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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刚才没看出来,这眼神里除了男女之爱更有即将为人父母的圣洁光辉。

他输了,彻底输了。

面子里子乃至于孩子都输了。

到了这个份上,他唯一剩下的除了可笑就在没有其他。

他低着头,抱着怀里的孩子,苦笑几声。喉咙干涩,无法回答孟老爷子的提问。

但孟老爷子还是要逼着他把话说出来,所以又问了一遍。

楚人美到底还有那么几分傲气和自负,挣扎着挺直腰板,咧嘴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我输的心服口服,孩子的事是假的,我狂你们的。但我不后悔,而且,我也不会给他们任何祝福。”

他冷冷说完,怨恨看向那对幸福的新人。

这一次,茶末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握着孟浩然的手,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

她现在是妻子是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她不会在后退和害怕。

“好,既然你不是来给新人祝福的。那么不好意思,楚先生请你离开吧。”老爷子一抬手,下逐客令。

孟浩然搂着茶末走到老爷子身后看向楚人美,老茶家的人也聚拢过来,围在他们两的身后瞪着楚人美。在场的所有亲朋好友也掉转头,看向楚人美。

这一切足以表明,这儿是两个结合在一起的家族准备抵制共同的敌人。

楚人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的看了茶末一眼,痛苦而渴望。

这一眼,他不是心狠手辣的黑社会头子楚人美。这一眼,他只是一个求爱而不得的痛苦男人。

但他依然是骄傲的自负的楚人美,他输了,可他依然挺直腰板华丽丽的离开。

全场鸦雀无声的目送这一行黑色车队离开,直到垫起脚也看不见了,大家都依然不做声也不吃菜不喝酒,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冷场。

幸好司仪主持人发挥起他们的作用来,招呼乐队奏起欢快的乐曲,让舞蹈队也跳起舞来。后面厨师们点着火继续开炒,跑菜的也立刻忙碌起来。

一直不敢吭声的各界领导也急忙簇拥这老首长回座,老茶家的娘舅姑嫂叔伯们也簇拥着茶家二老回座。

伴郎伴娘也趁机把两位新人拉回了休息车里,休整一下。

宾客们也都纷纷举筷举杯,再次畅饮开吃。

刚才的闹剧顷刻间就仿佛消失去了外太空,这儿一切如旧,一切安好。

只是每个宾客的眉眼之间,更多了几分暧昧莫名的神情。

这老茶家嫁女儿,果然不同凡响呐。

*****我更新了,嘿嘿嘿,乃们不要霸王,嘿嘿嘿。*****************

第 69 章

老茶家的婚宴从早点一直要办到晚上宵夜完,等茶末和孟浩然回到酒店豪华套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个人折腾了一天累的什么似的,匆匆洗了个澡帮彼此吹干头发之后躺在床上就入睡。

这就是洞房花烛夜,实在是无趣无聊无味到极点。

然而人生即如是,平平淡淡才是真。

第二天一大清早,茶末和孟浩然还身陷酣梦之中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醒。

茶末睡得迷糊还当是在自己闺房里,闭着眼伸手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掩耳不闻。

旁边睡着簇簇新的新郎官孟浩然,他也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医院里有什么急事,皱皱眉,眼睛眯开一条缝,只够隐约透点光其余什么也看不清。手臂伸出,在床头了,到电话拿起。

沙哑着懒懒不悦吐出一句。

“谁啊?”

被子里的茶末听到这声谁啊,脑子里一个激灵,探出头来,揉揉眼。

房间里光线昏暗,糊了眼她看的不那么真切。

孟浩然侧着身背对着她,头微微仰着,在听电话。

“嗯,哦。这样啊。这事我得和茶末说一声,对,我们还没起床。哦,她还再睡,嗯,昨晚挺累的。”

听对话猜不出是谁打来的电话,茶末估计不是自家父母就是自家公婆吧。反正这些事都不必她心,只要有孟浩然在,她就可以高枕无忧。

昨晚上两人睡得都跟死猪似的,别说什么浪漫激情,就是两个温情都欠奉。现在睡饱了养足了神,闲着没事,她就窝在那儿自己给自己找乐。

眨眨眼,咬咬唇,蓬头丐面睡眼朦胧的她就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背。

孟浩然没回头,只是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背。

嘿,会动的,是真的。

茶末咧嘴一笑,在被子里动了动,又伸出手指,在他背上划圈。

指尖下的肌蠕动一下,孟浩然回头,眯着眼似笑非笑。

“别闹。”

说完,转回头继续听电话。

“啊,不是,刚才不是和你说。嗯嗯,还是来这里吧,对,酒店有个咖啡厅,环境不错。好,他没意见就好。对,主要方便小末。她毕竟有孕在身,不好到处劳顿。好,好,你们理解就好。”

茶末对电话毫无兴趣,抿嘴一笑,整个人就跟一条毛毛虫似的,刷刷刷的蠕动过来,凑到他背上贴住。两只手趁机包抄上他的细腰,往前面去攻击。

孟浩然反手将她搂了搂,并将意图偷偷溜进自己内裤里去的八爪鱼拎出。

茶末在他背后不满的扭了扭,两坨日益丰满的软蠕动不已。

孟浩然忍不住回头,伸手掩了掩话筒。

“别闹,打电话呢。”

茶末嘟着嘴,一头乱发如海藻,四肢就跟章鱼脚似的紧紧缠着他,不说话只蠕动。

“你想干嘛?”孟浩然微微颦眉,面露不悦,端着。

茶末压不怕,撅着嘴,嬉皮笑脸。

“干嘛!”

