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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茶末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穿着婚纱,带着小鹿撞一般惴惴不安又满是期待的少女情怀踏上一条鲜红的地毯。周围都是阳光和鲜花,还有模糊的祝福声。她带着白手套,被父亲紧紧握着,一步步走向那未来的丈夫。

近了,越来越近了。她娇羞的低头。

她把手递过去,被一只充满力量和安全感的手握住,温暖宽大。

然后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第五只手竟然是冰冷的?

怎么会有那么多手?

她惊愕的抬起头,却看到了许多许多新郎。

他们朝她微笑,都闪着一口可以媲美牙膏广告的大白牙。

春天,我种下一个老公。到了秋天,我就可以收获许多许多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啊!”在惊悚的噩梦中醒来,茶末一头冷汗。

重重的喘息几口气,她感觉到有点不适,伸手进被子里一,立刻皱起眉头。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懊恼的哀嚎一声,她翻开被子裹上大衣冲向厕所。

因为昨晚上大姨妈的突然造访,茶末一整天都臭着一张脸,云密布。

茶叶前几天在家里守了她几天,今天城里一家公司要的元旦福利准备好了就开车送过去。门市部里只剩下茶妈妈和茶末两个娘子军守着。

茶妈妈则站在门口用挂钩把一只只酱鹌鹑往杆子上挂,她一次酱了五十只鹌鹑准备当年货。

茶叶坐在电脑前时不时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看起来仿佛是在期盼着什么到来。当然,其实她是在害怕着什么到来。这几天就连电话响都能吓她一跳,因为神高度紧张导致痛经也加剧了,不得不用热水袋捂着肚子才舒服点。

那些折磨人的冤家呀,可千万别给她来捣乱。她暗自祈祷。

可偏偏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茶妈妈挂完最后一只酱鹌鹑时,一辆骚包的橘红色小跑朝市场驶来。

茶末脸都白了,蹭一下从座椅里跳起,噗通一声,热水袋跌落在地。

开什么玩笑,他们竟然真找上门来了?有没有搞错?明明答应过她……混蛋,她就不该相信这些家伙。

不行,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东西什么事,快阻止这辆车开过来吧?

她慌乱的祈祷。

没想到她的祈祷竟然灵验了,那低地盘的小跑被市场门口的一个小门槛给挂住,一下就歇菜了。

小镇不比大城市,道路上总会有一些小坑小凸起。地盘高的车没问题,这种地盘超低的骚包小跑就遭殃了。

可惜小跑遭殃了并不代表里面的人不能出来,车子一歇菜,就有人骂骂咧咧从里面出来。

不会吧?不会吧?千万不要啊!茶末浑身颤抖,双膝发软,上气不接下气。

但出乎意料之外,来的只有陈立阳一个人。

骚包的小跑搁浅这件事当然不止吸引了茶末一个人的目光,一排十来户商家都走出人来看热闹。

镇上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怪异的车,可不得看个新鲜。

那头陈立阳也迎向那些看热闹的群众,笑眯眯客气的着一口地道普通话问道。

“这位师傅,我想问一下,茶家的山货门市部是哪一间?”

“茶家?我们这里姓茶的好多的。”有人笑呵呵答一句。

“就是就是,小伙子你找哪一家?”

陈立阳愣一下。

“哦,我找……有没有一家是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二十几岁的?”

“你说的是那边老茶家吧?”有人转头伸手一指。

“诶,有儿子有女儿的可不止老茶家,我家也两个孩子呢。”有人反驳。

“得了,你家闺女才多大?没听见人小伙子是找二十来岁的。老茶家闺女不是刚回来,今年听说二十六了。”那人又说。

“对对,就是刚回老家,二十五六岁的,叫茶末。她还有个弟弟,二十四五的样子。”陈立阳一听有戏,急忙嘴。

“那就一定是老茶家了,小伙子你是来找老茶家闺女的?”立刻有八卦人士问道。

“恩,我是来找茶末的。”陈立阳也不回避。

“哦哦,那敢情好,老茶和他老婆正盼着姑爷上门呢。小伙子挺好的。”一个中年男子哈哈一声起哄。

“别起哄瞎说。”旁边一个大婶推一把,回头伸手一指:“小伙子,老茶家就是中间那户,挂着好多酱鹌鹑的。”

顺着大婶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密密麻麻好多酱红色的鹌鹑挂着。

“谢谢您了,大婶。”陈立阳小嘴很甜,潇洒一挥手,大踏步朝酱鹌鹑走去。

“喂,小伙子你的车?”有好心的大爷提醒。

“没事,等会我就打电话叫人来拖。”陈立阳回头挥挥手。

眼看着他过来,茶末心想是不是该跑路?

可还没等她迈开脚,外头茶妈妈早已经迎了上去。

“您是茶妈妈吧?请问茶末在吗?”陈立阳立刻咧开嘴笑得跟朵花似的,眼前迎上来的这位大妈眉眼有茶末的感觉,肯定是她的妈妈,一定得讨好才行,未来丈母娘啊。

茶妈妈匆忙将这位潇洒文气的年轻人打量一遍,小心翼翼问道。

“你是?”

“茶妈妈您好,我叫陈立阳,是茶末的朋友,过来拜访一下顺便看望一下您和茶爸爸。”陈立阳笑开了花,嘴跟抹了蜜似的甜。

中年妇女最受不了小白脸这一套,茶妈妈立刻被灌了迷魂汤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笑呵呵急忙把客人往门市部里请。

“哦哦,难为你有心。茶末她在,快进去坐,快。”

里面茶末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恨不得刨开复合地板钻下去。那头茶妈妈已经推开拉门把人请进来了,三个人六只眼,对在一起。

“茶末。”陈立阳星星眼打招呼。

茶末不做声,瞪着眼看他。

混蛋,你来干什么?

