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88552
字数:1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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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欲求不满
隔日,敏儿还不到辰时就醒了,卧在床内一手拍着肚子,也不唤人进屋,孩
儿正在她肚里打滚,肚皮处还时时能看到踢来脚痕。
屋里静悄悄的,房外偶尔传来走路声,静一会儿,房门轻开有人走进来,敏
儿闭起眼手没停的继续哄拍肚子,想是丫头吧,红漆盘搁下的声音,跟着一人也
走房里,铿锵一声,她猜是洗漱用的水盆,有人嘘了一声,随后门叩
的关上,她抬腰调整垫在下的软靠,孩儿在里头滚的让她有些不适,覆手哄拍着,
屋里又静了下来。
门外的走路声开始稀稀疏疏,有人走近、有人走远、有人走来又折返,还有
人慌慌张张跑近,接着缩步小声地经过房门,蝉鸣声、鸟叫声、远方传来的鸡啼
声、还有守在门外的丫头小咳两声,屋内像与外界隔绝般,孩儿又在她肚里滚了
一圈,闭眼小寐享受晨间的宁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又被人打开进来,还没看到人敏儿闻到从小在乳娘
身旁的熟悉气味,等人转进屏风里看到她虽闭眼手却拍肚腹的动静,开口就是一
句暖语:「小姐几时醒的,怎么不唤人」,覆手往她额头处按着,摸她的脸颊,
又摸摸她的手腕,关切她身子的冷热,然后伸进暖被里拉整她的寝衣,才又一句
暖语唤她起身。嫁过来已快一年,乳娘依旧喊她小姐,她也懒的去纠改称呼,
想是喊习惯了,府里的人都喊她少奶奶,跟着她嫁过来的仆人有眼色的早早
改口喊她少奶奶,有拙嘴的喊声小然后再喊声少奶奶,变成一句
小少奶奶,她无所谓,反正不在严家长辈们面前喊错就好,乳娘就是唯一一
位不会喊错口的,私下她还是喜欢小姐这个称呼,至少像在家里。
起身、更衣、梳洗、妆容、拢发、用膳、喝药乳娘领着丫头们一步不落
的服侍她。
直到用膳的时候,乳娘说句「姑爷还没醒,要不要」,她摇摇头,看桌
上的早膳一粥八小菜一盘馒头一盅冒雾气的豆汁,随手挑出两样爱吃的,其余的
菜及大半锅的粥都吩咐人拿去灶里先温着,乳奶见她食的少,舀半碗热豆汁跟一
颗馒头,又将其中一盘笋丝分出一小盘,一起留在餐桌上。
等她踏出院子时,已经巳时一刻,娘体谅她有孕,现下她不用赶在辰时前请
安奉茶,不过今儿有点晚了,有时贪睏用完早膳又小寐片刻,但也晚在巳时前走
到娘的院子里。但她今日走着走着,迈脚转进假石那一处的小径,过了假石便是
府里的一座湖心亭,湖心亭正好落在她院子与严芯居住的院子中间,她并没有到
娘那里去,现在她心绪不宁、面带稍许愁容,一定会让人看出异样,而且她想一
个人静一静。
严丰睡醒见天已大亮,不见娘子在他房中,打分房后,不是他先起过去正屋,
就是娘子起身后过来这屋里,两人一同更衣、用膳等,坐在床上沉思片刻,
怎么依稀有昨夜娘子违逆他的想法闪过,扬声往外唤声,进来的仆妇回说「少奶
奶用完膳刚到老太太那去了」仆妇回禀完,见少爷没有发话接着又说「少奶奶吩
咐将早膳放灶里温着,等少爷起来用膳」,严丰随口应声,隐约闻着自己一身酒
味,让下人打了盆水三两下的打理自己,更衣出门,那仆妇追着他问「少爷,要
不要备早膳,还在灶里温着呢。」他懒的理会大步离去。
等他走到娘亲屋里,进去时只看到娘亲拉着两位表妹说话,没看见敏儿令他
微皱粗眉,淡去皱眉神色如常的向娘亲请安,两位表妹也起身向他问安道早,听
娘亲正在问玉瑶回话用膳的情形,娘亲非常关心两姐妹的起居用度,明明听她早