孟浩然这下端不住,哧的笑一声,随即有拉下脸。

“一大清早你就想这些?你……”话才说道一半就止住,倒吸一口凉气。

茶末黏着他贼贼贱贱一笑,手指早已经趁乱溜进他内裤里,一把抓住。

“你不想?”

她将手一摇,抓着把柄耀武扬威。

孟浩然口起伏,眼神顿时一暗,再也说不出话来。

茶末立刻咧嘴一笑,另一只手也溜进去趁胜追击。

这头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电流乱窜。

电话那头的人却还在傻傻的等,绕是那人教养好,等了五分钟之久也不出声催促。

不过也没给那头催促的机会,被子低下茶末的手越来越下流,被子上头孟浩然的气息越来越重。最终孟大少爷连道别都懒得说,直接啪一声撂下电话,翻身扑过去将茶末压倒。

虽说压倒,可其实孟浩然依然用胳膊和膝盖可茶末撑出了一个空间,只是笼罩着她。

茶末温顺的躺着,笑眯眯看着他。

伸出手,将他脖子搂住,往下拉。

孟浩然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干干的,还起了皮,空调开了一晚,果然干燥无比。

茶末侧过脸,脸颊摩梭过孟浩然的下巴,胡茬刺刺的,不舒服。

两个人分开,对视一笑。

明明今天是新婚第一天的清晨,可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恶俗感觉。

茶末抿了抿嘴,身体扭了扭。

虽然一大清早彼此的形象都有点欠佳,不过反正已经是领了小红本的合法友,那就来行使大家的合法权利吧,不然小红本岂不是白领了?

孟浩然接收到信号,身体一侧躺下,双臂将茶末扶起。

茶末扭了扭,有点抗拒。

她想在下面,下面比较省力。

孟浩然摇摇头,下巴朝她肚子怒了努。

茶末顿时垮脸,只得无可奈何的翻身跨坐上去将孟浩然骑住,嘟嘟的屁股正巧就压在孟浩然那条露了底细的把柄上,用屁股缝夹住。

这一夹,孟浩然整个人就跟过了电似的小小抽搐一下,身体紧绷一气。

喘息,他看向茶末。

好像他和这女人的每一次情事总是这样一个模式,她在上,他在下,她骑着他,压着他,一副征服者统治者的模样。

看来他这辈子恐怕要翻身无望,被这狗东西吃的死死的。

好在他自甘堕落,心甘情愿,苦也是甜,累也是福。

见他这样敏感,茶末还恶作剧似的,两瓣屁股夹着他来回磨了磨,又激起阵阵轻颤。

孟浩然不由一把扶住她的腰。

“好人,你悠着点,小心肚子。”嗓子沙哑,风情万种。

茶末却扁扁嘴。

肚子,肚子,怎么全是肚子。他心眼里就那个肚子?那她呢?

女人就是这样,不管恋爱还是结婚,不管loli还是御姐都喜欢时不时的把男人的各种关心用错误的方法去理解,然后借机耍点脾气闹点情绪搞点情趣。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怕。你心里只有孩子,没有我。你是不是为了孩子才和我结婚?其实压就不爱我?”

