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鹤只点一句也便罢了。他知道赵晟性子张扬,孩子气又重,但其实人机灵且通透,人情事理都明白。他点点头,随意道:“等这阵子忙过去……我得了两株闽中的兰花,配了均州的盆,到时邀你三哥来小酌赏花。”
这时候春风正在吹,美人桃千瓣的娇艳将将开始吐露。一连十几日都是薄云碧空,恰待到……科考结束那日,天便沉下来,落起春日的细雨来。
皇帝这日心情甚好,甚至在翻看收集整理来的考官们闱中唱和的诗作。皇帝笑着说:“皆不及‘春蚕食叶’句。”
景铭昭应道:“臣等愚钝,自然难及。”
皇帝还想再说什么,刘善却走至皇帝身边,低声道:“陛下,永州的急报。”
皇帝的笑意尚在唇边未及消散,眉目却阴沉下来。他对景铭昭道:“你下去吧。”
夜里小雨仍在下,天阴沉沉的黑。灯一排一排地点着,灯火在雨幕里闪闪烁烁。
赵府上下惶然。赵尚书夜里忽然被带走,门前还有禁军把守。赵晟不明所以,披着衣服就去找赵冀。
“三哥,三哥?”他语气急切,以至于像是在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闭嘴!”赵冀神情严厉,双眼通红。
疑惑,恐惧与委屈一齐涌来,赵晟喘着气说不出话,只得回返。
他贴身的大丫鬟给他倒了热茶,屋里的灯全都亮着,他却觉得冷。雨气太潮了,又湿,又闷,又冷。
父亲到底怎么了?大哥肯定知道,三哥也知道。哥哥们都清楚,唯他什么都不明白。
长夜不眠的不止一人。从永州八百里加急来的密报静静地躺在御案上。
两万两白银藏在深山沟里,架了棚,堆了土,盖了草。另三万两层层上贡,流到京里,多去往工部尚书赵衡方私库。
珠玉赠贵人,赵尚书就是刘长承的贵人。三年前城外铺路,两年前疏浚水道,至去年修筑堤坝,虚报工款,削减用度,更有赵尚书的好儿子在户部从中相助,配合默契,里应外合。多出的款项被瓜分,除去永州官员手里的,余的有直接到了赵尚书手中的,还有的买作良田,挂在富商名下,年年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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