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缓缓收起惊色,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
当今天子已是六旬老者,垂垂老矣,她不过十七岁,就算再风光,再富贵,她也不可能想进宫去伺候一个将死之人。
吕良既然做得时复的幕僚,自然是有些心计的,这会见时鸢低下头,冷下了脸,心知她不情愿,劝道:“二小姐,你要想想,入宫为妃,是多少人一生都求不来的荣耀,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家族兄弟,一步登天,虽说宫中岁月枯燥,但却有泼天的富贵,二小姐是有福之人,谁能说得准二小姐在宫里会走到何种地步呢?”
时鸢抬头望向对面的吕良,他相貌白净,很是斯文,可眼中却闪着精光,那是对权势的渴望。
时鸢嘲讽一笑。
“我不过是女子,早晚是外姓人,家族兄弟,与我何干?我凭什么要牺牲自己一生,去成全他们的富贵?至于泼天的富贵,我生来命贱,如何享受得起?”
吕良听了时鸢如此说,却是不慌不忙,反而一笑:“二小姐不是最痛恨自己的出身吗?说句不中听的话,二小姐就是不进宫,老夫人他们也未必会为二小姐挑选一门二小姐自己称心如意的亲事,说不得还是给达官贵人做小,以后就是生了儿子,也得称一声姨娘。同是做小,给天下最贵的人做小,”吕良说着压低了声音,“说不定,生了儿子,好生筹划,一步登天了,也说不准。”
就是吕良如此诱惑她,时鸢脑子还是清醒得很。
如今皇上都六十多岁了,最大的皇子,也快五十岁了,人家早就在朝中结党营私,自己就是生下小皇子,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妄想抢到皇位?自己娘家位高权重,手握重兵?
时鸢没有反驳吕良,只是一笑。
吕良站起身来,“二小姐好生想想,这事还得二小姐想通才好。我就先告辞了,以后二小姐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
看着吕良出了房门,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快速离开了,时鸢猝然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往日那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快速地涌上心头,那些畏畏顺从,刻意奉承的从不愿回想的模样,全都涌了出来,全都在嘲笑她,原来以前竟是她错了,她不该妄想自己能打破时家的规则,妄想自己会比时锦那个嫡女更得喜欢和善待!
“禄天吉神入命,富贵白日升天...禄天吉神入命,富贵白日升天...”
时鸢喃喃不停地念着这两句批命,忽而又疯魔似的大笑了起来。
........
时家丧事刚过没些日子,又迎来了一桩喜事。
却是又有媒婆上门来了,且这媒婆并非临川城里的媒婆,而是从川南过来的。
而临川公府,就坐落在川南。
川南虽然离临川不远,但一因时家并没有大肆治丧,二是乔氏不过是庶子之妻,所以临川公府那边并不知乔氏殁了,就请了媒人过来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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