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缈云传说
“可以初步确定,确实是妖兽所为。”一说起这件事,一向大大咧咧的白念慈也不禁皱起了眉,“我和师兄以及丞远相继拜访了几户人家,布下阵法守株待兔了几日,也捉到了几只妖怪。不过都是些小妖,只是来偷家禽的而已,不至於伤人命。师兄怀疑幕後还有更强大的妖族没有出现。於是我们便以幻术虚化几个童子作为诱饵,果然,今天就引出了一只红狐。”
念慈顿了顿,似是有些羞赧,声音也低了下去:“可这只狐狸狡猾多端,眼看马上要捉获,就给她使诈给逃了,都是我太大意了。”
云卿之拍拍师弟的肩膀道:“你也不必耿耿於怀,我也有责任,太低估它了。不过下次要再将它引出来,恐怕要下一番功夫。”想到以後可能出现的重重困难,连他的脸色都不由沈重了几分。
整个屋子一瞬间陷入了静默。
“深夜造访不知有否打扰各位?”突然间门口适时地响起了男子清越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的气氛。三人纷纷向房门口望去,除了景御还能是谁?
之前因为天色太暗,看得不甚清楚,庆筠只是凭著大致的轮廓觉得这人长得好看,现在在明亮的烛光下细细一瞧,她心里不禁倒吸一口气──祸水!绝对的祸水!她虽然以前没下过山,整日就忙著修习,但对男女情爱也不是全然不晓。那些个求道的人中,也有长得不错的,入门之时皆要在大殿之内向师父道明上山缘由,无非就是曾经贪恋花丛,负了不少女子,现在突然顿悟祈求悔改,也有年轻时玩女人玩太猛,现在身子不行了,所以来求练强身健体的术法。这些事她从小听到大,“好看的男子就会用情不专”这个思想早已深蒂固,嗯……她的师兄们当然不算啦,一起长大的,行事作风她敢担保。
想到这里,庆筠的身子不自觉地往被窝里缩了缩,虽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过还是少接触为妙啊。
景御假装没有看到她退缩的举动,笑意满满,优雅地撩起衣角抬腿就跨了进来:“实在不好意思这麽晚还来叨扰,我在隔壁听见说话声,知道青鱼小妹还没睡,所以特意前来看看伤势如何了。”他说著就要往床边走去。
“景公子客气了,师妹现在已无大碍。”云卿之不喜欢他叫庆筠时轻佻的语气,什麽“青鱼小妹”,听著就让人不舒服,他不著痕迹地上前拦住他往里走的脚步,看似客气地将他领至外间的软榻上,亲自倒了一杯茶水。
“青鱼小妹,还疼麽?”他还真是护妹心切,连看看都不行麽,棉被严严实实盖著呢,又不是脱光了衣服。景御了然地笑了笑喝了口茶,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不怎麽疼了,谢谢景公子救命之恩!”字正腔圆,少女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听起来十分顺耳。
不过那一声“景公子”还真是生疏无比呐,她就这麽急著在师兄面前撇清关系麽。
虽然他坐的远远的,但那目光──庆筠下意识地低头看看了,嗯,被子裹很紧──可为什麽却有种被他的眼睛看光光的感觉?
“景公子,在下琉火界白念慈,也代师妹谢过!”白念慈站起来向他抱拳示意,“公子法力高强,竟能击退狐妖,不知师承何处?此番来安竹是何打算?”
“不怕各位见笑,敝人无门无派,年少时家父请了些游走四方的道人教了些口诀,师父们走了之後又留下些经书,因此差不多都是自己瞎琢磨而已。不瞒大家,其实我家是做玉石生意的,此次本想取道安竹,南下谈买卖。到了这里之後却听说出了怪事。好奇之余才逗留了几日,至於救了青鱼小妹,也是巧合而已。”这个白念慈看似大大咧咧,可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主,这不,开始探听起他的身份来了,景御漫不经心打开扇子摇了几下,“不像云兄、白兄,师出琉火,特意来安竹斩妖除魔,救济世人,真真是青年才俊啊。”他言辞间有些羡慕的口吻,可眼睛却微微眯起瞥了一眼庆筠。
他是故意的!故意忽略她!在场师出琉火的可不止大师兄和二师兄,可他偏偏就没提她!庆筠气鼓鼓地像只小皮球,想要开口反驳几句,却找不到话了。自己被他救了是事实,技不如人也是事实,她有什麽话可说?顿时这只小皮球马上泄了气,懊恼地把头一偏不看他。
“景公子过誉了,既然你能击退狐妖,法术必不可小觑,如果方便的话,不如留下与我们一起商量除妖大计?”
