是七派弟子与派外的少年俊杰比试,双方都无惊人之举,大多是七大派获胜。凉棚中参赛之人渐少,长空无云踱了过来,我连忙站起相迎,金铃让出我身旁的座位,与月儿和苏小叶坐到一侧。两人坐下后,长空无云微笑道:“七派所谓的五大弟子不外如是,刚才若非楚兄手下留情,天龙已被淘汰,可笑他还不自知!”
我知道瞒不过象他这样的高手,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天龙武功虽好,但终究是出家人,打斗经验不足是难免的。”
长空无云淡淡一笑不再深究,说道:“福建邪道势力猖獗,在下也略有耳闻,先前偷听到楚兄说能激起七派与之抗衡,在下甚是佩服,愿听楚兄调遣!”
我微觉讶然道:“以长空兄的实力可稳居五大前一二名,难道一点也不在乎?”
长空无云微笑道:“若能交得楚兄这个朋友,区区五大算什么?”
我迎上他诚挚的眼光,笑道:“那长空兄这个朋友在下是交定了!”
长空无云顿时笑容满面,搓手叹道:“此时竟然无酒,实在可惜!”
众人莫不莞尔,长空无云武功虽高,可是不时露出纯真情,诚恳质朴,丝毫不伪,让人心生亲切。苏小叶取出两个大水囊,笑道:“两位不若以茶代酒,既清趣闲雅,又免得落人口实。”
长空无云和我俱是一愣,何谓“落人口实?”四女却都笑了起来,苏小叶正色道:“若以酒定交,小妹担心日后有人说两位是酒朋友啊!”
长空无云和我相视大笑,我说道:“谁人会说?想必定是你们几个吧!”
长空无云顺势打量四人,尤其对金铃特别留意。我心想他应该只是看出金铃武功高强,却并未发现她是女人,否则不会如此相望。金铃怡然自若,丝毫不露异色,我举起水囊笑道:“长空兄,咱们干一袋!”长空无云哈哈大笑,举袋畅饮,那司仪的声音又传来道:“第十五场,崆峒魏无情对搁剑山庄庄主夫人!”
月儿是本次大会第一名出赛的女子,偏生对手又是上届五大中人,人群顿时大哗,长空无云讶然道:“夫人也要参赛?”
月儿嫣然一笑,起身对我盈盈一福道:“相公,贱妾上台去了!”
我点头微笑道:“去吧,小心一些!”
月儿应了一声走出凉棚,长空无云对我皱眉道:“夫人怎能去和那些人打斗,若是一个失手…楚兄真放心的下吗?”
他神色颇急,看来确是很喜欢月儿,我却并不感到反感,笑道:“长空兄不用担心,贱内也曾学过一些剑法,等闲之人还伤不了她!”
长空无云叹了口气,转头盯着月儿的身影。月儿自出了凉棚就一直略微垂着螓首,嫩滑的脸蛋似乎因为害羞而飞上两团嫣红,眉宇间好象有些委屈,行走时有若风摆杨柳,摇曳生姿,一袭剪裁得体质地高贵的紫红轻纱描金凤纹束腰锦缎长裙更衬得她楚楚可怜,当真清新绝丽,明艳照人!
封禅台上数千道目光一齐集中在月儿身上,一时间无人大声说话。山风吹拂,她的神情又变得娴雅绝俗,宽大的长袖和裙摆不住飘舞,竟好似要乘风而去。人群中赞叹声不绝于耳,月儿竟顽皮地振袖凌空而起,许多人不由“呀”的惊呼出来,她轻轻飘上擂台,众人才知失态。月儿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齐放,脆生生地说道:“贱妾领教崆峒派的高招!”
众人这才把目光投向擂台上站着的另外一人,只见他身着土黄长衫,中等身材,脸颊瘦削,表情沉毅狠辣,对着巧笑倩兮的月儿竟好似丝毫不为所动。月儿不以为忤,对着他甜甜一笑。擂台下人群中有人感叹道:“这女人当真漂亮!”
他身旁立即有人接道:“何止漂亮?”先那人道:“不错,哎,可惜偏偏遇上最冷酷的魏无情,他怎会怜香惜玉,下一场是看不到了!”