出门过来请安,怎么没见人影,只好先坐下拿起茶一边喝一边等娘子,热茶喝完,
依然不见人影,娘亲刚好转头向他看过来,他正要开口,小子昂一跳一蹦的跑进
屋内,大声喊着「祖母」,然后弯曲小腿儿双双跪在祖母面前乖巧的磕了一个
头,之后严芯追进屋内,大口喘着点着手指指着子昂息气不稳的说,「这小子越
来越会跑了,出门就捉不住一路跑」,小子昂回头对母亲一笑,然后被祖母抱在
怀里亲搂两下,将他放在她身旁小椅子上,上头还铺着垫子。
他百般无聊的坐在厅里,耳里听着这群女子吱吱喳喳,严芯请完安,一下娘
亲、一下玉瑶、严芯也跟一句,玉珠也回一句,他没什么机会说话,好容易见她
们聊的口渴端起茶水喝时,小子昂又跳下椅子跑到他面前喊「舅舅什时候带我
出去玩阿」,然后严芯也说话了,两位表妹也逗着表甥说笑,娘亲更是叨
唠没完。
奇怪,他的娘子呢都坐快半个时辰了,怎不见人影,不是说到娘亲这来了
吗
严芯坐在严丰身边,清楚严丰此时的坐立不安,朝他靠近悄声对他道「听说
昨夜丰弟是醉着回府」,他皱眉看着姐姐,「是喝一些,姐姐怎么知道」他
疑惑的问,「哦」严芯点点头露着一抹怪异的笑容,板回身坐回位子上,
又跟其他人聊天,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姐姐又淎近他耳边,「丰弟在这儿坐着,
弟妹却在湖心亭坐着」说完挑眉盯着严丰看,「欸什么」心头一跳,怎么
敏儿跑到湖那边了,娘亲看他俩姐弟交头接耳便问「姐弟俩聊什么呢,刚才就看
你们说着悄悄话」,严芯笑着对娘说,「女儿刚才过来时在湖心亭那遇上弟妹,
正问丰弟怎么让弟妹一个人在湖边吹风呢冷了身子可怎么是好。」严芯不怀好
意的揪着我看,听她这话我怔忡了一下,耳里听着娘说「怎么跑那去啦方纔她
乳娘来我这,说是一早就出门要过来请安,走到半路腹中孩儿动的厉害,让人搀
着回屋里歇息呀,我还问了要不要招来大夫瞧瞧,她乳娘说无大碍休息即可」,
娘边说边将梅香招来,低头交待几句,随后就看梅香点头离开,然后又向我这边
看来,还不及说话,姐姐就说「是呀,我见弟妹脸色不是很好,可能是丫头看离
亭子近,扶弟妹先到那坐下吧」,严芯刚才就是看到敏儿一个人坐在亭子里,
当时她正一路追子昂没有走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反而是进厅后,心下奇怪看严
丰一言不发陪着她们这群女子,又时不时探头看门外,严丰听完也不待了,忙口
说声铺里忙抬脚人转眼间就走了,留下一厅女眷。
快步走向湖处,远远的看亭子里并没有人,待他走近,只有两个下人在湖边
整理荷花叶,走回院子,方纔的仆妇等在院门口,一见他就说「少爷要用膳吗」,
严丰此时冷着一张俊脸,再次不理会,直往正屋走,见敏儿的乳娘从房里出来出
来正掩上门,转身见到他福身请安,严丰开口询问「夫人在里头吗」,「回少
爷,少奶奶在屋里歇息」,闻言严丰打门就要进去,见乳娘站在门前没有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少爷,少奶奶今儿起个大早身子睏乏的很,刚睡下」,他冷着
脸问话「怎么没上娘亲那里请安,反倒一早在湖心亭坐着,现这时节早晨尚凉,
这时歇着莫不是着凉了」边说伸手就去推开乳娘,执意要进去瞧瞧,乳娘见状
只得压低身子福身挡在少爷面前。
等到严丰踏出严府大门,阿三一见少爷出来,急忙凑上前张着口有话对少爷
说,就见爷一脸愠色,吓的阿三连连后退,对着另一名小廝两人互看眼,两人同
时摇摇头,不吱声的跟在爷的后面。
一日过去当天空闪耀橘澄澄的彩云,严丰掐准时辰,一回府就往大厅走,正
是用晚膳的时间,已经有仆人将膳食一一佈置上桌,还没看到娘子过来,陪着娘
亲讲话边等娘子,想自己回来早了,应该先回屋里去,陪同娘子一块过来用膳才