“大师兄!”庆筠和念慈惊讶地看向云卿之,他们师兄弟三人难道还搞不定那只狐妖麽?现在还有了庆筠,为什麽要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加入?景御自己也有些惊讶,虽然这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早已想好了借口要留下,可没想到云卿之自己提出来了。
“不知景公子意下如何?”云卿之给了他俩一个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哦?呵呵,我原以为琉火界有了缈云,对付妖兽自然是事半功倍,还需要景某人吗?”不管如何,他总不能把想要留下的念头表露得太过急切,还是稍稍掩饰下好。
“二师兄,缈云很厉害吗?”庆筠看向离她最近的白念慈。
“怎麽,这些连外人都耳熟能详的事,你们却不告诉自己的师妹麽?”景御用扇子掩著唇低低的笑了起来,眼里尽是一片惊奇。
白念慈看向云卿之,似是在征求意见。他们从小就被告知,在庆筠长大之前,不许和她提起有关缈云的任何事。也正因为师父师兄的刻意隐瞒,庆筠对缈云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印象,只知道它是专属琉火界的上古七件神器之一。现在听景御突然说起,庆筠的好奇心顿时冒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催促:“大师兄,二师兄,快和我说说!”
云卿之看著一脸兴奋的庆筠,略思片刻:“好吧,你既然已经过了十六,也不再是小孩子了,告诉你缈云的传说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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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地写多了……看来h还要再过几章了……⊙﹏⊙b汗
第十二章 九天白虎
提起不老山琉火界,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缈云”。作为上古七件神器之一,它代表的不仅仅是力量和神秘,更是一个流传千年的爱情神话。
三千年前,天地初开,帝尊为维护三界四合内的安定,设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职分别镇守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以家族徽标授之权力。四灵将皆从各自的族落中选拔而出,才品、能力最高者居之,任期不限,只有在前一任殒亡或者自愿交出族徽的情况下,才会产生职位的交替。而每一位灵将的诞生都经过了重重的考验,最後由其他三方评断决出。因此,能成为四灵将之一便是无上的荣耀,即便没有最终选上,若能成为候选人,也会受到整个族落的尊敬。而白虎一族的第一任灵将,便是一开始就跟随帝尊东征西战、开天辟地的战神──重华。
但凡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不被他俊朗的丰姿和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铿锵正气所折服。白虎重华虽为一代武将,言谈举止却恭谦有加,待人唯礼,颇受众神的尊重,一度超越青龙成为了四灵将之首。一次仙间的例行宴会,意气风发的他遇上了美冠三界的她,帝尊的女儿──玄女衣舜。
衣舜是帝尊最小的女儿,真身乃是九天之上最为灵动的白鹤,自是有一份不可言喻的气质,弯月般的黛眉,娇豔欲滴的朱唇,一身如玉般的雪肌,尤其是那双流盼生辉的秋水明眸,让人看了就再难忘怀。他的赫赫大名她亦是听说过的,年少的她对英雄式的人物自然多了一份敬佩和向往。就在那次的宴会之上,白虎碰见了玄女,犹如金风玉露的相逢,缠绕著命运的红线。
适逢此时天地虽开,但是妖魔仍旧肆虐人间,帝尊便以三月为期,命重华率兵镇压妖族,若能成功而返,便以玄女许之。出征那天,衣舜送重华至天门,眼前的男子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目光温柔眼含笑意地看著她,让她不要担心。这就是她的恋人啊,衣舜仿佛能感觉到幸福就像小时候在银河里摘取的星星,是那麽唾手可及。银光闪闪的铠甲冰凉了她的脸,可是他的大手却紧紧地包著她的,传来阵阵的温暖,让她不由得感到心安。她的重华每次都能得胜凯旋,这次也不会例外,所以只要再等三个月,哦不,如果是他,也许不用三个月这麽久。
可是重华却再也没回来。
衣舜心心念念盼来的,仅仅是那块他随身佩戴的白虎族徽。帝尊告诉她,重华在最後一役中被众妖围攻,两败俱伤,妖族终於被赶出了人间,可是重华却不见了踪影,索仙谱上没有了白虎的行迹,派去人间的天兵只在战场上捡到象征他身份的玉佩族徽。天界为之一片哗然,众神心知肚明,不是他的元神已灭,飘散在人间的各方,就是法力尽失,沦为常人无法寻回了。很快的,白虎一族就选出了下一任的灵将,大家似乎都渐渐淡忘了他,偶尔提起,那也只是个遥远而模糊的传奇。可是有一个人例外。
倔强的衣舜不听帝尊的劝阻,私自下凡,日日夜夜在祁陵最高的山峰上眺望找寻重华的踪迹,每天衔一片身上白羽织成羽衣,盼有朝一日寻回重华,可以让他披上重返天庭。这件羽衣,就是缈云。由於出自纯洁无垢法力高强的玄女之身,它毫无疑问成为了第七件上古神器。
“那玄女姐姐找到了重华了吗?”庆筠痴痴地望著大师兄,原来缈云竟是一件用羽毛编织而成的衣服,而背後原来是这样的一个故事。衣舜每日衔羽而织,那该有多痛啊!
