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是听人说常啃玉米棒子的人牙口好,你的牙齿那么白,可不就像是常啃玉米棒子的!”
李恪闹了个大红脸,但这话却不是取笑他粗俗的意思,而是实实在在的夸赞,李恪又觉得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长了一口能令阮清入眼的好牙,因此笑的更开了,恨不得将整副牙取下来送给阮清赏玩才好。
舫中正在作画的苏辄忽然顿了笔,抬起头朝船头看了一眼。背着光看不清楚船头上两人的表情,但那愉悦的气氛却是比笔端的徽墨还要浓郁,力透纸背般挡都挡不住的砸入了他的眼底。
远远望去,那一双身影竟是恍若一对璧人,朦胧间好似婉转娇俏的小娘子同俊朗高大的情郎含情脉脉的眉目流转,相依相偎。看的王爷心头狠狠一抽,再无心画那劳什子的相思巨作,直接扔了笔大步跨了过去。
不同于还在挠耳抓腮的赵连祁,秦煜早已画完搁笔,他画的是一副杨柳依依图,河岸青翠,晓风拂柳,一对鸳鸯在河中嬉戏,鸳鸯素来是情爱黏腻的写照,便衬出了孤岸垂柳的孤寂凄凉,倒也颇有些缱绻相思之意。
再观之柳怀素笔下的春水葬花图,却又多了一股子淡淡的哀愁感伤,流水潺潺,落红飘摇,精湛柔润的笔触更显出了女儿家不与人道的暗恋情怀,也是一副应景的佳作。
苏绾铭毕竟年纪小,画功略欠,画了一副山林纸鸢图,桃花盛开的山坡上,一条红色的丝线拴在树枝上,纸鸢高高的悬在晴空之下,竟也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情思在里面。
而最令秦煜关注的却是苏辄的画,所以当苏辄丢下笔之后,秦煜立马凑过去将苏辄的画捧了起来,这一眼噔时傻住。
偌大的白色宣纸上,无花无草,无流水无幽谷,只在留白甚宽的画纸右下方画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小的背影。
一身雪青色斗篷的纤瘦身影,微微仰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而因半张脸被帽子遮住,只看得见一抹晶莹俏立的鼻尖和鼻下一点深红,并看不出面貌和男女,但就这身装扮来看,绝不是这个时节应有的服饰,而似是寒冬之时。若说唯一与春搭边的可能就是唇边那一点深红,细看就会发现那深红是一瓣花瓣。
可是,秦煜疑惑的是那花瓣说是桃花倒也相宜,可桃花有那么红吗?分明更像是梅花。
不过,虽然不切春的命题,单一个似是而非的人影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细细品味琢磨之下,竟也叫他一双犀利的眼睛看出那细腻的笔墨之间流淌出来的淡淡一抹相思之情。
孤立仰望的倩影,望的是什么人,还是触不到的距离?那画龙点睛的一点深红,在佳人唇畔,又不期然的似默默情意的回应,竟是甚有些缠绵入骨的意味在其中。
只是那身影一看就是身量未足,而非亭亭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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