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去你军营,我服毒要为嘉禾偿命,你却还找大夫救了我。你失去了至亲,却还跟我说不愿意不分青红皂白要了我的命。那一刻我就决定,这辈子,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耶律兄,我真心待你,你却如此算计我。你不杀我,反而救了我,我很感谢你。可是,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这是个圈套,我却不知道……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原来不是……不是……”
沉胥失魂落魄往后退。
耶律极推开保护他的侍卫往上一步:“沉兄,我……”他面色痛苦:“沉兄,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挽回我们之间的信任吗?如果是陛下算计我,我无所谓,可是,那个人是你,耶律兄,是那个我真心相待的朋友,他算计了我!”沉胥吼出声,眼眶红红的。
“沉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对不起……我……”
沉胥掉了两滴眼泪,他侧过脸擦了擦泪水,对耶律极道。
“我今日别无他求,我知道景辕必死无疑,只是他是我夫君,我不想别人碰他。耶律兄若有一分顾念我们之间的情谊,就成全我,让景辕死在我剑下,让我带他尸骨还乡。”
作者有话要说: 景辕:胥儿,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沉胥:俗!
景辕: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沉胥:大写的俗!
景辕(脸色一沉):胥儿,我们床上好好谈谈。
沉胥:什么话在这说不行为什么要去床上我不啊救命……
(拉灯)
☆、嫁夫随夫(5)
耶律极说:“沉兄,你别这样,我答应你。”“不行!”西辽皇帝一口否决:“此等十恶不赦之人,让嘉禾客死异乡,不将他万剑穿心,难解朕心头之恨。”沉胥看着耶律极,声音悲凉:“若不能带景辕尸骨还乡,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耶律兄,其实你那日不该救我的,我死了,就不会经历背叛和算计,多幸福。”耶律极神色更痛苦。沉胥继续说:“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我在西辽这段时间,虽然是被你软禁,但是我过的很快活。你身为皇子,天天来陪我下棋,害得我棋艺都长了。耶律兄,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侠肝义胆。有些事情,也许是注定的。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只是……算了,算了……”“父皇,就成全他吧!”“极儿,你是这么了,被这个人三言两句就忽悠了?你忘了摄政王是害死嘉禾的凶手!这个人是摄政王的男宠,说不定还是帮凶。”耶律极:“不会,沉兄的为人我知道,他是个为了百姓可以牺牲自我的人,他不会做这种事。况且,说嘉禾是摄政王害死的,只是那北商太子一面之词。谁不知道那太子恨摄政王,说不定,那太子是想借刀杀人呢?我们这样,不就正中他们下怀?”“极儿,你也糊涂了!嘉禾不管是谁害死的,她是死在北商,北商必须有人来为嘉禾偿命。嘉禾是朕唯一的女儿,朕绝对不会放过害死嘉禾的凶手!更何况,摄政王手染千条性命,就算朕今日不杀他,也会有人替天行道。”“纵使摄政王十恶不赦,可是沉公子并没有做错事,而且,儿臣在北商的时候,只有沉公子一个朋友。父皇,儿臣求您,这是他唯一的心愿,就成全他吧。”耶律极跪下。“反正景辕今日必死无疑,死在谁的手上,又有什么区别呢?”看耶律极下跪,皇帝犹豫了。许久,他深深叹口气:“罢了,罢了,之前我总是宠着嘉禾,对你们兄弟都缺少关爱,这一次,就由你一次吧。”侍卫将剑呈到沉胥面前,沉胥提剑,刺进景辕胸口,景辕吐血,倒地,沉胥抱着景辕的尸体悲痛不已。西辽大军撤军。皇城十里外的马车上。大夫已经帮景辕处理了伤口,剑避开了关键部位,没有性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一路都在昏迷。