茶妈妈不悦瞪她一眼。

“你这孩子,有客人来怎么摆这么一张脸。还不快去给客人倒茶。来来,小陈是吧,沙发里坐沙发里坐。”

一回头,又是眉开眼笑。仿佛陈立阳才是茶妈妈的好儿子,茶末倒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谢谢茶妈妈。”陈立阳在沙发上坐下。

那头茶末还杵着,瞪着眼一动不动,看的茶妈妈心头一个懊恼。

这孩子,看吧看吧,就这德难怪找不到男朋友。就是吓也给她吓跑了,的亏还有这送上门来的。不过,这小伙子长得还真不错,就是身板有点薄,大概是城里读书人的关系吧。可小伙子家教不错,人很客气嘴也甜,真是不错不错。

“哎呀,你这孩子,瞪着眼你吓唬谁呢?叫你倒茶也不干,你呀你呀。去,过去陪人聊聊天。”茶妈妈将茶末往沙发那边一推,自己唠唠叨叨去倒茶。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茶妈妈在饮水机那边拿出纸杯又放回去,重新拿了更好的塑料一次杯子,放上家里自己做的新茶,泡了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茶端过去。

“来来,小陈你喝杯热茶暖暖身。”

茶妈妈笑眯眯过去,一看自家宝贝女儿还杵在边上当门闩,真是气不打从一处来。要不是看在有客人的份上,真要唠叨几句。

“阿末,傻站着干嘛。”伸手推孩子一把,回头又笑眯眯对陈立阳说。

“你们两说话,别管我,随便聊。呵呵呵。”

茶末看这自己老妈笑得一脸得意往办公桌电脑前一坐,贼兮兮朝这边不是瞄眼看,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

老妈啊,苍天啊,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非得这么逼她是不是?这都是谁惹得祸?

反正不是她,对!她没错,都是他们这些混蛋的错。

茶末怒火中烧,回头双眼蹭蹭冒火瞪着陈立阳。吓得陈立阳捧着茶杯抖一下,差点倒出去半杯水。

“茶末……”

“你到底想干嘛?混蛋,你明明答应过我……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茶末逼近他,压低声音怒斥。

“茶末……这是门市部,不算你家吧。”陈立阳立刻跟只胆小的兔子似的缩一下脖子,可怜巴巴看着她狡辩。

“喂,你竟然还狡辩!那天你明明说……”茶末逼近,凶神恶煞。

后头茶妈妈一皱眉,老太后发话。

“阿末,好好说话,别欺负人家小陈。”

茶末皱眉,懊恼极了。面前陈立阳也似找到了靠山,但这家伙也怪,端着小媳妇架子不放下。

“没事没事,茶妈妈我不介意的。小末其实人很好,我习惯了。”

“哎呀,小陈你真是太迁就我家阿末了。”那头茶妈妈还信以为真,朝茶末瞪几眼。

茶末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肚子也越发疼了。

嘿,他竟然还有脸说他不介意,习惯了。搞得好似她才是欺负人的那一个,到底是谁欺负谁?啊?当初是谁和那几个那样……那样欺负她!

想起那些事她就气的肝疼,伸手一捂肚子,她白着脸皱起眉。

“茶末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肚子疼?”陈立阳吓得放下手里的茶杯,扶住她往沙发上坐。

“不用你管。”茶末恨恨打开他的手,跌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

“你脸色好难看,我看咱们还是去医院吧,我开车去很快的。”陈立阳担心的说着,他可忘了自己那乌车还抛锚在外面呢。

茶妈妈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起身去饮水机那边倒水泡红糖茶。

“没事没事,这孩子体寒,喝点糖茶就好了。女人没结婚之前十之八九都这样,结了婚生完孩子就好了。”

“哦?哦。”陈立阳似懂非懂应着,接过红糖茶递给茶末。

茶末没好气的接过,双手捧着吹气。

“我认识个老中医,看这个挺行的,要不回z市以后过去看一看?他的药很灵的,看你疼我心里难受。”陈立阳在旁边低声说道。

茶末瞪他一眼。

“我才不回去,你也快点滚蛋吧。”

茶妈妈那头听着陈立阳对自己女儿的关爱心里乐开花,只是自家女儿怎么搞的,这么好的小伙子倒贴上门都不要,她还想要个啥?

不行,都说儿女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虽然是新社会了,但有些老规矩该用还得用。毕竟女儿终身幸福为大,小伙子嘛只好委屈委屈咯。

“阿末你说什么话呢,人家大老远的过来看望你,你这什么态度。小陈啊,带回去家里吃顿便饭,要是回城里不方便就在家住下也行。我们家有客房,待会我去市场里买点菜,好好招待你一下。”茶妈妈拿出一家主母的魄力,横女儿婚姻大事。

一听可以去茶末家,陈立阳双眼叮一声发亮,可他到底有点怕茶末,所以小心翼翼看她。

茶末当然不乐意,一口热糖茶含在嘴里差点喷出去。

“妈,你怎么能这样!他……他和我没关系。”气呼呼叫起来。

“去,没关系人家大老远从城里开车过来看你?怎么就没这种没关系的人来看看我。你这孩子,不是老妈我说你,女孩子作一作就可以了,作过头没意思的。小陈你别管她,这家她做不了主,茶妈妈请你吃饭,她管不着。”茶妈妈义薄云天,豪迈说道。