有人叹道:“不错,若换作是我,我倒愿意败于她手下…”
一时间无人接话,周围许多人似乎都是这般心思,有人大声叫道:“姑娘,打败他!”一些人哄笑起来,似乎觉得这话绝无可能,月儿的美貌太出色,令人不知不觉间忽略掉她显露的武功。月儿抿嘴一笑,轻轻抽出腰间长剑,说道:“这宝剑名叫如意,削铁如泥,魏公子可要贱妾换一把?”
魏无情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闻言摇了摇头,月儿娇笑道:“那你这个亏不是吃大了?”魏无情没有说话,月儿慢吞吞的本不象是上台去比试,魏无情也不抢先出招,却无人催促,四个评判也似乎忘了要鸣锣。长空无云睁大了眼睛瞧着月儿,叹道:“难怪楚兄这般有成竹,原来尊夫人武功竟如此高明,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笑道:“长空兄太过谦了!拙荆绝不会是长空兄的对手,不过天龙以下的人倒是难为不了她!”
长空无云完全轻松下来,哈哈笑道:“这估计太过保留,依在下愚见,五大中已出场的人物恐怕都不是夫人的敌手…”
我笑道:“上次大会后七派中恐怕又出了一些高手,只是到现在为止尚未上台亮相。咱们前些日曾在洛阳遇上一个和尚,武功高深莫测…”长空无云微觉讶然道:“既然楚兄如此推崇,那此人武功定是相当了得,今日楚兄可曾找到他?”
我摇了摇头,专心注视着擂台。月儿握了个剑诀,道声“有僭!”向魏无情攻去,擂台上突然间剑光闪烁,月儿的身形飘忽不定,剑招变幻莫测,众人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紫红身影满场游走,正所谓“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魏无情脸色大变,先机尽失,长衫被剑气逼得虎虎飞舞,但终究武功高强,仅凭劲气便察觉月儿的剑势,勉强应付过去,不过情形狼狈不堪,更别说抽身反击。月儿仗着绝顶身法已稳居不败之地,手上剑招三虚一实或五虚一实的向魏无情身上招呼。
转眼间百招已过,她飘然而退,神态娴静的把如意回剑鞘,说道:“承让!”
长空无云啧啧称赞,掉头对我叹道:“夫人的剑法似乎已到了随心所欲的玄妙境界呢!”封禅台上数千观众愣了一愣才采声雷动,魏无情表情尴尬站在擂台中央,刚才他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不过似乎没有落败。“铁面无私”崔道山清了清嗓子,道:“少夫人,比试尚未…”
“八臂哪吒”岳名扬入道:“少夫人已胜了!”
“中州铁拳”赵广川和崔道山都露出愕然神色,“哀牢一剑”伍云汉点头道:“不错,少夫人已赢了,魏贤侄左边肩井已中了一剑!”
伍云汉和岳名扬一人练剑,一人练暗器,目光到底比另外两个评判敏锐一些。
魏无情低头一看,自己左肩衣衫上果然有一个剑痕,只是浑然不知何时中招,不由面如土色,抱拳一揖跳下台去。伍云汉赞赏地看着月儿,叹道:“少夫人剑法高明,老朽佩服!”
月儿微笑福身道:“伍前辈过奖了!”
伍云汉摇摇头叹了口气,朗声道:“第十五场,搁剑山庄庄主夫人胜!”
广场上又是一阵哄动,月儿甜甜一笑正要转身下台,只听一个苍老慈和的声音道:“阿弥陀佛,庄主夫人请留贵步!”
众人讶然循声望去,只见擂台前方正中一椅中的老和尚已站了起来,正是少林派掌门心湖。其余五个掌门人见心湖起立,也跟着站了起来。月儿施礼道:“方丈大师有何赐教?”
心湖合什道:“不敢,请问檀越,刚才使的可是‘清风剑法’?”
月儿笑道:“方丈大师果然目光如炬,洞察秋毫,贱妾使的正是清风十三剑!”