她嘟着嘴埋怨,无事生非,没事找事。

孟浩然岂能不了解她那点小心思小肚肠,女人嘛,其实很容易搞定,多哄哄就好了。

更何况现在这个场面,他都被她压着骑着牢牢制住,怎能不服软服输。

嗓音一柔,嘴角一翘,眉眼一笑。

“你说呢?”他先来一招欲擒故纵,引蛇出洞。

茶末扭扭腰,那明显大了一圈多的腰在孟浩然掌心里厮磨,圆润,饱满,生机勃勃。

“我要你说。”她撒娇,肚子一挺,仗势欺人。

孟浩然轻笑,双手抚她微鼓起的小腹。

“我爱你,我爱茶末,孩子的妈,我的妻。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

女人的心眼很小,填满它只需要几句轻飘飘的甜言蜜语。

茶末立刻就眉开眼笑,咧着嘴吃吃吃的笑着,然后俯□咬孟浩然的嘴唇,跟老鼠似的啃着。

孟浩然呼吸急促,手掌隔着睡衣在她身上游走,将这层薄纱轻轻褪下。

幽暗室内,茶末身体洁白如玉,莹润丰满,就跟刚出笼的油刀切似的,热腾腾诱人之极。

孟浩然叹息,目光痴迷灼热。

茶末也像故意展示似的,肩膀扭扭屁股扭扭,脯挺挺肚子鼓鼓。

引得孟浩然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搂住,疯了似的往她脸上肩上脖颈里乱啃。

茶末也不敢示弱,八爪鱼伸出,一把扯下孟浩然那条最后的防线红色小内裤。

当阳融合,天地交接,日月同辉之时,一切都消失了。

时间空间万物生灵统统远去,天地间只剩下一对相爱的男女,用最原始的冲动表达着对彼此的渴望。

相互取悦,相互索取,相互体谅,相互攻击,相互占有又相互奉献。

两个人融合为一体,纠缠不休,难舍难分。

这迟来的洞房花烛春宵良夜,怎能不令人疯狂欲痴。

茶末一旦陷入其中就会疯的没溜,好在孟浩然脑子还是有弦绷着,昏昏沉沉中还记得小心那个肚子。可男人动情时刻脑容量就只有两个核桃那么大,而且这两个核桃还都是非理的细胞,所以克制归克制,警醒归警醒,这碰撞摩擦却实在难免。

其实那孕育着生命的地方也并非那般脆弱,它如同一个坚韧而富有弹的气球,在父母爱的碰撞摩擦之下感受着来自外界的种种刺激。

但两人的动作确实有那么一点过了,也许是抗议也许是互动,总之那肚子突然就那么没来由的动了一下。

刚刚搂着孟浩然脖子厮磨,将他整个吞进身体里上下左右磨蹭着的茶末立刻僵住,神情紧张。

冒了一头汗,呼吸急促的就跟老牛似的孟浩然也一下停住抽气。

“怎么回事?它动了?它动了!”茶末神经质的叫起来。

孟浩然屏息,小心翼翼的一手扶住她的屁股一手扶住她的腰,静候了一会。

没什么动静,刚才那一下仿佛是错觉。

他抬起头,看向茶末。

“也许……是你的肠子在蠕动,不一定是孩子的胎动。”

他也说的犹豫。

茶末皱皱眉,伸手往自己肚子上一拍。

“喂,你动一动呀?活着没?”

孟浩然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轻点!这不是西瓜,别乱拍。”

茶末撅着嘴不悦,屁股胡乱一扭。

“是孩子,我感觉的到,是孩子在动。”

“好好好,是它在动,是它。哎,你悠着点。轻点轻点。”孟浩然跟老母**似的叫起来。

“悠个屁,就会说我,刚才你还抓着我屁股摇得厉害,你怎么不悠着点?”茶末瞪他一眼,反驳。

孟浩然立刻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几下。

“切,假模假样。”茶末哼一声,伸手拍拍他的老脸,肚子一挺屁股一撅两腿一夹。

孟浩然立刻抽气一声,双眼顿时失神。

一边失神抽气一边嘴里还嘀咕。

“小心,悠着点,你悠着点。”

他越这么端着假模假样,茶末就越有折腾他的欲望。而茶末越折腾他,孟浩然就越端着矫情。两个人麻当有趣,有趣当麻,你来我往,很是默契河蟹。

娇声嘤嘤,喘息阵阵,一时间幽暗室内又是春光无限好。

正战的酣,突然茶末的肚子有咕噜噜动起来。

两个人茫然停下,四目落在那鼓起的小腹上。

干嘛?难道真的是肚子里那位要和他们两一起哈皮?

正疑惑不解之际,茶末突然眉头一皱,圆腰一弯,张口叫了一声。

“哎哟,疼。”

一听疼,孟浩然顿时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满头的热汗变成冷汗,一脸的红潮褪成白霜。

“怎么回事?哪里疼?是不是肚子?有没有流血?里面疼还是外面疼?有没有收缩的感觉?”一把掐住茶末的手,他一个挺身,坐起,急促问道。

茶末眯着眼皱着眉,伸手一把扶住他,不说话。

看她这幅模样,孟浩然急得整个人都快哆嗦起来。

天哪地哪,这要是有个万一好歹,那他可真成了千古罪人。

怎么办?怎么办?

打120,赶紧的。

他急忙一把将茶末从自己胯间扶下,然后匆匆看一眼彼此结合之处。

没有血,还好还好。

一个翻身,他抓起电话。

那头茶末吐一口气,抬头看他。

“咦,你要给谁打电话?”

“叫救护车啊,你……”

“啊?救护车?不用不用,我只是肚子……哎哟哎哟……”

“你肚子疼可不是小事,一定要赶紧去医院看看,不能马虎。这事听我的。”孟浩然一边拨号码一边吼。

“不不不,这事听我的。哎哟哎哟,你别打电话呀,别打。我……我肚子疼,是想上厕所!哎哟,疼,哎哟,我不管了,我要去厕所。你说的对,不是孩子动,是我的肠子在动。哎哟哎哟,要出来了,要出来了。”茶末再也忍不住,蹭一下跳起,都顾不得披衣服就这么光溜溜的一溜烟奔向厕所。

孟浩然拿着电话看着她冲进厕所,嘭一声砸上门,整个人还有点晕乎乎的。

怎么?不是孩子出了问题?是拉肚子?真的假的?她就这么做着做着就做到厕所里去拉肚子了?有没有搞错?