“谢谢茶妈妈。茶末一直跟我说茶妈妈你做的饭最好吃了,我今天终于有幸能亲自尝一尝。”陈立阳立刻顺杆往上爬,最甜如抹蜜。看他那意思,恨不得这会就直接去茶末家住下。

“瞧你说的,家常便饭家常便饭。你是大城市过来的,见识多。我们小地方的饭菜,还怕不和口味。”茶妈妈说的谦虚,可早已经笑开花。

“哪里,农家菜才好吃,原汁原味,纯天然绿色食品,现在顶流行。”陈立阳拍马顺溜。

“对对对,说起这纯天然绿色食品,我们这儿可是顶呱呱的。回头给你炖土**吃,那味道可绝对和养殖场里的不一样。”

“那就谢谢茶妈妈了。”

看着这一老一少转眼就热乎的像一家人,茶末欲哭无泪。

老妈啊,你这绝对是引狼入室啊。

由茶妈妈拍板,陈立阳也就顺水推舟去了茶末家蹭饭。这一顿饭的功夫,让他在茶家颇得好感。

本来嘛,他就是个白白净净的知识分子,虽然开的车怪异了点但年轻人谁没有点特别的激情。人家开得起那也是一份能耐,小地方人对大城市来的总有种高看一眼的心理,更何况这家伙还顶着个人民教师的高尚称呼。大学老师呢,说起来就让人肃然起敬。就连原本看他很不顺眼的茶叶,一翻细谈之下也改观了很多。毕竟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看问题的角度会相近,再加上陈立阳也是见过大世面又能说会道有几分真材实料的家伙,说起一些对市场对事业对个人对社会的看法,都十分老道。大学老师,能说会侃那是基本功。

这一顿饭吃的,那真叫一个宾主皆欢。

当然,除了茶末。

作为当事人,她不光没有了话语权还失去决定权,被催到极点。

要不是陈立阳自己识相没真留下来夜宿,不让按茶妈妈的热情恨不得直接就招成上门女婿了最好。

至于陈立阳那辆骚包的小跑,当然留在市场。茶末家附近的路况其实不错,但开小跑还是欠了点。

吃完了饭,茶家老两口又留陈立阳说了会话。要不是茶叶控制着,老两口非得当场把陈立阳八代祖宗都调查清楚。陈立阳当然也不敢说实情说全情,倒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他家和老茶家差距确实太大,不想一下子吓着对方,就捡一些虚的说。

喝完茶以后由茶叶开着金杯送他去市场开自己的车,茶末当然也被茶妈妈塞面粉口袋似的塞进金杯里,顺便还塞了几包山货给陈立阳当礼物。

金杯载着三人行驶在道路上,前头坐着司机茶叶,后头坐着陈立阳和茶末。

终于逮着个人少的机会了,陈立阳才拉拉茶末的衣袖,凑到她跟前轻声说。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他们明天就到了。”

抱着热水袋的茶末浑身哆嗦一下,瞪大眼看着他。

“还真来?你们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陈立阳小媳妇讨好恶婆婆似的干巴巴一笑,小心翼翼伸手抚她背。

“你别气嘛,他们也是想见你。”

茶末一胳膊撩开他的手。

“放屁,你们想活活逼死我是不是!”她气呼呼怒吼,可又不敢大声吼,压着嗓子就跟死狗喘气似的,听起来尤其诡异。

前头茶叶对着后视镜看看后面,后面说什么话他听不真切,但也看得出姐姐在对小白脸发火。不明白姐姐为啥总对这个小白脸气呼呼的?陈立阳那副小媳妇样他看这也挺不落忍的,难道姐姐也成了野蛮女友?

后面陈立阳还可怜巴巴的劝着安抚着。

“你放心,我保证他们不会乱来。都说好了的,绝对不上你家去闹。明天安排好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你过来就成。”

茶末白他一眼。

“你们的保证就是放屁,我要是还信我就是傻帽。你们就是逼着我是不是?好,反正真把我逼急了,我也是做得出来的。”

“不敢不敢,我们哪里敢逼你。是商量,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你别发火,别气。”

“哼,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茶末冷哼一声,别开头自顾自生闷气。

那头陈立阳还巴巴的抚着她的背,小心翼翼问。

“那你明天来不来?来吧,咱们好好商量。”

茶末不搭理他,腮帮子鼓着,用手捏热水袋。

她当然不想去,可不去成吗?她要是不去,这伙人肯定全跑她家门口去。这伙混蛋绝对做的出来,他们是不怕丢脸反正山高水远的。可这是她家呀,就算她不怕丢脸,这还有爸爸妈妈弟弟呢。

恨恨叹口气,她哼一声。

见她默认了,陈立阳喜滋滋的抚着她的背,就跟讨好了丈夫的小媳妇似的那叫一个娇羞可人,愣是把驾驶座上的茶末恶心出一身冷汗来。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他姐那样懦弱的人也能当野蛮女友。茶叶摇摇头暗自发噱。

只有茶末,耷拉着一张苦瓜脸,看这窗外喜气洋洋的新年景色,越想越想哭。

明天,明天她可怎么过?