“没有,你记得琉火界正门对出去的那座玄女峰麽?衣舜日夜守候在那儿,最终化为了山石,可是终其一生,重华都没有再出现。而缈云也成了琉火界的至宝,唯有掌门才得以一窥。”
“琉火界和玄女难道还有渊源?”庆筠听出了其中的蹊跷,怎麽平白无故就多出了她们这个门派?
短暂地沈默,最先开口的是念慈:“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啊,师父一直没告诉我们,只说以後就会知道了。”摊开手耸耸肩,其实他对这些个传说历史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这和他有什麽关系呢,还是活在当下,行走江湖比较好玩实在。
“呵,可真是个心编制的故事啊。”一直在旁默默听著的景御却发了话,他微微地摇著头,语气中带著讽刺,眼中竟是不屑,“世人难道就喜欢陶醉在这种自欺欺人的神话里麽?”
“你怎麽这样啊!难道就不觉得感人吗?”庆筠一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别人正听在兴头上呢,却非要给泼冷水说酸话,她的小手用力拍了下鼓鼓的棉被,嗯,就当是他的脸好了。
“青鱼小妹呀,你涉世未深,这麽个蹩脚的故事也能把你哄住,三人成虎,有一些人云亦云的事,并非就是真相啊!”
“景公子说的也有些道理,传说毕竟是传说,不可考证,但是当作茶余饭後的故事也不是不可,听过算过吧。”云卿之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神态,可是之前眼底的那片笑意却已偷偷地敛去。谁都听得出景御的话里带刺,有一股莫名的敌意,不过,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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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春梦无痕
“大师兄,为什麽要让景御加入?我们连他是敌是友都没清啊!”一回房,白念慈就急切地问出心中的疑惑。“如果……如果他是妖,那我们的计划不就全被他知道了吗?”
他们师兄弟三人,虽然法力高强,但是由於还在修习阶段,天眼未开,若妖要幻化人形,收敛住妖气,他们是无法用眼分辨出的。
“我们是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但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留他在身边,一是万一他可为我们所用,多个帮手也好;二来也方便观察监视,若他真与妖族有关,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念慈一听,便知大师兄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暗暗懊恼怎麽自己都想不到呢?“大师兄果然考虑周全啊!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细心,也不至於老是被师父罚了。我太大意,凡事总想不深远,而他──”他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刚刚回来打坐入定中的穆丞远,“又太冷冰冰了,除了我们,山中弟子谁敢接近这大冰块啊。三人之中,看来也只有大师兄最有可能当上下一任的掌门了。”他拍拍云卿之的肩膀,一副同情的表情。他对掌门之位才没兴趣咧,整天只能在山上,不是自己钻研更为高深的法术,就是指点那些个上山的弟子,无聊透了,不如自由自在纵情江湖来得惬意。
“好了念慈,眼下最重要的是捉拿狐妖,掌门一事,师父都不曾提起,你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云卿之叹了口气,他这个师弟,什麽都好,就是太大大咧咧了,有什麽话也不避讳,直接脱口而出。他自是知道他说这番话并无恶意,可是三师弟呢?希望他也别误会才好。
谁也没注意到,穆丞远在听到这番话时,眼角微微的跳动。
外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只有一轮圆月高悬夜空。师兄们和景御一走,庆筠就疲惫地沈沈睡去。又是赶山路,又是遇妖怪的,最後还光荣负伤,在这时候,温暖的被窝比什麽都来得亲切。柔软的床铺和嫋嫋的香气舒缓著她的神经,迷迷糊糊之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不老山。