这么说,不是他的问题?真的不是他的问题?

他傻愣愣杵在床头,手里的电话已经接通,120接线人员喂喂喂叫个不停也唤不回他的魂魄归体。

傻了足足有半分钟,孟浩然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砰一下把电话挂了捞起地上的睡衣冲进厕所里。

茶末正蹲着爽,他一进来顿时尴尬无比,急忙摆手乱摇。

“啊啊啊,你出去出去,好臭,别进来,出去。”

孟浩然皱皱眉,拉长着脸伸手将睡衣往她身上一披。

“小心着凉,你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我好好的,你出去啦,出去。”茶末臊的满脸通红,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上厕所被人看光光,实在太丢脸了。

确定她在厕所里安然无恙生龙活虎的上厕所,孟浩然那颗提着的心这才落下。他沉着脸皱着眉转身从厕所里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玻璃窗上倒映这同样光溜溜的自己。低头一看,刚才还耀武扬威虎虎生风的好兄弟已经被那一出闹剧吓的浑身瘫软无力雄风不再。

长长叹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累。

这就是人生呐。

今天是婚礼第二天,如果茶末嫁的不是这么远,那么今天应该是回门的日子。但因为她嫁的远,婚礼是拆成两部分分开办,所以回门这事得等孟家那边办好了再说。今儿个老茶家的酒水宴席依然从早上开始半到半夜,但两个新人不必像昨天那样赔全程,可以忙中偷个闲,只要晚上的时候去报到一下就可以了。

等茶末从厕所爽好了出来时一扫刚才的皱眉紧脸,舒展的就跟刚吃了人参果的猪八戒似的幸福。

孟浩然也已经穿好了睡衣,坐在床头看电视。

看到他还拉长着脸,茶末心虚一下,脸一红,尴尬的嘿嘿一笑。

孟浩然哼一声,眼神瞥过她的肚子。

这该死的乱动乱闹的肠子,坏了他的好事。

茶末一耸肩,舌头一吐。

“嘿嘿,厕所空了,你可以用了。”

“臭。”孟浩然拉长着调子吐出一个字。

茶末脖子一缩,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我开了换气扇了,嘿嘿。”

她露着讨好的笑容,一副小狗似的贱贱模样凑过来,孟浩然也端不住了,哼笑一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抱住。

抱了几秒钟就推开,孟少爷跳起身皱着眉。

“你吃了什么?一股子怪味。”

茶末又吐吐舌头。

“韭菜饺子。”

“韭菜饺子?”孟浩然一瞪眼,难怪这么一股味道。可昨晚上他怎么没闻到?

“吃完我嚼了四块口香糖,所以你没闻到。可惜刚才……”她尴尬一笑,双手一摊。

孟浩然翻一个白眼,再也不说任何话,黑着脸扔下她往厕所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住,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推开门。

“我喷了空气清醒剂,换气扇也开着,窗了开着,绝对没味了的。”茶末急忙高声表清白。

孟浩然回头狠狠瞪她一眼,走进厕所,嘭一声关上门。

门一关,茶末就哼一声皱皱鼻子,挤眉弄眼。

小气鬼,洁癖鬼。他以为他是貔貅啊,光吃不拉。

不管怎么说,这一对准新婚夫妇的共同生活第一天经受住了韭菜饺子的考验。

孟浩然梳洗完毕后从厕所里出来,整个人恢复了自信和生活情趣。

相比与他的神抖擞和神清气爽,茶末则像一摊烂泥似的摊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又回床上去了?”

“反正今天没事。”茶末摆摆手,拆开一包喜糖将巧克力扔进嘴里。

“你吃什么呢?”孟浩然皱眉。

“喜糖,我们的喜糖。你放心,我刷过牙洗过脸了。”

“你不起床吗?”

“起床干嘛?昨天累死了,今天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来来,我们一起看电视。《王贵与安娜》重播,我可喜欢看了。”茶末朝他招招手,还挪了挪屁股,给他空出位置。

孟浩然皱着眉,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十点缺五分。再过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吃中饭了,可他和她连早饭都还没吃过。

因为出生军人之家,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很有规律,睡得再晚第二天也肯定在八点之前就起床。起床以后就是上班,如果休息的话就会去锻炼。总之他不是个赖床的人,也绝对没有那种会大白天还躺在床上吃东西看电视的习惯。

所以茶末的生活习惯显然和他的严重不符,他很抗拒。

那头茶末还不自知,继续招招手。

心里还有抗拒,可她一招手,孟浩然就跟催眠似的飘过去,乖乖爬上床,盖上棉被,和她一起看《王贵与安娜》。

茶末剥开一块喜糖,塞他嘴里。

他皱着眉,含住。

“大白兔,我选的,好吃吧?小时候只有考了一百分我妈才给我们买几颗大白兔吃,我和弟弟还舍不得吃,偷偷藏着慢慢吃,结果家里闹耗子。我和弟弟藏在纸盒里的十来颗大白兔都给耗子咬了,心疼的我们哭了一宿。我妈见我们可怜,就拿刚买了小兔子的钱去城里百货商店里买了半斤大白兔分给我和弟弟。经过这次以后,我们就用罐头装糖,这样耗子就咬不到。后来家里为了对付耗子还养了只猫,那只猫可好了,是弟弟的班主任吴老师家那只老猫生的仔。吴老师家那只老猫可厉害了,特别会抓耗子,是胡同里的大英雄。我们家的猫比那老猫还厉害,只要它在,家里一只老鼠不敢现身。后来隔壁谁家有耗子就跟我家借猫,一去就搞定。”茶末得意洋洋给他说自己小时候的往事。