对,懊恼的随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一时没注意挨烫一口,怒气的甩下茶杯。
当他看见两个丫头搀扶娘子走来,眼见就要跨过门槛,他连忙起身上前,从
两丫头的手中接过娘子的手臂,娘子侧头看他一眼,没说半句话扶住他的手,只
得将笨重身子往他身上靠,用膳时,爹吃饭不喜有人说话,两位表妹安安静静的
吃着,娘亲一门心思放在照料子昂吃饭,严芯没回来,看来是因为许宣大哥不在,
这会儿她又忙的团团转了。
严丰瞧她一筷子就吃两粒米饭,挑了两块不带筋不带肥的糖醋肉放在娘子的
碗里,他低头端碗心不在焉的扒两大口饭入口,碗中的肉不见她吃,想她爱吃菜,
遂又挟起炒的清爽一看就是香脆可口的炒三丝,挟菜的手举着半空,见两块糖醋
肉被搁到碗旁的小碟盘里,他顿了一下,还是将菜又放进娘子的碗中,覆又挟起
一块鱼肉,先在他前方的小蹀上仔仔细细的剔去鱼骨,将香嫩滑口的鱼递到娘子
嘴前,娘子停下筷子抬头看他,然后将汤杓递前欲接下,严丰不乐意,非得将这
筷鱼肉喂进娘子口中不可,两人僵持着,她看他的眼神有些着急了,白里透红的
脸蛋泛起红光,「表嫂快吃了吧」玉珠与玉瑶坐在咱俩对面,俩表妹脸红红的
正在打趣偷笑,玉珠一句引起众人的注意,爹娘看过来没说半句话也没管他们,
严丰举箸一筷鱼肉,进不得退不愿,被娘子斜睨一眼,结果桌下被她踩了一脚,
坚持用汤杓接去,觉出娘子挺使劲的小脚踩踏他的脚板不痛不痒,端碗又随便扒
两口饭吃,最后,除了那两块被放在碟上的糖醋肉,凡他挟过去的菜见娘子都一
一吃了,他心中乐的高兴,一点也没主意自己今晚只扒完一碗白米饭而已。
饭后,他与娘子一块回屋休息,却被爹叫到书房去,等到他回屋时已是深夜,
见乳娘站在门外,严丰与乳娘又在门口僵持过招,两造廝杀乳娘隐有败退之态,
严丰就要闯过去打门进屋,竟然见门房里灭熄烛火,看过去一室昏暗,乳娘直接
一句「少奶奶已歇下」的说词,严丰恼极只好作罢。
隔日一早,当敏儿踏出房门时,听隔壁传出舀水流水的声响,好奇走过去瞧,
见严丰只着件寝衣歪在炕上,她的丫头拿着皂角正在帮他打水洗发,敏儿站在门
口红润的脸蛋显得惨白,衣裙下的小脚一跺,转身离开。
严丰洗好拿着乾净的布巾擦乾头发,「你再闻闻,可是没味儿了」,坚持
要丫头确认,那丫头已经凑过去数不清第几回,几乎都贴到少爷的头皮上闻了又
闻,也不厌其烦笑着开口说「保证只有皂香,少爷可以安心了」,严丰抓起一
把发角,不信的闻了又闻然后说「这味对吗也是香的」,丫头无法只好拿起
放在水桶边上的皂角向少爷递过去说,「少爷您且闻闻是不是同这个味」,严
丰闻着与发一样的味道,心下大安,「这下没有那乱七八糟的味道了,快去,将
你家少奶奶的胭脂给我拿点过来,要最常用的那种」严丰指着隔壁房间使唤丫头
赶快去取来,丫头应声小跑出去,又听少爷在后头接着说,「还有,今儿叫人来
把这屋子打扫乾净,要一乾二净」,丫头回头见少爷两眉倒竖十分严肃地吩咐
又急急挥手要她赶快去取。
丫头取回来后,严丰打开香盒闻闻,不甚确定的把丫头招来,往她身上抹去,
然后细细的闻着,待确定没错是敏儿身上的味道,沾了胭脂粉就在两边袖口处抹
上,怕味儿散的快,倒在掌中搓手往已乾的差不多的头发抺上,丫头惊呼「少爷,
这才洗好的,怎么又往发上抹了」,严丰淡笑不语,等他确定周身都是娘子的味
道后,开口问「少奶奶起身了没有」,丫头一听就回「少爷,少奶奶不在正屋
了,想是去老夫人那请安了吧」,严丰从炕上跳起,「什么」,昨夜想了一晚
才注意到娘子说的味儿,今儿他起个大早把守在正屋外的丫头叫进来,听丫
头说他身上的胭脂味不是少奶奶用的胭脂,仔细一闻也发现不对劲,就让丫头去
打水帮他把头洗了,然而他也没理清楚身上的胭脂是怎么如何沾染上的。