**天冷了,河蟹却依然猖獗。让全世界的养膘爱人士团结起来,干掉河蟹!另,不许霸王!**

第 57 章

明天,一觉睡醒就是明天。

茶末没想到电话竟然是一大清早就打过来,一点缓冲时间都不给她。

能不去吗?当然不可能。于是这悲催的姑娘就顶着一窝乱发,两颗熊猫眼,裹着羽绒长大衣围着围巾戴着帽子怀里还抱一只热水袋,坐着弟弟茶叶的金杯车魂不守舍一脸呆滞的朝着城里奔去。

目的地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军区招待所,茶叶时常去城里送货路也认识。

昨晚送完陈立阳回家路上,茶叶问过茶末,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叫陈立阳的?如果真不喜欢,那就算了。但如果只是闹别扭,那还是别太过的好。

茶末欲哭无泪,想不到连弟弟也认为她是在作。她是想作啊,可是这是作吗?这要只是作,那就好了。

老爸老妈就想着要把她嫁出去,只要是个男人就行。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没有男人要她,而是有好几个男人争着要她。这没有追求者是一个问题,可追求者多了,同样也是一个问题。更何况,追求是追求,结婚是结婚。这些男人追求她,可没有一个是要跟她过日子的。好吧,就算有几个是豪言壮语的说要娶她,可一则她不信,二则她不能。

结婚是两家人的事,不是一个要娶一个要嫁就能决定的。而且谁又忍心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就算人家不知道,可难道她就真能无动于衷去杀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同样也是让人不能接受的。

现在家里人都看好陈立阳,她必须想些办法打消他们的念头。

要让别人讨厌一个人,自然是暴露他的重大缺陷最合适,那么陈立阳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好呢?

茶末想了想,还真想不出。

陈立阳长得不错,人也够高,工作好家里条件也好。四肢健全品貌端正,他没有什么地方不好。至于说那些曾经的荒唐事,用这个只能伤人伤己,没意思。

人被逼急了脑子都会特别灵活,还真给茶末想出了一个最合适的缺点,而且这个缺点适用于所有这些男人。最要紧的是,这个大缺点能得到家里人的支持。

这个缺点就是,陈立阳以及这些男人们的条件,都太好了。

没错,中国人在婚姻问题上保持很慎重的态度。古时候两个年轻人结婚为什么都要双方家长做决定,又要三媒六证,这都是为了慎重起见。年轻人荷尔蒙上来了,脑子就发抽,爱啊爱的爱不完,哪里还管得着什么居家过日子。

长者们,家里的父母们考虑问题就更慎重,所以也才有了那句真理之言。

门当户对。

这门当户对四个字,在中国人的婚姻观念里是一条绝对的真理。两个家世文化氛围差距过大的家族,是不适合结为亲家的。其中牵涉的东西都很现实,也很残酷。

虽然茶末其实并不真正完全了解陈立阳家里到底什么背景,但就算是盲人象那也得出这是一头庞然大物。从很多细节都可以推断出他家里一定挺了不得的,要知道陈立阳这次开的车可不是两年前在西餐厅她看见的那辆了。这种车她虽然不懂但也听说价格都在百万以上,能做到这样的,非富即贵,而且一定是大富大贵。

她茶家只是小门小户,哪里高攀得上人家呢。

把这些意思跟弟弟茶叶一说,茶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姐姐说的那些他当然也明白,茶叶也是出去见识过的人,有几分看人的眼光。其实他从第一次见到陈立阳就看出这是一个贵公子,贵公子的含义不等同于有钱人家少爷。陈立阳身上所体现出来的那种气质不仅仅是有钱而已,更代表着一种贵。至于是什么贵,他还真有点不敢去猜。

这样的少爷跑来找姐姐,本身就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同样的,这样的少爷会和姐姐有结果,那也是很玄很玄的事情。即便这事真能成,他也担心姐姐去那样的人家会不会受欺负?大门大户的规矩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受得了的,茶家没钱没势压不能给姐姐撑腰,姐姐这样的格靠她一个人奋斗拼搏,本不行。

没想到姐姐想得还挺深挺远的,茶叶对茶末不由肃然起敬。晚上回家以后也找空和老爸老妈大致聊了一下,果然相比于一头热的茶妈妈,茶爸爸也早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茶妈妈还流了泪,说女儿这算是有福还是没福?这么好的小伙子,可偏偏是那样的人家。哎,这要是真嫁过去了,虽说是吃穿不愁,可也让人心呐。这女婿不来不来,一来就是个这么贵的,真叫人发愁。

呵呵,茶妈妈可不知道,这样贵气的女婿,还不止一个呢。

军区招待所开在市中心,也算得上是小城寸进寸土之地。地方还不小,里面几幢小洋楼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筑,最高不过三楼。可别看这地方好像都旧旧的不起眼,可这是军区的招待所,能到里面住的都不是平头老百姓。

招待所里没有高楼,却有不少古木凉亭,花圃回廊,修饰的美轮美奂非常适宜疗养休憩。随随便便的车子是进不来的,门口有武警站岗。

所以茶叶的金杯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陈立阳在那儿翘首以盼,就跟等丈夫回来的小媳妇似的。见到茶家的金杯车来了,立刻迎上来。

“这里这里,开进去好了,打过招呼了的。”

茶叶看他一眼,心想这其实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可惜……

将金杯车开进去停在门口的停车处,茶叶跳下车帮旁边的姐姐打开门,那头陈立阳立刻过来扶着茶末下车。

“肚子疼好点没?这招待所里也有个老中医,等会过去让他看看,开点药调养调养。虽然比不上z市的好,但总也是个保养。”小媳妇立刻关切体贴说道。

茶末冷冷白他一眼。

“你要真体贴我,就把他们带回去。难道还不嫌丢脸。”