孟浩然含着嘴里甜甜的糖,温暖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唉,可惜后来这只猫也不知为什么看上了一只野猫,就跟着它跑了再也没回来。真是猫大不中留。”茶末说着,愤愤然剥开一块大白兔,扔进嘴里。

孟浩然笑笑,将她手里的糖没收。

“别尽顾吃糖,还没吃早饭呢,我让阿姨做好了送过来吧。”

“别,等阿姨做好了送过来太麻烦了。我们就在酒店里,想吃早饭还不容易,打电话下去让人送上来就行了。”茶末摆摆手,说得轻巧。

孟浩然却有点不放心。

“总还是阿姨做的东西比较放心。”

“哎呀,阿姨昨晚跟着我们也忙了一天一宿,我们休息了也让她休息一下嘛。酒店里的东西怎么了?别人能吃我们就不能吃?又不是纸糊的,不碍事。我要吃馄饨年糕,要放蛋皮葱花榨菜,再来几个油刀切。”茶末手一挥,兴奋的说着。

孟浩然笑笑,这个狗东西,住在五星级大酒店里还想着街头早点,真是没出息好养活。

拿起电话拨通客房服务,他交代完以后回头问茶末。

“那午饭怎么办?现在都十点多了,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该吃中饭,中午我们吃什么?”

“哎呀,早饭都还没吃呢你就心中饭了?你累不累?一个半小时早饭都还没消化呢,谁有那肚子吃中饭,等吃了早饭消化了再说。”茶末一挥手,不耐烦。

孟浩然想想也是,反正今天已经这样了,索就彻底堕落吧。

两个人于是坐在床上等着客房服务送早饭来,趁着一集电视放完了播广告,茶末想起件事问他。

“刚才,谁来的电话?”

“电话?”

“就是我们还睡着的时候,不是有个电话……”

“哦,那个电话……是宋湘莲打过来的。”

“宋姐?真的假的?你怎么不叫我听?”

“你那时候还睡着,她也没让我叫你。”孟浩然脸色有些怪异,抿了抿嘴。

“啊?怎么这样?宋姐和你说了些什么?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们结婚了?有没有请她来喝喜酒?她现在在哪儿?她过的好不好?”茶末没察觉,只顾着自己一肚子的问题。

“她知道,什么都知道。”

“哎?”

“你的宋姐她知道我们结婚了,也知道你有孩子了,她什么都知道。”

“哇?宋姐怎么知道的?”

“她还说下午要来看你。”

“啊?来看我?宋姐在国内?她回来了?”

“嗯,不光是在国内,她还就在我们身边,就在这儿。”

“什么?哇,她是赶回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吗?”茶末兴奋的一拍掌。

孟浩然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算是为了你的婚礼赶回来的吧。你知道她现在和谁在一起吗?”

“和谁?”茶末不解。

孟浩然不说话,只是表情诡异的看着她。

茶末瞪大眼,嘴巴张了张。

“不会是……”

孟浩然点点头。

“楚人美,她和楚人美在一起。”

“啊?为什么?是不是楚人美胁迫她?他想干什么?不行,我们得去救宋姐,我们不能不管她。”茶末立刻急了。

孟浩然双手按住她。

“你别急,我看她没什么危险。”

“怎么可能,你是不知道楚人美那个家伙,他……他有病,他是个疯子,他……”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你的宋姐真的没事,相信我。”

“可是……”

“你放心吧,没事。下午你就能见到她了,她要过来看你。”

“真的?楚人美真的不会伤害她?”

“真的,不会伤害她。因为楚人美会和她一起过来。”

“啊?一起过来?开什么玩笑?他还要闹腾?有完没完?”

“不知道?不过你的宋姐代他向我保证,说一定不会闹事,只是想和我们好好谈谈。”

“啊?谈谈?谈什么?为什么宋姐……她要帮那个楚人美说话?这是怎么回事?宋姐真的没事?真的不是楚人美胁迫她?”

“我想应该没事,电话里听不出你的宋姐有什么危险,也听不出楚人美有胁迫她。要让我说,我倒觉得楚人美还有求于她,你的宋姐倒是掌握全局运筹帷幄的样子。”孟浩然说道。

茶末愣了愣,眨眨眼,满脸疑惑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宋姐和楚人美搅合在了一起?

谈谈?谈什么?想谈出什么结果来?