广场上听过“清风十三剑”威名的人都不由露出惊讶神情,心湖又宣了声佛号,叹道:“前辈斩妖伏魔的神技又再重现江湖,老衲倍感欣慰!”月儿微微一笑,见他再无话说,扫了其他五个掌门人一眼,转身走回凉棚。
十五场后有一个短短的休息,群豪嘴上议论纷纷,目光却跟着月儿投向咱们这边。月儿对我福身道:“爷,贱妾幸未辱命!”我笑道:“月儿,今日一战,定会让你名动江湖!”她瞟了我一眼,抿嘴一笑坐了下来。长空无云侧头道:“楚兄说的不错,夫人轻功剑法俱是出神入化,长空无云拜服!”
我心中暗笑,最令他拜服的恐怕是月儿的美貌,月儿微笑道:“长空大哥过奖了,魏无情不好意思对我施展狠招,而小妹又仰仗了宝剑的锋利,这才侥幸胜得一招,若论真实本事,小妹还要差他一筹。”
我暗暗点头,虽然月儿这话说的很是谦虚,但能始终不骄不躁、不时反省自察,确是修为不断进步的有力保证。长空无云竟然就那么顺着月儿的语气说道:“妹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魏无情就算有点真实本领,但打架过招就是这么回事,也不一定要靠真实功夫,况且别人遇上妹子,总是不愿失了风度,难免心甘情愿吃上些亏的!”
众人听他说的奇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又对我道:“长空无云冒昧失礼,楚兄莫要见怪!”
我笑道:“长空兄爱护拙荆,在下甚感欢喜,何来责怪?”长空无云大喜道:“那月儿的大哥在下是当定了!”
月儿抿嘴笑了起来,苏小叶却笑道:“且慢!空口白话就能凭空多出美貌的妹子,这般好事人人想做,那怎么行?”
长空无云苦笑道:“那苏姑娘的意思是?”
苏小叶娇笑道:“哪能这般小气,至少要给样见面礼!”
我笑道:“咱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小叶此举近乎勒索,长空兄不要介意!”
苏小叶却不买帐,杏眼一瞪娇嗔道:“不行,月儿也是我妹子,我可不能让她吃亏!”金铃和如雨想笑又怕露出破绽,神情古怪,月儿咯咯娇笑,瞟着我凑趣道:“况且有人做了人家的大哥,靠的也是空口白话呢!”
苏小叶顿时飞红了脸,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月儿道:“难道你真想骗长空兄的见面礼?”
长空无云却笑道:“是在下惫懒疏狂,实在唐突了妹子,幸得苏姑娘提醒!”
说着从怀中出颗浑圆透亮的珠子。月儿脸红忙道:“妹子开玩笑的,大哥切莫放在心上,小妹绝不能收!”
苏小叶“咦”了一声,盯着那珠子道:“这是夜明珠?”
长空无云笑道:“这确是颗夜明珠,乃是在下得自东海异兽之体,又经家师以秘法用药物炼制,所以尚可辟百毒,又叫做‘辟毒珠’,今日送给妹子,权作大哥的见面礼!”说着向月儿递了过去。
长空无云武功高强,他师傅周波臣昔日的仇家靠正大光明的手段未必便能对付得了,看来周波臣制这珠子用意颇深。月儿却不接过,只是微笑道:“小妹不能收,大哥行走江湖时用上这珠子的机会要多得多!”
长空无云道:“你担心别人对我下毒?月儿放心,家师对毒技颇有研究,否则也炼不出这辟毒珠,我不去毒人已是他家山有福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月儿却仍是摇头道:“有胜于无,妹子不能收!”
长空无云无奈望向我道:“楚兄,在下确是不需靠这珠子!”我笑道:“长空兄爱护月儿,她也不愿你这大哥冒险,你还是留着吧!”
长空无云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暂且留着,不过这珠子我已送给月儿,待我办了两件事后就还给她!”
咱们见他认真的象个孩子,不由笑了起来。两个轻轻的脚步朝咱们这边走来,金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爷,心池和范九如来了!”
我略微颔首,待他们走进凉棚才转头望去,站起施礼道:“大师、范老请坐!”