说起来,大夫还是耶律极帮他们找的,包括马车和马夫。城门口,他们离开之际,耶律极说:“我之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才发现疑点太多。嘉禾若真是景辕害死的,为什么北商陛下不说,而由他慕容凌一个太子私底下说?而且,慕容凌明显就是为了让我西辽出兵为他铲除摄政王,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我后来又梳理了一下思路,嘉禾的死,对谁最有好处?很明显对景辕是无害也无利,他没有动机。反而动机最大的慕容凌。因此我觉得嘉禾的死嫌疑最大的就是他慕容凌,沉兄,你觉得呢?”“耶律兄,我不知道,这些是皇室的秘密,景辕从不与我说这些事。”“我现在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我不会轻举妄动。”耶律极把手里的东西递上马车:“对了,这两坛酒给你路上喝,沉兄,希望以后还有一起喝酒的机会,一路顺风。”“嗯,一定有的,耶律兄,后会有期!”东方泛出鱼肚白,他们已经赶了四个时辰的路,大夫给景辕处理了伤口,留下药便离开。此刻的马车上只有沉胥,景辕,和马夫。看景辕醒了,沉胥扶着他坐起来,问:“怎么样?疼的厉害吗?”“还好,不过胥儿这一剑可真狠,我差点怀疑胥儿要谋杀亲夫。”他白了景辕一眼:“还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再说,要是伤口不深点,你不死的真点,怎么骗得过西辽皇帝?怎么瞒天过海?”景辕被他说的闭了嘴,他又接着说:“不过还好耶律极配合我们,向他父皇求情,不然我们真的要交代在他那里了。”景辕说:“不会,有吊坠在,西辽皇帝不会杀你。死的人只有我。”“你觉得你死了我还会独活?”“看不出来,胥儿居然会为我殉情。”“那你觉得我会怎么样?”“我以为我死了胥儿会开心的娶三妻四妾。”“放屁!”“胥儿上次不还问我,可不可以纳妾?”“……”沉胥想说那就是他脑子抽了一下开的玩笑。不过,景辕就是个爱记仇的老男人,懒得理他!“说起来,这次能顺利脱险,还多亏了胥儿能在千钧一发之间领会我的意思。”“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聪明机智的断月楼楼主!不……我不是了。”“怎么了?”“我退位让贤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要我家王爷的命,我当然要来你身边一心一意帮助你保护你喽。”“什么你家王爷?是夫君。”景辕纠正。“肉麻!”“胥儿,你如何看嘉禾的这件事?”景辕问。“我相信不是你。”“那你觉得会是谁?”“我不知道。”景辕一点点分析。“我们假设,嘉禾是西辽细作,因完成不了任务被杀。可是以耶律极和西辽皇帝后面的态度来看,他们对嘉禾爱都来不及,怎会杀她?这个可能排除。”“我们再假设,嘉禾就是我杀的。从寺庙里出来,嘉禾就指定要和我一辆车,如果我要在那个时候设计杀她,提出这个要求的应该是我才对。”“嘉禾死后不久,耶律极大闹王府要为嘉禾报仇。皇上已经说了嘉禾是小产失血过多而死。耶律极是如何知道‘是我杀了嘉禾’?很明显,是那个凶手通风报信恶意诬陷。”“再来,嘉禾的死,对谁最有益?刚开始我不知道,后来耶律极对我下战书我知道了。害死嘉禾的凶手与我有仇,想借刀杀人。我的仇人很多,但是结合这些事情要推出真正凶手不难。”“昨夜,我带着你出了皇子府,在城门口中了圈套。这其实不是耶律极设计的,耶律极跟嘉禾一样的脑子,他想不出这样的计谋。我到西辽一路都很谨慎,按理说不会暴露行踪。城门口,西辽皇帝带兵包围我们的阵势却是有备而来的。”“有人,和西辽皇帝一起设计了这个圈套,目的是希望我死。”“害死嘉禾,和设计这个圈套的,是同一个人。”景辕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我们现在把事情往前推,嘉禾是烧香以后出来提出与我同乘,那么嘉禾在里面必定经过什么,或者有人跟她说过什么。进去的一共三个人,你,太子,嘉禾。嘉禾自己是不会杀自己的,而胥儿也没有杀害嘉禾的动机。”“所以,嘉禾的死,是慕容凌一开始就设计好的。”说到最后一句话,景辕的口气已经是肯定。耶律极送他们出城的时候景辕还在昏迷中,耶律极的话景辕没有听到。