下午的会面,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茶末有些不安起来,原本悠闲自在的偷闲时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笼上了一层影。

第 70 章

于是乎,时间中午,地点酒店三楼咖啡厅,两对俊男靓女排排坐。

相比于这边茶末一身红孟浩然一身黑的古板怪异,对面的楚人美和宋湘莲穿的就时尚出众多了。

楚人美依然是从头裹到脚的长大衣,领子耸着里面搭一条红白格子的披风,捯饬的就跟华尔街来的金融白领似的,和咖啡厅气场搭配百分百。

宋湘莲则穿的很喜庆,剪裁合身满目春意的小套装,配着杭州丝方巾,挽一个干练的发髻别着复古的松石银簪,一看就是参加喜庆典礼的装束。

穿的喜庆不代表人喜庆,这四人坐在那儿,服务生走过去招呼,隔着老远就扑面一股寒流袭来,当下脚步就缓了缓。

咖啡厅,这是一个上演过多少痴男怨女恩怨情仇好戏的地方,看来今天这四位也都不是善茬。

当然不是善茬,楚人美可不是那种会心甘情愿黯然销魂退场以成人之美的好心人。

虽然如今他身在国内,比不得在外面的时候那样为所欲为,可此一番过来他也是做了两手准备。一是诳,二是求。

诳这一招已经完败,原本他想用孩子搅合了茶末的婚礼,岂料茶末也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彻底搅合了他的计划。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山更有一山高。

既然诓骗不了,那就索撕破脸皮用衰兵策略,打柔情牌。

这不是他楚人美的风格,但这是茶末的风格。

像茶末这样的一个小老百姓,用柔情衰兵策略更容易打动。

当然啦,这个策略不可能是楚人美想出来的。按他的意思绝对是拉一票人冲进老茶家直接把茶末卷包了背走,了事。

这样做干脆利落,可也斩断了所有退路,连带着斩断了那条可能通向茶末心的道路。

当宋湘莲给他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还是有所抗拒,有所不屑。

他对那条通向茶末心的道路没多大兴趣。倒不是说他不想要,而是他不奢望。只有从来不去希望,才会不失望。

但在茶末的婚礼上,看到她和孟浩然紧握着彼此的双手,共同抵御外敌,双目交接,心灵相通的景象时,他嫉妒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用烧红的铁条生生进心窝里,烫得他痛彻心扉,浑身颤抖。

心碎的感觉都不能形容他当时的感受,那一瞬间,他就如同被黑色的潮水吞没整个人充满了各种难以言表的负面情绪。如果不是因为他此行什么武器也没带,保不齐他可能就当场拔枪打死孟浩然。

他嫉妒,他对眼前所有幸福的一切都充满了嫉妒。

是啊,谁能想到,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连自己哥哥也能下得去手,恐怕是一个没有心肝脾肺肾怪物的楚人美其实是那么渴望平凡人的幸福。

说通俗一点,他楚人美就是个从小受过心理创伤,有童年影乃至于长大以后对处理感情问题有缺陷的一个患者而已。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父母不相爱的家庭里,兄弟也不和睦。对于父亲,对于哥哥,对于家人,他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也没人给他一个正确的认识。

他唯一的情感倾诉对象是母亲,可他母亲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情感缺失的人,两个情感缺失的人处在一起只会把事情搞的更糟。

从小到大,他母亲传递给他过多的负面情绪。这些负面情绪的对象大部分是他的父亲,这就造成了楚人美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排斥,同样也排斥越来越像父亲的哥哥楚人杰。从某种角度来讲,杀死楚人杰等同于杀死自己父亲,有一种不道德的成就感。

而母亲唯一传递给他的正面情绪则来自于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这也导致楚人美很向往国内的生活。这是他来国内投资并转移楚家产业的原始动力,他希望恢复他母亲记忆里的那种美好生活。

有一个大家庭,有和睦的兄弟姐妹,有相爱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沐浴在爱之中快乐成长的孩子。

他童年缺失的一切,都可以在这个曾经创造过美好幸福的故土上重建。

尤其是现在,他迫切的想要一个完整的正常的和睦的家,好抚慰他饱受创伤即将崩溃的心。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也是一张牌,一张可以打动像茶末这种善良小老百姓的好牌。

他急于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打动茶末,挽回败局。

可显然,对方不是那么想。

坐在对面的茶末依然紧握着孟浩然的手,这种两人一体的姿势充分表明了一种排斥他人的立场。

但其实真正的两人一体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握着双手来表达,正所谓无招胜有招,刻意的处处表达同心同德反而让人有机可乘。

只是不知道楚人美能不能抓住这个机好好乘一乘。

鉴于在座四人只有宋湘莲的身份不那么尴尬,而且也算得上一个长辈,所以由她挑头先打破了沉默。

搅了搅手里的咖啡,将银勺搁在盘子边上,宋湘莲微微一笑,先和茶末套近乎。

“小末,先恭喜你,双喜临门,女人到你这份上可算的上圆满了。”

茶末脸微微一红,娇羞的瞥孟浩然一眼,低下头。

“谢谢。”

