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热水和炭火,谢宛冬说,“表哥先把衣服脱了,我看看背上可有烧伤。”
卫淮给了一个标准的书呆子憨厚腼腆的微笑,“这如何可以,会坏了三表妹名声的。”
谢宛冬手里拿着药膏,似笑非笑,“这里又没外人,表哥还装什么书呆子。”
卫淮受宠若惊,“三表妹是把我当内人了?”
“!!!”谢宛冬像个恶妇一样瞪着他,“脱还是不脱!”
卫淮很委屈地扁嘴,哀怨道,“表妹好凶,好怀念以前百合花一样纯情羞涩的三表妹。”手上倒是不含糊地脱了披风外袍,雪白中衣褪至腰间,搭在灰青色的棉布床单上,光裸着上半身,身形消瘦,肉无二两,肌肤却柔嫩白皙,比他那张俊秀的脸更贴合手无缚鸡之力若书生的形象。
谢宛冬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撇嘴,早知道还是不看了,让他自己上药就好。
她就说嘛,一个呆子,除了那张脸还有点看头,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表妹好像很失望?”卫淮委屈巴巴地说。
谢宛冬一扬眉,在他旁边坐下,“不应该吗?”
“……”卫淮幽幽叹气,“表妹认识了更年轻英俊的皇上,自然看谁都看不上眼了,唉。”
他等着谢宛冬如何反驳,好一会儿都没回应,他偏头一看,谢宛冬却盯着他的手臂,仿佛那不是人的胳膊一样痴呆。
“表妹在看什么?”他问,不由自主地,语调柔软地诱哄着。
“你胳膊上的疤,哪儿来的?”谢宛冬缓缓抬头,声音哽咽,眼睛已布满血丝,像是要哭了。
卫淮低头看了眼左上臂,有一道齿痕状的疤,颜色很淡,可因为他肤色很白,那道疤颜色虽浅却仍然很显眼。但无论如何,她也该看得出这疤年代久远,绝不可能是刚才烧伤砸伤的,她仍这般在意是为什么?
卫淮不动声色,仿佛不值一提地说,“小时候不小心被捕兽夹给弄伤了,表妹是……”他正要调侃一二,却见谢宛冬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疤痕却又不敢的样子,指尖离他肌肤不过毫厘,一滴滚烫的泪忽然滴在他的伤疤上,一滴,又一滴……
谢宛冬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中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她的手缓缓抚上他的面庞,他的眉眼,都是那么熟悉。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认出来的!
他姓卫,因为这是他母亲的姓氏。
皇觉寺中,他说祭拜父母,因为他和她一样,所有亲人都丧生于十年前那场混乱中。
他自出生便身体羸弱,比原本的年纪看着小个两三岁也是常有的。
宗圆老秃驴,方国华,和安公主,王家……那么恰巧的,他都在,因为他们不仅是她的仇人,也是他的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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