景辕不知道,其实耶律极也猜到是慕容凌。沉胥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景辕。其实昨天晚上耶律极陪他和景辕演了一出戏,假死这招太肤浅,谁都能看出来。耶律极看出他们的计划,故意帮助他们,大概也是为了揪出真正的凶手。沉胥知道凶手,他知道全部真相,可是他不能说。他虽然与太子哥哥恩断义绝,但终归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他不帮太子哥哥,也不能让太子哥哥死。“景辕,其实我觉得,嘉禾的死很有可能是西辽皇帝下的手。”沉胥说。景辕放下水壶,认真听着。“我列举三点,第一,你一直觉得嘉禾是细作,我之前不信,现在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哪个国家的公主会无缘无故和亲,嘉禾必定是受了西辽皇帝的指派,传递消息,或者杀人,还是什么,这个不多计较。但是,嘉禾年轻,与太子朝夕相处,太子又对她事事体贴入微,她对太子生出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对太子有个感情,下不了手,甚至怀了身孕。西辽皇帝为了不被嘉禾破坏大计,只好大义灭亲。”“第二点,帝王都是有野心的,我不攻打你,你就要攻打我。西辽北商两国关系破裂,免不了他日兵戎相见。而北商,谁不知道摄政王权威最高,铲除了摄政王,他们攻打北商,不是更容易?所以昨天晚上,他才揪着为嘉禾报仇为借口,非要置你于死地。”“第三点,是最重要的一点,历朝历代,帝王驾崩,举国哀丧一年,皇子,哀丧三个月。而嘉禾一个公主,地位自然比不上皇子,却也举国哀丧三个月,为什么?西辽皇帝对失去公主的痛心,既让西辽百姓对他们皇帝心怀惋惜,又让百姓对北商怀有仇意。自古以来,战争向来是百姓最厌恶的事。但是,有了这份惋惜,相当于得了民心。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西辽皇帝这个举动,也让日后出兵我北商,成为民心所向。”沉胥说完这些话,景辕沉思了很久,然后缓缓点头。“胥儿这个想法,可谓出奇!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个方面。”那当然!因为都是我编的……他当然不会说。“不过,胥儿说的在理,嘉禾与太子感情如此好,而且嘉禾有孕在身,谁能对自己的孩子下的了手?”景辕歪着头又想了想,开玩笑地说:“胥儿果然聪明,看来我有时候还得向胥儿学习。”“景辕。”沉胥的脸色却很沉重。“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嘉禾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为什么?”“不管凶手是谁,是太子的阴谋也好,西辽皇帝的阴谋也罢,都与你我没有关系。我们因为这件事差点在西辽成了一对黄泉鸳鸯,我不想我们再因为这件事发生什么意外了。”说着沉胥一点一点挪到景辕旁边,小心地把脑袋靠在景辕没有受伤的另一边胸膛,手牵着景辕的手,在他颈窝蹭了蹭:“我现在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说起来,这还是胥儿第一次对我撒娇。”景辕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好,就听你的。”“景辕,我爱你。”他感动的差点在景辕怀里打滚,又听见景辕说:“不过,一码归一码,上次胥儿孤身闯敌营的壮举,我们还没有清算呢。”沉胥笑:“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上,往事就让它随风……”“胥儿,我也爱你。”景辕抬起他的下巴,这样的姿势让他嘴唇微微张开。看着景辕的脸慢慢放大,他呼吸急促,脸颊发烫。在两人唇即将碰上的时候,景辕动了动唇。“该算的还是要算。”景辕松开他,靠着车厢,双手放在两膝上闭目养神。“胥儿今日表现好,给你个自己交代的机会。要是我不满意,回去,严刑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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