孟浩然则落落大方一笑,伸手拍拍她的后背。

“宋姐,小末一直跟我说起你的事。你是她的好姐姐,一直对她爱护有加。我和小末的婚礼你可一定要来参加,让我们好好敬你一杯,表达我们的谢意。”

瞧瞧,多么知书达理,能说会道。

听听,我们,那可已经是我们了。

宋湘莲听了呵呵一笑,点点头。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看到小末获得幸福,我这个做朋友的真替她高兴。”

这边宾主相谈甚欢,那边楚人美冰着一张脸,双目冷冷一扫,在热络的气氛刚有点飚上去,立刻就如同跳水似的嘟嘟嘟往下降,架不住他这旁边冷眼冷面的冰霜样在旁边降温。

他不吭声不动弹,那冻人的存在感依然挡不住。

就如同一块千年寒冰,看起来仿佛是透明的,可隔着老远就冻人之极。

宋湘莲其实也看不惯他这幅德,装酷有意思吗?这年头不流行酷哥了,这年头流行阳光健气和温暖。

要不是为了她自己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她才懒得理这种冷冻箱。对于茶末挑男人的品味,说真的她有点不认同。

只是她不知道,楚人美这只大冰箱可不是茶末自个挑的,他属于自己贴上来的倒贴货。

基本上,茶末自己挑的就孟浩然一个,其余的都是倒贴。这大概也是孟浩然修成正果的原因吧。

回头继续说咖啡厅里的事。

楚人美寒光一闪,宋湘莲收到信号,咧嘴一笑准备挑正题。

“小孟,我知道你是认识杨媚的,是吧?她应该和你已经谈过一些关于我们这些人的事吧?”

孟浩然点点头。

“嗯,杨媚和我们已经谈过一些了。”

他用的依然是我们,而不是我。

“哦,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们已经和她谈过了,那想必也能理解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她继续说。

“其实,恕我冒昧,我和小末并不完全明白宋姐你这次安排……我们和楚先生会面的具体用意。实话说,我们和楚先生闹得有点不大愉快。楚先生昨天和我们在婚宴上闹了一点小误会。”孟浩然显然并不想被牵着鼻子走,提出异议。

宋湘莲点点头。

“嗯,小楚有点太急了,这确实是他的不是。这次安排也正是想让他给你们一个解释。其实小楚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我希望你们能对他有所体谅。”

不得已的地方,要体谅?茶末听了这话觉得太蹊跷太不可思议了,不由偷偷看楚人美一眼。结果被楚人美抓个正着,她哪里是那双寒冰眼的对手,立刻落荒而逃。

倒是孟浩然大大方方看向楚人美,只可惜对方回给他一个和宋湘莲说法完全相反的挑衅眼神,十分令人倒胃口。

楚人美这种正大光明拆台的做法也令宋湘莲感到不悦,所以肚子里原本还想说的一些场面话也索通通删除,直截了当开口说道。

“发生了的事情谁也无法当作没有发生过,出现了问题就该解决问题。我相信今天大家能够坐在这里都是抱着解决问题这个想法而来,场面话我还是不说了。小孟,不介意我和你单独聊一聊吧?”宋湘莲手一摊,朝孟浩然微笑示意。

孟浩然看了看茶末。

茶末看看她,又看看宋湘莲,然后朝楚人美瞥了一眼,面色为难。

“相信我,小楚虽然有很多地方做的不那么好,但今天他还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大家有事说事,好好解决问题,好吗?小末,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相信,你有必要有有权利了解一些关于小楚的事情。同样的,我这里也有一些小孟有必要也有权利了解的事情。”宋湘莲伸手按按茶末的肩膀,对她说道。

茶末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孟浩然拍拍她的肩。

“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担心。”

“来,小孟,我们到那边去坐,让我和你说一些杨媚不会告诉你的事情。”宋湘莲很自来熟的拍拍孟浩然的肩,引他去窗边坐。

这边只留下茶末和楚人美面对面,小范围气温骤降。茶末耷拉着脑袋心里七上八下,双手捧着茶取暖。

“你很怕我?”楚人美终于开了金口。

茶末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为什么?我又不会吃人。”他继续说,口气有一点不悦。

茶末不吭声,心想你是不吃人,可你丫会杀人。

她不吭声不答腔,那边楚人美两句话说完之后也不吭声,又陷入冷场。

手心里捧着的茶从热变温,茶末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聊起眼皮偷偷看他一眼。

楚人美耷拉这眼皮,绷着脸,若有所思的沉默着。他不吭声不动弹,盯着面前的咖啡一动不动,看起来十分诡异。冷冰冰的,还有点死气沉沉,跟雕塑似的。

要不是刚才听他开过口,茶末都以为自己对面是不是换上了个石膏像。

不过因为他的视线不再盯着自己倒令她觉得轻松了许多,所以整个人也稍微放松了些,打量他的眼神也大胆活络了些。

从他那头不足半寸的头发以及那副雪白的面容来看,他属于大病初愈。

什么病,茶末当然心知肚明,所以目光有所探查的划过他的脑袋,似乎想搜索到一些信息。

楚人美眼皮一撩。

“不用找了,我没有动过那种手术。”

“嗯?”茶末一挑眉,然后急忙低下头,不安的握着手里的茶杯。

“他们只是打了个孔,了管子进去而已,在我的后脑枕骨上。”楚人美说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就跟不想干的陌生人似的。

“啊?”茶末微微抬头。

“不是脑瘤。”

“哎?”