是啊,丢脸啊。她是没办法,找自己弟弟来壮壮胆。要不然这种事,她才不想让比人看到一丁点。

陈立阳就跟软棉花似的任打任骂,扶着她穿过回廊进入一幢小楼。

一进去,感觉就立刻不一样。小楼外面虽然很干净但总有点旧,况且一幢有三十几年房龄了的三层楼房子能好看到哪里去?可里面就大不一样了,装修的那叫一个舒服。

没错,里面的装修并不豪华,也不夺目,它就是舒服。地上铺着柔和的大理石,墙刷的很白,但一点也没有涂料那种刺眼刺鼻的感觉。上面挂着各种国画,有大有小有工笔有泼墨,还有书法。窗楞拐角什么的都是古式的,红黑色的木头散发出脉脉的香气。

古色古香的花瓶里都着鲜花,娇艳欲滴,看了就心情好。

陈立阳扶着她去坐电梯,茶末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幢三层楼的房子也要装电梯,这省力也不是这么省的吧?

她是不知道,来这儿住的有不少是老干部,有些行动都不大方便,所以才配了电梯。

也正因为会有一些身体状况不好的老干部过来疗养,所以招待所里还有不少医生,都是临床经验丰富的军医。

地方牢靠,人少,有医生,这三个条件正是陈立阳他们选择这儿落脚的原因。

出了电梯到了三楼,还没走到那最里面的一间,就听那门哗一声就拉开,风风火火扑出一个人来。

茶末被唬了一跳,手里的热水掉啪嗒就掉下。

那扑过来的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抹开陈立阳的手,把茶末紧紧抱住。

人一抱住,就听到一个呼天抢地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是不是天天咒老子去死?我告诉你,没门。阎王我都不怕,老子tm什么都不怕。老子为了你,就算tm去了地狱也会爬出来。我告诉你,没良心的东西,老子破相了,都是因为你。你tm非得给我负责到底,这辈子你都欠我的,下辈子你都还不清。你个小娘皮,死破鞋。你tm到底有心没有,你tm混蛋啊。呜呜呜呜呜。”

嚎着嚎着,这就哭起来了。

光听这一通干嚎,茶末就知道肯定是董卿那家伙。

这家伙最难缠了,头疼头疼。可这不是最头疼的,等人都到齐了,那才头疼欲裂呢。

董卿嚎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到跟着一起来的茶叶,立刻瞪大眼,呼一下跳起。两手一转,把茶末一把拉到身后,伸手一指,破口就骂。

“这tm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别告诉我咱们跟阎王爷搏斗的时候,这破鞋又勾搭上了新主?”

他这话一处,当场所有人脸色都绿了。

陈立阳急忙一把扯下他的手。

“别胡说,这是茶末的弟弟,亲弟弟。”

“啊?弟弟?哦,你好你好,弟弟你好。”董卿愣了一下,就跟变脸似的立刻眉开眼笑换上一副献媚的表情,冲过去不由分说拉起茶叶的手用力摇晃几下。

茶叶皱着眉一脸诡异之色,这变脸似的家伙该不是脑子有病吧。

那头茶末忍不住蹲下身抚额哀悼,老天爷啊,打个雷下来劈死这个姓董的白痴吧。

的亏还有陈立阳,拉着董卿往房间里去。

“走了走了,到里面去说。都杵在门口当柱子不成。”

董卿则一把甩开他的手,捞起惨白着脸的茶末哼着曲欢欢喜喜进去。怕自己姐姐受欺负,茶叶急忙也跟进去。

“放开我姐。”一进去,茶叶就一把拉住茶末的肩膀,想把她从董卿怀里拽出来。

董卿就跟有人要抢他狗粮的疯狗似的,脸色一变就要发飙。

“哎呀,你克制点,这是她弟弟。”还是陈立阳,过去一把劝住。

一句她弟弟总算把董卿的理智拉回来了,他这才不情愿的放开手。

茶末靠着茶叶,气若游丝。

“姐,这是怎么回事?他谁啊。”茶叶忍不住问,没好气的瞪董卿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可叫她怎么解释。

依然是陈立阳,避重就轻的回答。

“这是董卿,他也和你姐是朋友,我们都认识。”

“朋友?什么朋友?”茶叶不是小孩子,心里不免有怀疑。

什么朋友?这可真不好解释。茶末是鸵鸟体质又开始发挥作用,低着头不吭声,装死。

陈立阳这下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为难的看看董卿。

董卿是厚脸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角色,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开口。

“什么朋友,你别听他胡说。我跟你姐是恋爱关系,恋爱关系懂不?就是要结婚的那种。没错,我要娶你姐,将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得叫我姐夫呢。放心吧,我这个姐夫可绝对不会白当的,跟着我,你们全家吃香的喝辣的,就等着过好日子吧。哈哈哈哈哈。”

他说的得意洋洋,那头陈立阳黑了脸,茶末都快咽了气。

茶叶皱着眉,一脸的不信。

“胡说八道,我姐才不会跟你这种人结婚。要结也该是陈立阳那样的,你这种我见多了,绣花枕头稻草心,不靠谱。”

这几句话厉害啊,那头董卿立刻脸色一变,扭头瞪向陈立阳。

“好小子,你挖墙脚!”