琉火界的後山有一个花草圃,是用来种栽名贵的草药的,说是圃子,其实是一块有些起伏的草地,十分宽阔。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师父总会带他们来这里传道授业,辨识草药,美名其曰感受天地万物的生命力。这对庆筠来说,更像是一次踏青,可以名正言顺走进花草圃,在里面嬉戏奔跑。大师兄和三师兄总是最认真的两个,师父讲一句,他们都要仔细思索一会儿,但不同的是,三师兄很少说话,师父的问题大多是大师兄回答的,庆筠明白,那些个问题自己听不太懂,可对他而言本不算什麽,可他不爱说话,师父也就愈发喜欢大师兄了。她和二师兄对这些花花绿绿的药草也是十分感兴趣的,但往往听不了三五句就跑开去自己玩耍了。
阳光明媚,草长莺飞,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许多个春天,二师兄在一边捉了蝴蝶和小昆虫往她身上放,她咯咯地笑著跑开,抓了一把狗尾巴草回敬他。远远的,看见穿著白袍的大师兄,站在一株植物前全神贯注地研究著什麽,日光洒在他的身上,渡上一层绒绒的光,勾勒出他祥和俊朗的侧颜。“大师兄!”她正要跑上去,可是忽然一阵大风吹来,等她睁眼,整个圃子里却一个人都没了。
“师父!大师兄!你们在哪儿?”庆筠慌张地一边跑著一边大喊,为什麽一下子人都不见了?
“啊!”冷不防她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在地,整个人狠狠地扑在了草坪上,浑身上下传来一片疼痛。
“疼麽?”好听的男声陡然响起,庆筠突然突然感觉到上方投下一片影,她抬头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眼前的男子虽然戴著翠色面具,看不清样貌,可那一对如点漆般的眼眸如同黑夜里闪烁的星子,好看的薄唇微微扬起,噙著一丝笑意,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调皮的春风偶尔吹起几发丝,更添几分随慵懒。一袭深紫色绣著金丝暗纹的长袍让他整个人都致尊贵了起来。人家都说紫色象征著至高无上的帝王,非一般人能穿出它的气度,而这个人,却是对这色彩拿捏得恰到好处。庆筠不禁吞了吞口水,呆呆地出神。
“怎麽,这麽不小心。”等庆筠回过神来,却发现陌生男子已经蹲下,捧著她摔得有些红肿掌心,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拂过伤处,慢慢抬起她的手放至唇边,然後──竟然伸出舌头快速添了一下。
“别!”庆筠只觉得掌心一阵温湿酥痒,大吃一惊就想缩手,可是那男子却牢牢地抓紧不让她逃:“要听话,这可是给你消毒的。”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种让人不能抗拒的魔力,说得庆筠一愣一愣的。
他的指划过她的!腕,撸起宽宽长长的衣袖,顿时露出一节莲藕似的白嫩小臂。他眯了眯眼,轻点一下泛红的手肘:“这儿也受伤了。”嗯……好像,好像被他碰过的地方真的不那麽疼了呢,庆筠任著他肆意的抚,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让我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不及时处理,会留下难看的疤的。”说著他理所当然地将庆筠揽入怀中,大掌在她的平坦的小腹和腰间游离,软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喟叹。
“那儿不会有伤口!”庆筠脸一红,再傻她也知道他的意图了,就摔了一跤,哪能伤到腹部的皮肤啊。
“也许扭伤了腰?啧啧,内伤可比外伤更要引起重视啊!”说著,他的手竟往她的衣襟里伸去。
“住手!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到底是谁?”庆筠有些急了,想要施法离开,可是身体却好像被定住一般,本无法动弹。
“别慌,这只是你的梦,不是真的。而我……也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庆筠喃喃著这几个字,这是梦境,不是现实,所以被他这麽抱这麽,也没有关系?!
“是啊,我是受到了你的召唤,才会出现的。如果你心中不想,我就不会存在。”男子轻轻了笑了起来,顺势就把她压在了草地上。他定定地看著她,长发垂下落在她的两侧,挠得她脸和脖子都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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