“是血癌。”

“啊?”茶末瞪大眼,大叫一声。

楚人美微微笑了一下,因为她那惊诧的表情。笑容很淡,就跟春风吹皱的湖面似的,一个淡淡的褶子,刚荡漾开就消失了。

茶末压没注意到他这个瞬间消失的微笑,她还没从楚人美得血癌的震惊中恢复。

血癌是白血病的俗称,属于狗血言情剧中男女主角最容易的十大绝症榜首,虐死人不偿命。

这种狗血十足又柔弱万分的绝症套在楚人美身上,茶末觉得真是太接受不能了。

就算楚人美说他得了直肠癌都比得血癌来的容易令人接受,得直肠癌是囧雷,得血癌是狗血天雷。

但很快茶末就找到了这番说辞中的破绽,以她看过三部韩剧的经验,血癌的治疗不需要在脑袋上动手脚。众所周知,血癌的治疗方法应该是骨髓移植之类的。

面对茶末质疑的目光,楚人美只是不屑的轻轻冷笑。

“你以为我会用这种拙劣的谎言骗你吗?如果我想说谎,岂是你能轻易察觉的?”

茶末被噎住。

有道理,像楚人美这种人如果要说谎,那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找出破绽。而这么容易找出破绽的话,反而可能是真话。

但无论如何,茶末还是搞不清血癌和动后脑勺有什么关联。

不过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问题的重点是,楚人美确实病了,而且还是因为她。这多多少少在谈起他的病时,茶末有点心虚,底气不足。

所以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带着那么一点半真半假的关心问道。

“那你现在的情况……还好吧?”

“还行,只要不复发就行。”楚人美说的轻描淡写。

“哦。”茶末低下头。

两个人再次冷场。

沉默之中,茶末回想起那曾经她闭口不谈连做梦也想忘掉的三天三夜。

她知道,宋姐和心理医生都觉得她受到了虐待,很有可能还是那种虐待。其实压也不是,楚人美那时候要还有这份能耐,也不至于现在脆弱成这幅德。

那三天里她确实受到了虐待,不过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当然了,她身上那些可疑的乌青以及挫伤令人遐想无限,可那些和丝毫没有关系。

在那三天里,楚人美一直在发病,时不时就抽搐癫狂,严重的时候甚至拿头撞墙壁。好几次茶末不得不抱着他的头当垫,结果就被弄得口也有乌青,背后也有擦伤。

但这些都是小事,真正令她感到恐怖和绝望的是他拒绝治疗的那股狠劲。

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那时候如此拒绝治疗,宁可痛的抓心挠肺撞墙碰地也不愿意去医院。这可不是小孩子怕医生能够解释的,这是一种心理障碍。

虽然茶末曾经想过用自己特殊的体质搞死楚人美然后活得自由,可真正面对这种结果诞生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这是对方咎由自取,和她无关。

她害怕死亡,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

她不是林晓培,她做不到无视生死。

三天三夜,她受够了。

楚人美让她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她是危险的,可怕的,恐怖的生物。她是个怪物,不得不承认。

她多么庆幸当年王海冰发病的时候自己逃离的远远的,一切都留给了别人去承受。

可楚人美没有给她机会逃跑,不光不让她跑,他还用这个折磨她。

没当他痛不欲生的时候,他都会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她害的。以至于茶末不得不和他对吼,为自己抗辩,狡辩,甚至两个人谁也吼不过谁的时候厮打成一团。

要是平常茶末可绝对不会那样疯狂,且不说她打架不及楚人美十分之一,就她那个胆小劲,借她个老虎胆也悬。

可那三天真是疯了,她疯了,楚人美也疯了。

被楚人美逼到极致的时候,茶末也想过掐死他算了,反正他这么痛苦,反正他不想治疗了,反正他是个坏蛋。

可最终,她还是一次次抱住他,阻止他种种自虐行为,结果自己弄得一身伤。

好在只有三天,三天以后楚家老太爷的人终于砸开了那扇门,把她和楚人美都捞了出去,然后两个人都送去医院。

谢天谢地,医院真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好地方。

出院以后她就不想跟任何人谈论那三天里发生的事情,在那个房间里,她已经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怪物?

她或许是人,因为至少她终究没有掐死楚人美,终究还是希望他能活下去,能好起来。这是人类才有的善良情感,尊重生命,珍爱生命。

可她不仅仅是人,同样也是怪物。因为毕竟是她让他得了这样可怕的病,是她害得他这样痛苦绝望。

可她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一个由着人心的怪物吧。

够了,不管是什么,她选择做人。

从那房间里出来,她决定了,不管别人认为她是什么,总之她要做一个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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