陈立阳得到了未来小舅子的肯定,那叫一个激情勃发,挺昂首吼回去。

“什么挖墙脚,大家都是公平竞争。”

董卿气的嘴唇都发抖,伸手指着他。

“好好好,这可真是好兄弟。行,你有你的招,我有我的法。咱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什么好兄弟,当年你偷偷藏着掖着的时候,有想过兄弟没?”陈立阳也不甘示弱吐槽。

董卿冷笑几声,蹭一下从床上跳起身,目露凶光。

陈立阳后退一步,打架的话他确实不是董卿的对手。但董卿现在身上还有钢钉夹板,他也不忍心和他打。

岂料董卿一转身,那张凶脸一下就耷拉下,十分委屈。蹭蹭蹭几步蹿到茶末跟前,把长长的刘海和鬓发一撩,指着左边脸颊上一条大蜈蚣似的疤痕给她看。

“你看,我都破相了。你难道就没点表示?”

茶末眨眨眼,干巴巴吐出一句。

“又不是我弄的。”

“可也是为了你。”

“我又没叫你们过来搞事,说起来,你们要不来,指不定还没那事呢。”茶末慢吞吞说道。

董卿气的膛起起伏伏,压着怒火,他把头发一甩。

“好你个没良心的。可不止这些呢,你看,都给你看。”

说着,这公子哥就脱起衣服来。

“喂,你别这样呀。”茶末急忙摆手。

“你绝情绝义,你无情无义,你冷血动物,我看错你了。你看看,这都是为你受的伤,你看清楚了。我差点就死了,你知道不知道?老子动手术的时候两次心跳都停了,都是为了你!我脾脏都没了,脸也破相你。你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他大呼小叫,脱了衣服脱裤子,情绪激动。

幸好屋子里空调开的很热,所以他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也不会冻着。

没有了衣服裤子,那一条条手术的疤痕就都露出来。腹部,口,手臂,大腿乃至脚背上都有,长长短短,大大小小。因为是爆炸伤,所以还有灼伤,在背上红红的好几块。

这些伤口如此触目惊心,茶末看了不能不动容,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有想到他们会受伤,但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穿着内裤站了一会,董卿就咳嗽几声。旁边陈立阳急忙把大衣给他披上。

“你干嘛这样,要注意身体。”

董卿气呼呼裹着大衣,委屈的瞪着茶末。

茶末低下头。

其实从门口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察觉到才是,相比于陈立阳的穿戴,董卿穿的更多更臃肿。而且即便穿那么多衣服,在房间里他还开这么热的空调,足见身体的虚弱。

他是没好透就赶着过来了。

可……可这真不是她的错呀。

可……可他真受了很多苦。

唉,真是冤孽,冤孽。

抬起头,她叹口气。

“好了,你穿上衣服吧。现在流感很严重,别又添病。”

董卿还是很委屈。

“病死了才好,你称心如意。”

茶末瞪他一眼,拿起一件衣服递过去,他那头还闹别扭,别开头哼一声。

“爱要不要,冻死了事。”茶末翻个白眼,急急说道。

一听这话,董卿急忙一把扯过衣服。

“才不让你称心如意,我活一百年,缠死你一辈子。”恨恨说着,他开始穿衣。

那头陈立阳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帮着他穿衣服。董卿憋着一股气脱衣服,没好透的伤口拉扯着的不知道疼,这回穿衣服了,那口气早泄了,疼的他呲牙咧嘴。

那头茶叶忍不住拉茶末衣袖。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看出来了,这两个男人都和自己姐姐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可这一男两女算什么事?还有到底谁要娶姐姐?姐姐又到底喜欢哪一个?

茶末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头董卿咧着嘴吸着气嘿嘿一笑,得意洋洋说道。

“小舅子你别急,这事你不用问你姐,问你姐夫我就行了。我和你姐呀是早就私定终身了,等见过了岳母岳父就直接可以办喜酒了。到明年,老人家就等着抱孙子吧。哈哈哈哈。”

他笑到一半就拉扯到伤口,立刻歪着嘴咝咝叫。

陈立阳气呼呼扔下他不再管。

“你少胡说,嫁给谁得茶末说了算,你许你搞霸道主意。”

“切,难道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我告诉你陈立阳,你可以和我争,可你父母难道也可以?哼哼哼,你呀,没戏。”董卿毫不留情的冷笑说道。

陈立阳脸色一下就变得死灰,难看极了。董卿说的没错,他父母管不着他是他最大的优势。至于自己父母,那真的很难搞很难搞。

可他还是不死心,至少不想董卿太得意,于是垂死挣扎。

“你别得意,拿我比有什么出息,看你怎么和孟浩然争。”

这下立刻董卿脸色难看了,这坏水不甘示弱,扯着脖子嚣叫。

“切,难道你以为我怕那个大龄处男?他算什么东西。你别拿他当好人,他连自己亲弟弟都能,难道还会可怜你?我才不怕他,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对付他家老爷子。”

茶末那头正暗自庆幸原来来的只有董卿,这会听到孟浩然这个名字,顿时心头一惊。

怎么?原来还是都来了?

那头茶叶也听得糊涂,怎么?难道还有人要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嘚嘚嘚的敲门声。

*****霸王二更是不厚道的,所以,哼哼哼,本猫的神大家要领会哟!!!!***********

第 58 章

来者何人?

董卿露出一个切的表情,依旧懒洋洋穿衣。陈立阳看看茶末,茶末看看他,谁也不想动。最后是茶叶这个局外人,过去问了一声。

“谁在外面?”

没人回答,只是传来钥匙的声音,转开了门。

门打开,茶叶看到了来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点严肃但有很指的信赖的男人,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很有一种大家长的派头。

来人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了房门上的号码一眼。

“请问你是?”