两人面色平静,对我能叫出范九如的身份毫不为异,我不由心中盘算。两人坐下后,范九如对月儿笑道:“若没料错的话,老朽曾与少夫人有一面之缘…”
当日青衣会和铁骑盟在尚城追杀韦固时咱们曾和范九如在小酒店见过一面,象月儿这样的美人儿无论男女老幼都不会轻易忘掉,纵使范九如先前未认出她来,但月儿一上擂台,定逃不出他的法眼。况且这两人此时找上咱们,并不是因为咱们的身份,而是月儿的表现大大出乎他们意料,所以才来试探一番咱们的用意。
月儿微笑道:“不错,范老在尚城追杀韦固时见过妾身。”
范九如叹道:“那是场误会,老朽当日便暗中尾随徐世禄返回山东,他藏头缩尾、鬼鬼祟祟,又私下派人收拾家当,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后来老朽一个不小心被他金蝉脱壳,之后再找不到他,青衣会也换了头领,还请少夫人转告公主,这事咱们先商量商量…”
金铃当日曾说两个月后在洛阳玉白楼给个交代,若果真让徐世禄就这样跑了,那她和老范都没面子。月儿娇笑道:“范老怎知贱妾能见到教主?”
范九如讪笑道:“当日见少夫人与贵教主并桌而坐,想来身份尊崇…”
看来七派是认死了咱们这一堆是魔教中人,只是目前形势复杂,双方似乎还算有交情可谈,才没有对证点明,说话的语气却是不怕你不承认。这些人对魔教的偏见深蒂固,都是一副暗暗提防的模样。月儿心中有气,笑道:“身份尊崇倒说不上,但关系却非一般,长公主既是妾身的师傅,又是贱妾的姐姐!”
这话心池和范九如两个老家伙听起来更是大有魔意,只因她是我的妻室,而金铃是我的师娘,她算起来也是金铃的晚辈。武林中人最重视尊卑辈分,对说出这番话的人毫不犹豫便划入魔类。范九如心生反感,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我微微一笑道:“看来两位已知道咱们的身份了!”
反正别人都已认定,倒不如爽快承认,让他们觉得咱们还有点诚意。心池苦笑道:“老衲早说公子好雅兴,公子武功高强,咱们这区区五大弟子的名号怎会被公子放在眼里!”
我正色道:“非也,五大弟子绝不可小窥,况且在下知道贵两派都有些高手尚未露面…”
心池讶然道:“公子何出此言?”我笑道:“在下曾在洛阳碧华轩见过贵寺一名年轻弟子…月儿,那是什么时候啊?”
月儿想了一下道:“回相公,是八天前,这个月初五日!”
我不再言语,只是含笑望着心池。当日圣教选出的五十名高手突然间齐聚洛阳,少林也暗中防备,说不定仓促间调遣不及才只得派出一些隐藏的实力,被我胡乱撞到一个。心池笑道:“这事老衲倒也清楚,碧华轩刘老掌柜宅心仁厚,主动担待起接济少林寺方圆百里内贫民的善举,当日去取接济款的是本寺达摩院一个闭关勤修弟子天宝,因这天宝资质可堪造化,所以近些年一直奉令潜修,所以天龙倒不知道有这师弟,只是出家人本当四大兼空,他不来参赛倒未必是本寺蓄意安排,公子误会了!”
他如此说出来我倒不好硬指少林蓄意隐瞒,只是嘻嘻笑道:“那大师不否认他的武功很好吧?”心池微微一笑,我又对范九如道:“前些日在下去湖北,偶然遇上贵派一名弟子,似乎是淮南鹰爪王的小孙子,小小年纪便崭露头脚,他日定当一鸣惊人,由此推之,贵派不为人知的高手可真不少!”
四女见我这般强辞推论,不由暗中好笑,范九如笑道:“公子说的是鹰爪王的爱孙项天佑,那小子身兼两家之长,前景倒是可观,不过公子的推论未免太过牵强…”
我笑道:“不瞒两位说,在下见了那天宝和项天佑后,心想少林武当不愧为武林泰山北斗,否则也培养不出这样卓越的弟子,对两派相当佩服,于是不由生出以武会友之心…”
心池和范九如对望一眼,心池笑道:“公子若想见天宝只需知会一声,何必用这个法子!”
我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叹道:“不过刚才与丐帮李长老一番交谈,又不由得令在下对贵两大门派有些失望!”