他又一日在仆妇的追喊用膳下,匆忙赶到娘亲那去,再次扑空没看到娘子的
身影,对着娘身后的的梅香使眼神,请安后随即离开在外面等着,等梅香一出来,
方知娘子请完安竟然被严芯拉走,严丰叹口气遂出府去。
日落时掐点赶回府,正好遇到走在半路上的娘子,走过去就要伸手搂过娘子
腰身,却见相伴左右的两丫头与她一同拐个弯儿,即不福身也不跟他说话,严丰
伸出的手落空,而乳娘对他福身后紧贴敏儿身后走,大手一拍心叹罢了,耐着性
子等用完晚膳,严丰动作神速环手搀住敏儿,在爹娘面前敏儿不敢作态,只得让
严丰搂个正着。
谁知回屋的路上小廝来报,说是唐公子派人来邀请,严丰随口交待回了「不
去」,占有欲十足的搂住娘子不放继续走,离正屋还有十几步路时,小廝又来报
说唐公子的车马已在府外等候,严丰眉头拧成川字,只好对娘子说他去去就
回,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院里的奴仆远远都能见少爷火急火赶的大步回来,内室
里早已熄灯暗火,而他又一次被乳娘挡在门外,严丰喃喃自语把唐诗平臭骂一顿,
愤愤走回隔壁房间甩门关上。
隔日起床,他也不唤人就坐在屋里等,等听隔壁的动静,直到娘子带着丫头、
乳娘离开院子,连来他屋子都没走近,他气的大拍桌骂好好好长脾气了
会使性子了
外头候着的下人听到这声骂方知少爷醒了,早安排好的四五人连贯进来侍候
严丰洗漱更衣,仆妇看着少爷一连大口吃掉四、五个馒头,笑瞇瞇的想今儿少
爷总算用早膳了。
晚上,严丰也不赶回来用晚膳了,吃好几回闭门羹,遂也忙到天黑压压一片
才回府,严丰一进门见正屋还亮着烛火,且只有两名丫头守在门外,心下一喜估
摸着今早他直接出府不理她,娘子该是懂得消停了,於是提气胸肺连喝两声,
顺理好心情踏步上前,没想到才走一步乳娘又出现,将两个丫头退下,一个人站
在屋前对他福身,严丰熊熊怒火上心头,好样的,娘子连几日对他不理不采,甚
至跟他玩起捉迷藏,还差遣人挡他不让进屋,严丰恼火也不往正屋走,转脚就往
隔壁房间去。
再来两日亦同,严丰遂不理她,大清早出府,夜深人静回府,可每每踏进院
里他都能见娘子的屋内亮着烛光,当他往屋走近就灭去烛火。
连着七、八日这对夫妻都互不碰面,也不说话,第七日晚严丰被唐诗平那几
个哥们邀去喝酒,带着一身酒味回府,当守值的男仆打开院门,一眼望去见小妮
子的屋子竟然还亮着,已是深夜子时还未入睡吗,大掌紧了又握便要同前几日直
接回屋休息,哪知他走近时,正屋的灯火果然灭去,严丰见状火气连连攀升,停
下本要转开的脚踏步走向正屋,乳娘带着一名丫头守在门外,见少爷过来皆福身
请安,严丰瞇眼冷冷的看向乳娘低喝一声「退下」,乳娘将挥手让丫头退下,
然后垂手侍在严丰面前,因是敏儿的乳娘,严丰向来敬重亦当半个娘亲对待,遂
前几回挡门都不曾对乳娘恶言相向,此时严丰面露不悦站在乳娘面前。
乳娘一开始帮着小姐,本想等小姐气消停些,怎知也将姑爷惹恼了,接连几
日作息如常,偏对小姐不闻不问,还一日比一日晚回,小姐每晚坚持非等到人回
来才肯睡下,却又交待闭门不见姑爷,噣咐下人们千万不能让少爷进屋子,见姑
爷回来往屋里走去又转身回来,正想着该不该让姑爷进屋,这样闹下去怎么是好。
严丰又一声比方才稍软的语气低喝「退下吧」,乳娘看着姑爷今夜似有好
转之意便退到一旁,严丰垂眼暗色就要开门,乳娘一旁劝着「少爷,少奶奶等您
到方纔才歇下,有事是否明儿个再说」,严丰知道乳娘的意思遂说「就进去看看
她罢了」,见乳娘没有挡门,严丰的怒气也消去大半。
进屋后内容漆黑,内室仅一小烛光,藉着幽幽暗暗走到床边,敏儿知道严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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