茶叶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头董卿懒洋洋高叫了一声。

“里面里面,就等你了,孟大哥。”

说孟大哥这三个字的时候董卿语气加重,带着一种嘲弄的意味。

没错,来的正是孟浩然。孟浩然当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跟董卿闹,既然房间没错,他就立刻换上了一幅如同主人一般的和蔼笑容,朝茶叶点点头。

茶叶让开路,他就自顾自走了进去。

里面茶末深呼吸再呼吸,看到孟浩然进来还是不由自主小退了一步。

她不是怕孟浩然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举动来,而是一种小孩子畏惧大人的心态,被震慑住了心生屈服。

孟浩然看到她的时候,那张和蔼的脸僵硬了一下。原本如同一潭深水的眼眸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汽油,然后丢进一粒火种,轰一声就熊熊燃烧。

因这突然热烈到仿佛要爆炸的凝视,茶末又退了一小步。

眼看着她仿佛是要朝着董卿一步步推过去,孟浩然啪一声扔掉手里的公文包,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就将她紧紧抱住。

和他刚进来时那副镇定和平稳重的样子截然不同,忽然的180°大转变,激情澎湃的抱着茶末用力的抚。

就像是确认她完好无损并且真实有效存在似的,从头发到脸到肩膀到手臂到屁股,都亲自用双手确认。

这软绵绵热乎乎娇小玲珑凹凸有致的身躯就在自己怀中,一直惴惴不安焦急渴求的灵魂立刻就得到了抚慰和救赎。

就是这种感觉,这是这个人,折磨着他又吸引着他的女人。

“太好了,你没有受伤,太好了。”如同叹息一般,孟浩然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沙哑的嗓音既磁又感,还隐隐带着一丝虚弱。

没错,他很虚弱。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不算什么,但问题是他现在和董卿一样,都是没好透的病患。

在看到了完好无损脸颊红扑扑神很足的茶末之后,那颗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失去了一直支撑的力量,他立刻就显露出疲态和病态。

原本是他抱着茶末,猛然就身体一颓,压在茶末身上。

“咦咦,孟院长,你怎么了?”茶末急忙扶住他,担忧问道。

那边茶叶过来帮忙,扶了一把。

孟浩然却不肯放开她,只是淡淡的笑,深情看着她。

“没事,可能是累了吧。”

“啊,那快坐下休息一下吧。”茶末扶着他到床边。

董卿占着大半个床一动不动,吊着一双好看的凤眼摆谱。

茶末不悦皱眉,伸手推他一把。

“让开点,你有没有公德心。”

“喂,我也是病患好不好。他装个可怜你心疼,我还疼着呢。哎哟哎哟哎哟,疼死我了。”董卿就跟争宠的小孩似的哇哇叫起来。

茶末瞪他,他还更来劲。

那头孟浩然摆摆手,不和他计较。

“没事,坐椅子上也行的。”

茶末冷哼一声,和自己弟弟小心翼翼把他扶到椅子里坐下。

“谢谢。”孟浩然握着茶末的手道谢,然后掉头转向茶叶。

“你是茶末的弟弟吧,第一次见面就让你见笑了,我是孟浩然。”说着,伸出手。

“恩,你好。”茶叶和他握了握手,很快就建立了良好的互动。

那边陈立阳朝董卿努嘴,意思是你看你弄得,这下让别人占先机了吧。瞧瞧人家多大气,你多小气劲。

董卿一脸愤愤然,他岂能不知自己刚才表现欠佳。可他就是气不过,凭什么每次这大龄处男一出场就搞得别人都像是毛孩子,就他一个成年男人似的。那小娘皮对自己一脸凶相,对那老处男倒是一副小媳妇的体贴劲,什么德。

安置好孟浩然后茶末小心翼翼看了门口一眼,心想怎么就来了孟院长一个人,孟非呢?

那头茶叶则满腹疑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和自己姐姐什么关系,聚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事?

原本他以为来看姐姐的就是陈立阳一个人,现在又冒出来两个,而且似乎都和姐姐有某种暧昧的关系。虽然他不想用暧昧来形容自己姐姐,但实在找不出更恰当的词汇。

因为有他这个外人存在,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敢开口说正事。

茶末是鸵鸟转世,想要她先开口那是不可能的,她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的典型。陈立阳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董卿点了他的死,他留在这儿只不过是想分杯羹占个分子,免得落到跟孟非一样的境地。正真的较量自然在董卿和孟浩然之间,但一个是一肚子坏水鬼主意,一个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也都不肯轻易开口。

所以一时间,僵局。

打破僵局的是茶叶这个局外人,说到底他是本地人,东道主。这些都是远道而来看望姐姐的朋友,所以他应该尽点地主之谊。

“这屋子里也不是个叙旧的地方,大家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不如我做个东,一起找个地方好好叙叙。”他落落大方的建议。

还要请他们吃饭?这点钱还不如省了算,反正他们又不差钱。茶末心里嘀咕,脸上闷闷不乐。

那头陈立阳看看的董卿,董卿看看孟浩然,孟浩然含笑不语。

“那感情好啊,我正想和未来小舅子你好好叙叙呢。”董卿咧嘴一笑,从床上跳起。

陈立阳也站起身,说客气话。

“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孟浩然轻轻咳嗽一声,看了茶末一眼。茶末愣一下,然后急忙扶他一把。

“人家一片心意,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那我就冒昧了,我看也是吃中饭的时候,不如一起去吃火锅?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地方,请都告诉我,不必客气。”茶叶还是撑得住场面的。

“没什么忌讳的,就是都刚动过手术,刀口还没长好不能吃。董卿服用的中药还忌腥。”陈立阳说道。

“哦,那就去吃野菌锅吧,味道鲜美也很滋补。”