范九如皱了皱眉,显然对我这样的说话方式有些不耐烦。心池想来也知道丐帮对七大派不是很有好感,刚才确是见我和李佛交谈,神色也比较沉重,只是不知丐帮什么时候和魔教也拉上关系,忙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我却未回答他,而是抬头对月儿道:“刚才萧昭业认出你了吗?”
月儿笑道:“只怕很是怀疑,他一个劲的盯着妾身的剑看。”
我点了点头,当日丐帮黎洪便是通过两把宝剑认出咱们身份,又对心池和范九如道:“两位想必都知道萧昭业在金陵的事…”
范九如讶然道:“是公子所为?”我指了指月儿道:“是贱内出的手,李长老当时也在场。贱内既然学了清风剑法,对不平之事倒也要管上一管!”
苏小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月儿,范九如心中想必还有许多疑惑,不过听我语气却不好再问。心池叹道:“华山为七派之一,虽然当今掌门德行有缺,但门派间的交往是日久累及下来的,咱们也不得不顾及交情…”
我摇头道:“种善因,得善果,萧昭业多行不义,自有人找他算帐,华山派也不会因他而绝。在下指的不是萧昭业,而是两派任得福建孙仲予一干邪魔势力坐大一事!”
范九如皱眉道:“传闻孙仲予乃是出自贵教,公子这般责怪他人,未必说的过去吧!”
心池默然未语,只是留意我的反应。我正色道:“孙仲予原来确是教中弟子,但纵容他的另有其人,长公主担任教主后大力整顿教务,包庇者畏罪潜逃,咱们至今仍在追查他们的下落。此事圣教确要负起很大责任,不过孙仲予属于所谓的天邪宗,此时旄下集聚了大批凶人,贵两派所为未必是仁善明智之举,受苦的是福建的百姓!月儿,取过来!”
心池和范九如眼中露出惊疑,月儿从随身带来的包袱中取出件血迹斑斑的小布衫,我接过来在众人面前展开。山风吹拂,布衫不住飘舞,小小的前竟被挖空了一大块,周围的血迹已变成黑色,我冷冷地道:“九幽书生素喜生吃童心,这是从福州城外一具小孩尸身上取下的…”
心池目中流露出强烈的悲哀,垂首合什宣了声佛号,范九如盯着那大洞,脸色沉了下来。我郑重地慢慢收起那衣衫,交给月儿,顿了一顿才道:“今日侠义道齐聚一堂,在下打算呆会在擂台上把这衣衫展示给天下英雄,相信定能激起大伙同仇敌忾之心,想那孙仲予势力虽大,也经不起群豪一起征讨!”
心池与范九如骇然对望,心池忙道:“公子请三思,这样做未见其利,先见其害,若没有周密的策划布置,说不定会让许多血好汉无端丧命!”
我叹道:“若有其他法子,在下也不用出此下策,今日事后在下夫妇四人立即前往福建,为除魔卫道略尽绵薄之力!”
心池劝道:“公子暂且将此举缓上一缓…”范九如打断他道:“公子此番参加七派比试切磋大会,是贵教主委派的吗?”
我冷笑道:“范老想问的是圣教是不是想挑起七派与孙仲予相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吧!”
范九如冷哼一声,心池说道:“公子切莫误会,范老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般大事总要双方慎重对待、详细协商,公子如此举动未免草率了些!”
我知道这两人在各自门派中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且听出我的话不尽不实,首先若我真如自己所讲是抱着以武会友的心思来参加大会,就不会处心积虑派人去福建弄回那衣衫;其次若真要展示那衣衫,刚才便有大好机会,而只是向他俩阐明来意,分明是在逼迫以少林武当为首的七派。两个老狐狸一个态度强硬,一个语重心长,配合的倒很有默契,终究是想说服我别在今日大会上闹事。我冷笑道:“请恕在下不明白,当日范老前辈听说韦固滥杀无辜,立即不辞辛劳千里追杀,如今听到福建凶人邪徒云集,为何反倒漠不关心?”
范九如“啪”的一掌击在木椅扶手上,怒道:“谁说老夫漠不关心?”
我淡淡笑道:“联手对付孙仲予之事就当在下从未说过,本教自己会布置处理。七派若不愿咱们再参加比试,我也无话可说,不过长空兄和苏姑娘并不知道咱们是圣教中人,七派可别因为咱们就对付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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