“好,客随主便。”

说定了,一行人就都穿戴包裹严实厚出了门。

除了陈立阳自己开了车,董卿和孟浩然都是坐飞机过来然后搭出租。陈立阳的骚包车只能坐两个人,好在老茶家的金杯车足够坐下五个人,于是一车装了直接拉出去吃饭。

茶叶开着车,旁边坐着茶末,后面坐着董卿,陈立阳和孟浩然。

茶末这一路是心扑扑跳。

还吃火锅,别吃出什么祸事来就好。

喜羊羊火锅店。

取名叫喜羊羊毫无疑问是个羊火锅店,得益于如今火爆的国产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

这家店除了羊火锅著名之外就是野山菌粥底火锅,清淡鲜美滋补。

茶叶是请客户的时候来过,所以比较熟。

因为有两个病号,所以当然不可能喝酒,就点了些果汁。

即便是中午,店里的生意也很火爆,好在茶叶是老顾客所以走后门弄到了个小包厢。锅底和各种涮料很快就端上来,服务员给每人都倒了热茶。

茶末和茶叶坐一边,那边三个坐一起。这格局就跟茶叶是老母**,护着茶末这只小**仔。那头则是虎视眈眈三只大老鹰,不知什么时候就扑过来抓小**仔。

“大家请都随意吧,招呼不周就多包涵。你们是我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相识一场是缘分,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茶叶双手举了举茶杯,客气说道。

“小舅子不必客气,我们都很随意的。今儿个身体不大好,不能喝酒。等好透了,咱们一醉方休。”董卿笑呵呵说道。

“是的是的,大家都随意一点好了。”陈立阳跟着点点头。

那头孟浩然也举起茶杯。

“承蒙招待,恭敬不如从命了。”

茶末看这三个人和自己弟弟在那儿客套,垮着脸手里捏着筷子闷闷不乐。

开场白说完了,那就开吃吧。

茶叶也不和他们多客气,客套话说完了就转头面向自己姐姐。

“姐,你喜欢吃什么就点,别和我客气。”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些蔬菜蘑菇豆腐蛋皮什么的轻轻放入白粥锅底里。

“姐,这个粥底很清淡的,多吃点也不会长。你先喝点粥暖暖肚子,开开胃。”他还自告奋勇给茶末舀了半盏粥,热腾腾的放到她面前。

“姐,慢慢吃,小心烫。给你凤爪,光吃白粥可能寡淡了点。“

“姐,你吃不吃蛋皮,蛋皮好了。”

“姐,豆腐很烫,你小心点。”

“姐,这个就是咱们小时候去山里挖过的猪拱菌,听说国外叫什么松露,可值钱了。现在都出口了,山里已经很难挖到。以前好多,一下雨遍地都是。你尝尝,是不是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

“姐,……”

茶叶在那头忙的就跟老母**似的,仿佛茶末是一个毫无能力的婴儿,什么都包办。有好吃的就往他姐面前放,茶末埋头苦吃,面前的菜还是高高摞起一大堆。

至于对面三个早已经不在他眼睛里,他眼里只有他姐。

那边三个就看这他“姐,姐,姐”的姐个不停,心里都十分懊恼。互相看一眼,明白眼下最讨人厌的不是彼此,而是这个显然有恋姐情节的未来小舅子。

为了打破僵局,不得不下点狠料了。

董卿和孟浩然交换一个眼神,然后看向陈立阳,陈立阳不悦扁扁嘴,捏着筷子开口。

“那个茶叶,我们想等会去拜访一下……”

那头茶末正在吃一块热豆腐,一听拜访两个字立刻倒抽一口冷气,豆腐就顺着舌头刺溜滑进喉咙里,烫的她吐不出咽不下,咳嗽起来。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烫着了?快喝点凉果汁。”茶叶吓得急忙一边递给她自己的果汁一边排背。

茶末连喝两大口果汁,眼泪汪汪涨红了脸瞪向那三人,嘶哑着低吼。

“你们是不是要害死我!”

三人都一脸无辜,不吭声。

茶叶抚着姐姐的背,抽面巾纸给她擦眼泪,目光扫过这三人。

“你们刚才说,想拜访什么?”

“拜访一下此地名胜。”董卿咧嘴一笑,白牙闪闪发光。

“哦,我们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名胜。”茶叶恍然大悟道。

茶末则恨恨瞪董卿一眼,说谎,说谎不打草稿的混蛋。

“其实我们是想正式的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孟浩然突然放下筷子,认真看向茶叶。

好容易止了咳的茶末一听这话,又立刻咳嗽起来。

喂,不带这么骗人的好不好。

那头茶叶也脸色一正,抿了抿嘴。

“按道理说,姐姐的朋友来家里拜访,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拜访?请恕我冒昧了,不搞清楚状况我怕会又不必要的误会。”

茶叶到底也是聪明人,岂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三个男人一前一后,不远万里来这小城里拜访自己的爸妈,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拜访朋友父母。他们的目的他也看出来了,是自家姐姐。只是他们对姐姐到底是什么企图,他真有点吃不准。

求亲?怎么会是三个人一起来。

不求亲?那又是为了什么?

在见他父母之前,必须弄清楚。

对于他的疑问,孟浩然微微一笑,从容镇定。

“如果不介意,请慢慢听我解释。只是,我希望你在听我叙述的时候抛弃那些世俗的偏见,用客观冷静的态度面对。好吗?”

听对方这么形容,茶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我会耐心听你解释。”

那头茶末是手足冰冷,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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